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轻咳了一声,道:“你俩叙旧之事,容后再说,眼前的问题,方白你可知道什么?”
说罢,将一张信纸轻轻推在茶几上。方白连忙走近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七个血色狰狞的大字:“犯神女者,杀无赦。”
方白吃了一惊,茫然道:“这是什么?”
连清对李青雀点了点头。李青雀道:“前日白玉城一船飘摇靠岸,岸上之人见此船无人下锚,便上去查看,发现满船二十四人皆是被一剑穿心而死。后来青木城来人认出是淮海玉树林立安一行,便领了尸体去了。我和明玉知道这件事定不简单,便当夜一起赶来了。这个信笺,当时正放在林玉安的怀中。”
方白想起陆玄语之前所言,这林立安乃是香阵下一个对手,没想到竟然死在了琼州海岸上。看着几人都注视着自己,只得茫然摇头道:“这事我却一点也不知晓。”
洞玄子开口道:“林立安是青木城城主的二子,向来以才貌品行俱佳著称,这一路对手也无女子,也未听说与人发生过争执,却因为这七个字,离奇死在了瀚海之上。”说罢,目光望向方白。
方白怔了怔,不解道:“确实是如此,但是我也确实不知此事为何,说实话我连这人面也没见过,莫非您怀疑我?”
洞玄子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冷冷道:“我们遍查所见,唯一有可能的一个女人,就是他即将的对手,你的妹妹香阵。”
方白不可思议的道:“您难道觉得这竟和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有关?”
洞玄子目光又已如方才那般似睁似闭,理也不理。
方白目光在他面庞扫过,对连清道:“连先生,您又是怎样认为的?”
连清叹了口气,扭头道:“语儿,场上比试如何?”
方白心中也正担忧起香阵比试,扭头朝走廊看去,却见陆玄语正凭栏而望,听得问询,头也没回的道:“还没开始。”
连清点了点头:“既然方白不知道此事,那我们就从其他方向再寻探查便是了,人死在茫茫大海上,就留下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信笺,我们各自怀疑来怀疑去却是没有来由的。”
李青雀和明世轻轻点头。洞玄子哼了一声,也自不发一言。
方白微微欠身,转身走出大殿来到回廊上,还未看到香阵身影,已听到望仙台周围看客齐齐呼喊:“十!九!八!七!…”
方白心中诧异,忙朝望仙台上望去,只见香阵一人独立在台上,飞剑围绕身前打着旋儿,对面却空无一人。他心中暗喜,只愿这人就这般不要出现为好,那香阵便可安枕无忧。忽然身后脚步声起,四人竟齐齐走了出来,一个个面色凝重望着望仙台。
倒计时的呼声直到最后一刻,对面那叫王哲的人也没有出现。
场上嘘声一片,香阵伸了一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便下场去了。
连岳缓缓走上台来,笑道:“看来王哲少侠却是一个仁人君子,不愿欺负我们的香阵小妹妹,此战王哲弃权,香阵胜利!”
接着又看了眼掌心的稿子,念道:“接下来仍旧是坐镇西野的啸风城的高手杨州与云履台晓云居薛举的一战了,杨州使一把六十多斤,重一丈长的陌刀,一路走来无人敢硬接其一刀,而薛举却更是出奇,他乃是九城中只收女弟子的晓云居中唯一的男弟子,据说还是为令狐掌门亲传,就这份身世,已经足以证明其不凡了,不过相比本事,我反而是更羡慕薛公子身在万花丛中的这份际遇了……”
台下之人便都应和着哄笑起来。
回廊之上,几人面色却十分凝重,便是连方白,也感觉到一丝不安。没想到香阵的对手前一个身死瀚海,后一个却弃权不战。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也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忽然楼梯传来咚咚之声,一人急奔进来,双手捧着一件布包,看到几人,连忙走上前来,将布包打开,里面之物被一块白布裹着,浸出鲜红的血迹。他将那块白布一解,方白和明世都惊呼出来。
里面竟然是一只手臂和一柄剑。手臂是右手,五指粗大有力,剑尚握在手中。
连清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是谁的手臂?”
那门人道:“少掌门见王哲一直没有上场,便让我们喊去,我们到的时候,只看见一只断臂握着剑掉在地上,再无他物。便裹了断臂急急奔回了。”
洞玄子冷哼道:“方白,这你又有何话说?”
“无话可说。”方白淡淡道。
洞玄子眉头一凝,灰袍陡得鼓荡起来,一双眼睛冷冷盯着方白。
方白气息一窒,一股磅礴的压力迎面而来,抬眼看洞玄子双眼竟然发出灰色异光,身躯似乎陡然暴涨,楼内他物均被挤压出去,眼里只剩得他张扬的灰袍,和幢幢的灰色眸子,一股恐怖寂灭的气息扑面而来。
方白只觉心跳得越来越快,甚至全身血脉俱都膨胀鼓动不休,一股热气直冲头顶,知道洞玄子在释术威压自己,不过身体虽觉难受心中却丝毫不动,只是想道:“这比自己引气时那无数次的勾动的天雷地火实在弱小得可怜。”
方白目光平静,淡淡的望向洞玄子,忽得深吸一口气,猛然向前踏出一步。只听身边接连几声:“不可!”接着几只手伸来阻挡,然而都未想到这少年竟不退反进,俱都已来不及了。
这一步踏出,方白闷哼一声,眼角耳朵顿时溢出血来,他仍旧面色淡淡,望着洞玄子道:“前辈向来这般质问晚辈的吗?”
洞玄子眸子光华一闪,鼓荡的袍子又恢复寂静,冷哼一声,又返回圆桌了。
方白目光望向连清,连清轻轻摇头,一伸手扶住他肩膀,一股温暖的真气传来,接着轻声道:“以静制动,不必动气。”
方白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陆玄语忽然道:“后面那一组,似乎也没有人上场。”
这一下,几人不禁面面相觑。就连方白,也从心底泛起了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