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正对信思量,那青年已拿了一套干净的白色道袍过来,方白点头道谢,又问道:“请问师兄见过舍妹没有,就是那个几岁大点使飞剑的小孩。”
那青年连忙点头道:“下午比赛正要开始了,应该都上了望仙台了”
方白点头致意,暗想自己是否应该问一下他的名字,他一定很开心,忽然心中泛过一阵嫌恶,这堂堂四大仙宗,内里竟也这般无聊,又看那人殷切的眼神,心中暗叹一声,笑道:“如此那就多谢师兄赠衣了,敢问师兄姓名?”
那青年面上顿时笑开了花,点头道:“不敢不敢,小弟姓周名杰,方兄弟今后有什么事,可以到二千层右侧室火猪巷里寻我。”说罢躬身离开。
方白一路直奔而上,还没到顶就听到三声钟响,而后连岳那真气充沛震耳欲聋的讲话声在山顶响起,竟已开始安排下午的赛程了。
方白心中暗赞,没想到这货竟然还有体力继续指挥。寻到上午的位置,香阵已经发现了他,小身板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到他怀里乱拱,忽然眉头一簇,静止了下来,接着在方白脖颈肩膀到处一阵乱嗅。
方白心头一虚,连忙将香阵放了下来,对紫云依无话找话道:“你们好快,什么时候上来的?”
“上来一会了,下午香阵有比赛,让她在这里歇歇。”紫云依微一点头。
方白点了点头,正待找些别的话来说,香阵忽然大声喊道:“白白,你抱了别的女人了对吧!?”
方白“啊”得一声,忙掩住她嘴巴,低声道:“别闹,我是去扶危济困了!”忽然手掌一痛,连忙缩了回来,显是被香阵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香阵双手叉腰,哼哼唧唧的道:“你这个年龄,有这些想法也是正常的,不过玩玩而已,不要带到家里来,知道么?”说罢扬了扬头,一副鄙夷的样子。
方白茫然不解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却见紫云依目光也奇特起来,忙摆手道:“我真的只是去扶危济困而已,你们的眼神好瘆人啊。”
香阵蹙眉不语,又仰着鼻子轻嗅了几下,接着凑到方白手掌上一嗅,面色陡得惨变,连连退后三步,一边揉鼻子一边气恼道:“呸呸呸!你碰了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个味!”
方白茫然不解。
正闲话间,台上传来连岳的声音:“接下来一场,乃是青剑会这若许年间最年轻的一位,由敝宗掌门特许上场的香阵香小友,她与掌门誓约若拿到前十,掌门则破例收她为关门弟子,最初我们只当掌门纵容后辈一番慈爱,谁知道她的实力竟然非比寻常,一路走来,大家也是有目共睹,一柄碧绿的小剑神出鬼没,无人堪挡其锋,如此幼年便登上了这剑宗前十之战,真不禁让人感叹天纵其才。”
“而这位美丽女孩的对手,乃是世镇西野的啸风城弟子,姓王名哲,虽背负宝剑,却仅凭一双肉掌打到如今,不知今日,面对我们的小天才,其宝剑会否仍旧安卧匣中?”
“那么有请二位即刻上场!”
方白看着白玉望仙台上唾沫横飞的连岳,他面色苍白,双目微微凹陷,一双手笼在袖子里,身躯时不时轻微一颤,心中好笑,还好这时日头西斜,他刚好站在日心上,除非如他般有心观察,否则晃眼一看却是看不出端倪来。
方白又听到他说对手竟然不是陆玄语之前所说那个淮海玉树,心中一怔,忍不住打了个突,忙转头欲对香阵嘱咐一番,却见她小拳头紧握,双目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顿时叹了口气,摸着香阵脑袋道:“打不过就跑,往大殿门前看台那一堆老头子那边跑。知道了么?不准拿命去拼,拼在这里不值得。”
香阵把头一摆,甩开他的手,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便自上台去了。
方白心中一愣,忽然想起缘由,把手指拿到鼻边使劲嗅了一嗅,却是什么都没闻到。
“你在嗅什么?”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悦耳的女声。
方白“啊”的一声,慌忙放下手指,却见陆玄语笑语盈盈的站在一侧,她着一身深紫色男式道袍,青丝盘起横插着一根紫檀簪子,双眉描得墨色浓重,眼睛清亮如水,她双手负在身后,秋风吹得道袍招展,竟说不出的风姿飒爽。
方白心中一跳,忙移开眼神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
陆玄语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便径直朝大殿走去。方白心中一阵怅茫,还以为她多少会说些道歉的话,没想到就这般走了。
想到台上香阵,精神一震,忙朝着望仙台上看去。却没看到来人。
又等待片刻,一个人拉了拉自己袖子,见是今天上午连清身旁的侍从,心道连清老先生怕是又要给自己上课了,果然那人凑在方白跟前道:“方师兄,师尊让您上二楼去一趟。”
方白叹了口气,本想在看台下就近看香阵比试,万一有事自己还能帮忙,忽然心中一笑,暗道方白啊方白万一真有事你又能帮上个什么忙,你看你这终日又忙活得个什么劲。
想到这里,自嘲笑了两声,衣衫一摆,对紫云依点了点头,便朝着大殿二楼急急而去。
上了二楼,却骤然一惊,只见围着茶几竟然坐着四人,连清坐在上首,看了方白一眼,微微点头对另外三人道:“这便是方白了。”
那三人目光往来,方白心中顿时一紧,忙躬身道:“晚辈方白见过各位前辈!”
三人俱都点了点头,神情却各不相同。
方白心下思考这三人在这里是何意,看他们意思,怕是和自己少不了干系,便又一躬身,在一侧站定等待。
连清又逐一引荐了三人,左首那位老者,穿一身宽大灰袍,双手笼在袖中,双目似闭未闭,却是连岳的外公,上一任的剑宗之主洞玄子。
右首那位,名叫李青雀,一身墨绿道袍,身形瘦削,长眉入鬓,约莫三十岁的样子,面色平静的饮着杯中之物,对连清的介绍只是微一点头。
下首却是坐着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青年,名叫明世,做寻常公子打扮,腰悬宝玉,头带纶巾,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衫掩映着十分健壮的身躯,他面带笑意,微微颌首。
方白只觉李青雀名字十分熟悉,却也想不起来了,见明世微笑点头,他便也微笑回礼。
明世忽然笑道:“方兄弟,身体看来是无碍了吧,那日在白玉城无缘相识,没想的今日在剑宗重逢,真是十分有幸。”
方白挠了挠头,思索白玉城中何时见到这人了,忽然脱口而出道:“您是那位骑马的军爷!”
明世微微笑道:“没想到方兄还记得在下。”
方白这时才确定这人竟然是那日挥刀斩掉白玉城酒楼下那颗头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