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
这话是看着宋佶说的。
“小离昨夜未曾回家，也不见她上朝，儿臣害怕小离是不是生了病，就想着过来问问。”
“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不是有什么事你能主动找到小离这里？若是为了青苗贷新法与人地合一，你就先走吧，昨夜的折子是小离批的，她也是同意的。”
这话在宋佶耳边炸开，心烦程度不亚于方才那个濒死宫女的一声尖叫。
折子是她批的，龙床是她睡的，贺家人她也是支持的，就差穿着龙袍，拿着玉玺出去，说父皇传位了。宋佶心口发紧，就连这闻惯了的龙涎香似乎味道都不对了。
“小离与贺家一向不和，如何会同意这种提议，让贺家人拿着别人的钱给自己挣名声。”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小肚鸡肠，满脑子就只想着自己那三亩地一头牛。”
龙现帝果然变了脸色：“朕现在烦的狠，不想冒尖你就快点滚回去。”
“儿臣不敢，儿臣告退。”宋佶拜别，走到门口，却又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睡觉的宋郁。
才刚出门宋佶就晕了过去，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曹佰拿着张垣的腰牌去请太医，外头乱成一团，偏殿里依然是一片沉默，死气沉沉。
那高句丽新王送来的美人依旧在掉眼泪，但是一点哭声都不敢露出来，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宋郁依旧在睡觉，龙现帝依旧脸色阴沉的坐在案几前，一语不发。
“陛下，辰王殿下这显然是被陷害的，只是殿下的身份特殊，必然要将风声收紧了啊。”
昨晚是龙现帝这些日子以来睡的最好的一夜，也许就是因为一下子睡的太多，龙现帝总觉得没有睡饱。
龙现帝原本是打算将宋郁送回家再回御书房补觉，可没想到刚进偏殿就看见宋郁和高句丽新王进贡的美人李玲惠睡在一起。
开门的小宫女看见这一幕，生怕天下不乱，惊叫出声，被张垣捂着嘴拎到屋子里，一刀毙命。
贺芊也被堵在了宫里，整个福宁殿水泄不通，被派出去传讯的也被堵在了半路。
太医院院判最先过来，不过他不是来给宋佶看病的，是来检查屋子的。
院判不愧是院判，刚进屋子便闻到了一股迷香的味道，简单寻找过后，确定了迷香来自兽暖炉第二排第三个。
“陛下，这迷香是薰月草与龙涎香混合之后才能生效的迷香，诨名安龙魂，原本是前朝一个妃子为固宠而研究，好在药性温和，只是让人昏睡多时，即使被查出来，也可以说是助眠安神，想来下药之人，也想到了后路。”
龙现帝怕冷，一个屋子一半的地方摆的都是暖炉，还正好是九个，在其中任何一个香炉中下药，都很难找出来。
太医院院判杜先蓝拎一个宽肚子大茶壶，将那个带药香炉浇灭，又拿茶壶打碎铜兽头盖子，算是寻了一个由头，令人带出去修。又打开窗户。张垣拿起宋郁的披风给龙现帝披上。
“陛下，这屋子里也没其他迷药了，辰王殿下吸的不多，过不多时便可醒来。”
“好，你去看看康王吧，若是叫来的那个太医不管用，你把他换了就行。”
宋佶在另一间偏殿，躺了有一会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夜间多梦，没睡好。
杜先蓝回来给龙现帝汇报的时候，宋郁已经跪在地上请罪了。
“父皇，儿臣确实是睡在贺贵妃的那张桃花镶金嵌玉椅上，并非是在龙床之上，实在是无意冒犯，还请父皇明察秋毫，还儿臣一个清白。”
“老杜，你先说。”龙现帝没有搭理宋郁，反而先让杜先蓝汇报，杜先蓝也明白，三言两语解释了康王的病，虽然看着宋郁欲言又止，杜先蓝也没有停留半刻，知趣的退了出去。
“父皇，大哥，他怎么回事啊？”
“他看见你躺在龙床上，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能急火攻心，还晕在门口，这是想打我的脸吗？”龙现帝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多疑，可完全没想到亲生儿子会对亲生妹妹有这么大的敌意。
“毕竟是急病，况且大哥本就体弱，这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宋郁只能搁下自己目前的处境，来给宋佶求情。
“你自己还一身骚，就想着给他求情？”
“儿臣毕竟没有证据，若父皇执意想着儿臣乃是故意睡在龙床上，图谋不轨，儿臣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只能任凭父皇处罚。”
宋郁说的确实不错，打从她睁眼看见李玲惠，就知道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可毕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暂时装作没有看见她，自顾自的把实话说出来，以求开脱。
“这样说，你也不知道为何朕的妃子会与你同床共枕了？”
宋郁闻言惊呆了，似乎是被雷劈了，过了片刻才后怕起来：“这事......”宋郁顿了一顿，眉头蹙起来，嘴唇却是上扬，想笑又想哭：“这事儿，真是离奇极了。”
“朕记得你一向警觉，怎么暖炉里加了药你都觉察不到？”
“是儿臣学艺不精，不能样样精通。”
宋郁暗自腹诽：若是我能每一种毒都认出来，还要医师做什么。
“你也别怨朕没事找事，这都是你保命最基本的东西。”龙现帝似乎看出来宋郁的不满：“朕这间偏殿你来过多少次，里头的暖炉你见过多少次，配的龙涎香你闻了多少年，但凡有一点细微的不对你都该察觉到，然后吃下苏医师给你的提神醒脑药。”
龙现帝细致的把自己吃过的亏，得到的经验教给她：“就算不是什么迷香也好，这提神醒脑的药只是冲眼睛了点，又不伤身，吃一个能怎样？”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记住了。”
“现在记住了没用，等你遇见的时候也一定要记得用才行。”
“是，儿臣明白，此次实在是儿臣大意了。”见宋郁这时才有了点认错的态度，这才放心的揭开这个话题：“你倒是幸运的多，不管怎样，现在有朕给你兜着，你秽乱后宫的名声还没传出去，你看她呢？”
龙现帝抬抬下巴，指指跪在地上的李玲惠：“毕竟纸包不住火，你觉得该怎么做，你才能不担这个恶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