玄朔将两个抬铜杵的人击倒在地后,弯腰准备去解绑住的孩子。那群信众和麻葛从慌乱中缓过神来后,向玄朔聚拢过来……
麻葛见到只有玄朔一个人,举起左手,掌心向外,示意信众,好像在说:不用过来,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慢……”麻葛抓住玄朔的肩膀,用尖锐的声音喝止道。
玄朔感到肩膀酥麻,知道对方已经用上鹰爪力。于是,玄朔左手抓住麻葛探出的手腕,右手一掌横劈,向麻葛的肋骨袭去。麻葛只能缩回手来,护住自己的肋骨。
“哈哈……”那麻葛又是一愣,发出了怪笑。
玄朔也是一愣,已经抓住对方的手腕居然被挣脱了,这麻葛有两下子。
“朋友,咱们来聊一聊。你想要什么……金钱?美女?”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麻葛硬来不行,决定智取。
此时,卢晓月已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角。苏安恒知道玄朔是行家,会内家功夫,倒是不太担心,不过依然提高了警惕。
“放了这孩子!”玄朔目光坚定地注视着“麻葛面具”。
“不行,他偷吃了献给智慧之神的食物,我们是在帮他,帮他洗涤灵魂的污浊。”麻葛阴阳怪气的说。
“值多少钱,我来赔!”
“不……不……这不是钱的事,他坏了规矩,他玷污了灵魂,他就应该受到惩罚。”
“他没饭吃,他只是想活下去!”玄朔怒视着“麻葛面具”说。
“那我们帮他解脱,他不配活下去,他是只臭虫……”麻葛撇着嘴,轻蔑的说。
“那你要先过我这一关!”玄朔觉得这个怪物在胡搅蛮缠,道理是讲不通的,于是摆开架势,决绝地说。
“哈哈……”麻葛又发出怪笑。他身体左摇右晃,不知在酝酿些什么,然后突然纵身一跃,跳到玄朔跟前,探手抓住了玄朔的脖子,那张红面具几乎要贴到玄朔的脸上来。
玄朔抓住麻葛探出的手。玄朔使双掌向麻葛的肋骨袭去,却发现他红袍子下空空如也,什么也打不到,回手摆他锁喉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于是额头渗出汗珠,眼前发花,耳朵嗡嗡鸣叫。
“他是只臭虫……他不配活下去……”
……
卢晓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纵身跳了下去,不料却摔了一脚。这一下虽然没有给“面具麻葛”造成什么物理伤害,精神上却吓了一跳。
苏安恒觉得不能再藏在房梁上了,于是大喝一声,纵身向“面具麻葛”探出的手臂就是一脚。
这样接二连三的从天上飞下大活人,“面具麻葛”彻底慌了神,在苏安恒脚马上就要踢到他的手臂时,麻葛身体后倾,缩回了手臂。
苏安恒在陇右当兵的时候,就见过吐蕃的苯教巫师,那些巫师就带着长牛角的狰狞面具,穿着奇装异服,还拿个仪式性的节杖跳来跳去。所以他相对要镇定很多。
“人怕鬼,鬼吓人,人不怕鬼,鬼觉得人比他还可怕。”苏安恒心里这样想,他展开双臂,像护佑孩子的公鸡,将晕倒的玄朔和卢晓月护在身后。
人群中因为眼前的这一出,又开始骚动起来……
那麻葛回了回神,左看看,右看看……
伸出双手,掌心向下,麻葛用他的手势示意信众安静下来,然后他指了几个人,又一指屋顶,示意他们检查下,屋顶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趁此机会,卢晓月爬起身来,将玄朔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一只手搂住他的腰,把玄朔搀扶了起来。她推了推苏安恒想示意他趁乱向外走……
麻葛伸出手臂将他们拦了下来,人群中的骚乱也渐渐平静下来。
苏安恒毕竟有从军的经历,不怎么怕,他摆开架势,就要跟这个“红面具”过过招。
“嘿!”卢晓月大喊一声。这下让准备战斗的苏安恒也吓了一跳。
只见卢晓月从怀中摸出一块铜牌,伸向那个戴面具的麻葛。
麻葛的面具几乎就要贴在那铜牌上,他的头左右摇晃着。
“罢了,罢了……”麻葛嘬着牙花子,手向空中一摆,示意信徒们散开。
苏安恒开道,卢晓月搀扶着玄朔在后边紧跟,从嘀嘀咕咕的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走出了祆教祠,又穿过逼塞的走廊,离开了归化坊。
“我不是臭虫……师傅,我要活下去……我不是……”这个时候卢晓月才发现玄朔脸色铁青,嘴唇酱紫,开始胡言乱语。
“好了,好了,你没事了,你不会死的,你师傅在,好好的……”卢晓月一边拖着玄朔的身体,一边安慰说。
“东北方向,崇仁坊!”卢晓月跟苏安恒说。
卢晓月的头发披散下来,才发现由于慌乱,自己的发簪不知丢到了什么地方。风吹起他的头发,那个“假小子”变回了自己本真模样。
苏安恒愣了片刻后,终于醒悟,“让我来背他吧……”他迟疑的说。
“不用!”卢晓月将前面的垂发捋到耳后,回绝了苏安恒的好意。
苏安恒主动过去将玄朔的另一只手臂架在自己肩头,来给卢晓月减轻负重。
“你给那个‘红面具’看的什么呀?”苏安恒问。
“哦……范阳卢氏的令牌,我也没想到会馆用,就是试试看。”卢晓月说话带着三分拘谨。
“哦……”苏安恒也不再说话,他明白了那个“面具麻葛”为什么会放了他们——这群“琐罗亚斯德”毕竟是客居他国,毕竟是没有祖国撑腰的流浪者。看着诡异、凶残、其实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是惹不起像范阳卢氏这样的望族的。
“我就不进去了,嗯……有啥事去渡口找我,嗯……”来到卢府门口,苏安恒踟躇着停下脚步,支吾的说。
“好……路上小心。”卢晓月把握着分寸。
……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解释不清的东西和现象:两个经常生活在一起的人,例如父子、夫妻、母女、师徒等,即是相隔千里,当其中一方遭受到危险时,另一方能同时感应到。玄学上有“通感”,“通灵”或者“共情”等。现在物理上的实验叫“量子纠缠”。无论哪种说法,世界上确实有很多现象,在现有的条件下,人是无法理解和解释的。
千里之外。
太行山某山谷的药师殿中。
玄朔师傅正和几位老者闲聊,突然他的眼前一黑,耳朵响起“嗡嗡”的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