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孤山,一盏凄灯,风雨寒夜。
漆黑的夜空,一声炸雷响彻天地,天好像裂开了,瓢泼似的大雨漫灌而下,积流成河。
夜沉如墨,突然,一声清脆的婴儿哭声传来:“哇啊,哇啊!”
微弱的火光中,一双大手托举着一个初生的婴儿:“哈哈哈,天不亡我徐家,卖主狗贼,皓首老儿,我徐某有生之年,必定要生食汝肉,灭汝九族,方解我心头大恨!”男人眼中闪过一幕幕画面——两军阵前,六道诏令削夺兵权;无证之罪,一袭白衣黯然离京;血染纱窗,一夜之间全家贻祸……
“将军,夫人没气了!”一个半大丫鬟惊慌地喊道。
男人心头一痛,急忙将小孩递过,俯下身去。容颜憔悴,惨白的脸颊生机全无,曾是誉满京城,艳压群芳的将军夫人,生在宫墙里,死却是在荒山上。一个生命的开始,付出的代价是另一个生命的结束。
这初生之人,叫做徐海,不管他日后取得了多么伟大的成就,在最开始的这段时间里,他的人生看起来并不光明。或许恰是黑暗到了极致,光明才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创造奇迹。骤雨过后,必有天晴,且看着,他如何在这片黑暗的世界里,打开一片新天地。
在这个世界中,强者争逐天下,弱者生如蝼蚁,凡人的生命如同草芥,虽然顽强,却始终都是在命运的阴影之下求存。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只有活在社会顶端的那群人,才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但那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秘密,昔有秦始皇求长生,生吞铅丹中毒身亡,后有叶公好龙自我陶醉。凡人把那些当成笑话,却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所见的世界,不过是井底方寸之间罢了。
方寸之外的世界,或许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样子。
在东方之极,白日永悬,沙漠无边,从来没有人能走到这里,见过这里。传说这儿是整个世界的尽头,尽头之外是无边的虚无,只有创世神才能在那里生活。沙漠之中只有亘古不变的死寂,这里的温度极高,就连石头也会化成流淌的热液,凡人若是去了这里,一瞬间就会化作灰烬。
那里是一切生命的禁地,是隔绝仙凡两界的世界屏障。
没有人知道,尽头之外,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红尘仙劫之徐海修仙传》正式开始。
这片大陆被七个国家把持,最左边的秦国最为强大,近百年来,秦国的势力版图逐渐向周边扩张,大有一统天下的势头。徐海的父亲徐厚才,本是西边弱国韩国的一名戍边大将,韩国国力不强,内部势力却是纷争不断,诸王侯势力盘根错节,就在不久前,爆发了震惊天下的“七王之乱”,徐厚才成了这场动乱中最大的牺牲品。徐家满门被杀,徐厚才所在的七王一脉从此一蹶不振,不久后便病死于望洋港中的行宫之内。七王一脉大势已去,他留下的东西被各方势力蚕食一空,但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宝物,却始终不见踪影。为了得到这件宝物,各方势力均是蠢蠢欲动,为此白白失去性命的无辜之人数不胜数。
徐厚才带着孤儿在深山之中躲藏了七年之久,徐海从小与野兽为伴,像一个健康的野小子。一年前,徐厚才遣散仅剩的几个家丁丫鬟,带着徐海到一处无人知道的深山里定居下来。这一年里,徐海以惊人的速度成长,7岁的年纪倒像是十几岁了,徐厚才也在抽空的时候,教他一些强身健体的武艺。看着徐海天着无邪的样子,徐厚才眼里的仇恨才能渐渐消失,他有时候在想,不如就放下一切,陪着徐海一起长大成人也挺好的。但无数个午夜梦回,家人凄惨的哀嚎声始终如同丧钟一样折磨着他。他知道,徐海长大的时候,便是他离开这里,踏上复仇之路的时候。为此,他不得不在徐海面前扮演成一个冷漠无情的样子,就好像他是仇人的儿子一样。
夜已深,徐厚才盘坐着茅草屋内,额头满是汗水,呼吸如牛。
又做梦了。这次的梦更真实,也更可怕。他眼睁睁地看着仇人将徐海的手脚一只一只掰断,眼睁睁地看着徐海痛苦到死去,他全身僵硬,什么也做不到,他甚至能看到仇人脸上得意的笑容,那一条条因为兴奋而突起的血管,他近在咫尺,以至于他只要伸出双手就能轻易地捏断他的脖子,将他不断蹦出恶毒之言的嘴巴撕成稀烂,将他的脑袋拿来踢球。
吱呀——房门被一双小手轻轻地推开,徐海稚嫩的脸露出半边。
“你来做什么!还不快滚!”徐厚才慌张地骂道。
徐海没有像往常一样害怕地缩回去,而是轻声关切地问道:“老,老师,您又做噩梦了?”
徐厚才哑然,眼前这个人可是他的亲儿子啊,可他从来没听他叫过自己一声父亲,因为他告诉他,他不过是自己捡来的一个野种。这些年他让他吃不饱穿不暖吃尽苦头,原本他应该最恨他的,可这时候他却来关心自己。
他在心中呐喊,我的好儿子,你不该来关心我,我不配啊。
但他举手一推,将徐海推出门外,摔倒在地,还说了一声,滚。
徐海痛呼一声,委屈地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低声嘟囔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看你就是报应,该。”
他原本梦见一个白胡子飘飘的神仙,正要传授他上天入地的本事,才听清两句口诀,就被隔壁的徐厚才吵醒了。他没有生气,反而好心去关心一下,却被他轰了出来,心里十分不爽。
徐海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梦里的老神仙:他说什么来着?什么道啊玄啊的,生生不息?哎算了,就是个梦而已,趁天还没亮,赶紧再睡会,明天还得砍柴呢。
此时,在这片深山之外不远的小村中,一伙不速之客悄然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