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记跟老胡坐在一起,他自然多了,说话严谨,不苟言笑。他总算战胜了自我,完成了人生的一次蜕变。现在,唐诗琪上菜,他感觉没有受到那么强烈的刺激了。
“哟,这个菜啊,真的上档次,在高档酒店也吃不到啊。”杨书记敲着一碗五仁腊肉说,老胡用山里面产的白果仁、松子仁、百合、胡萝卜丁、香芹丁和瑶家腊肉炒出来,那是脆生生,亮汪汪。
老胡还是说:“还少了紫丫姜。你弟妹在省城,我一个人在家,懒得做饭做菜,一直吃大食堂。今天她突然打电话说回来了,买菜买得太节省了。连紫丫姜也晓不得买。”
这里的紫丫姜是一种特产,你可以当水果吃,吃到嘴里,就跟吃人参果差不多,没有一点渣,当然是生姜味,天然的辛辣是免不了的。
可是,一会儿,唐诗琪不声不响凉拌了一碟端了上来,胡云聪诧异了:“诗琪,你会变魔术吧?你不是说你没买紫丫姜,怎么还凉拌了一碟?”
“我不会借?真是的。”唐诗琪白了老公一眼,原来,她刚刚到邻居家借去了。杨书记不经意地瞄了唐诗琪一眼,她还是穿着那件长裙出去,实际上是睡裙,他都看到了,还是那么宽松,外表那么严严实实。要是向女主人借还好,要是男主人在家,不知道她怎么应付。这样一想,顿生出一种感激之情,这妇人穿成这样,只是为了满足他的一点口腹之美,冒了些许风险去借,实在是用心良苦。杨书记发现自己思想有一点歪,赶紧说道:“唉呀,我吃东西从不讲究,吃什么,还不是为了果腹嘛。能吃饱就行。有句话说,食下三寸成何物。是啊,吞进肚子里,都消化掉了。哪管他吃了什么人参燕窝?”
杨书记的确是这样的,他不挑吃,不讲究穿戴,他平时一心扑在工作上,与胡云聪倒是意气相投,新区的工作短短一年,渐呈雏形。
杨书记边吃饭,边跟老胡谈事:“我先谈大事吧。薛勇强先生正式向我们提出,他想在里溪规划一千亩土地,不占何家坪的良田,只占老祖岭一带的山山岭岭,他想搞一个规模空前的影视城。这个影视城,可得把何仙观大庙包括里面了。还有你家兄弟的农庄也圈进去了,当然政府会给他们很高的补偿。你看呢?”
胡云聪二话不说:“行。我兄弟那边,我去做思想工作。以全区发展的大局为重嘛。我大哥是抗美援朝的老革命呢,我还受他影响呢。”
“你点头了,我就放心了。我们下午开个常务会,就把事敲定下来。这一步棋走好了,我相信,我们的旅游发展大计,那是水到渠成了。”
“嗯。这一步一定要走下去。家乡父老的思想工作,我去做!”
“好。我们要把全盘大计摆在桌面上跟乡亲们讲,讲透,讲细,让他们放下心来,大河里有了,你小河里一定有!”
很奇怪,杨书记和老胡谈起工作来,早把身边只穿了长裙的美妇忘得一干二净了。唐诗琪只顾吃她的,似乎在听,也似乎什么也没听。要不是杨书记刚刚与她闹误会了,她可能还会给杨书记夹菜。反正也不用夹,杨书记真的当自己家里了,什么好吃,吃什么,呼啦啦扒着饭粒,嚼一阵,咽下去,继着说。
“这是一件大事,还有一件,是你的家事,当然也关乎到新区的品牌。”
“我的家事?我表个态,我兄弟的农庄决不会影响项目的实施,这个,我是可以打包票的。”
杨书记喝了一口汤,咽下口中的食物,下意识地瞄了唐诗琪一眼,唐诗琪专心致志地吃着,视若无睹。可杨书记偏偏寻她的开心:“这个问题,你做了不了主,可能还要弟妹点个头。”
唐诗琪这才抬起惊异的目光,美瞳水光透亮:“我可不懂你们的政治。我什么主也做不了。我家也是老胡说了算。”
“不会要诗琪组建什么民俗文艺演出团吧?”
“这个演出团一定要搞的,但这事,我交给文化局、旅游局全权负责去搞,他们科班出身,关在笼子中,白白浪费青春才华。我说的这事,的确要弟妹点头,我们新区跟那些县区同一个级别,有一个参加全省旅游形象小姐大赛的名额,我可不想糟蹋了这个名额。思来想去,你家雨蝶,那绝对是最佳人选。算不定,我们新区还来一个一举夺魁。”
“雨蝶行吗?”夫妻俩不由交换了一个眼色,顾虑重重。
“可以说,雨蝶不行,没有行的了。年轻人嘛,以锻炼为主,我们切不可以以成绩要求她,我们私底下知道,雨蝶势力超群,但一切取决于评委啊,我们无法左右评委,这种比赛逃不脱打印象分的,白菜萝卜各有所爱,所以我们万不可以成绩来给她压力,让她拿出最好的一面比就行了。还是那句话,重在参与。”
杨书记一席话,就让夫妻俩的顾虑全打消了,是啊,冠军只有一个,但你不参加比赛,你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实力?胡云聪低声对唐诗琪说:“参赛不难。也算一种磨练吧?”
“可以啊,只看她本人有不有这个信心了?”唐诗琪知道女儿不是别人家的女儿,父母亲的话,她想听就听,不想听,你想逼她就范,没门!
“所以嘛,这个工作还得由弟妹来做。这个比赛,是非常高雅的,没有什么穿着三点式泳比赛的,这是穿着新潮的时装,代表一种民族文化,让人眼前一亮,充分展现了文化特质和民族特色。再加上姑娘的文化修养、口才表达和艺术水平,那就是无敌了。”
“这样说来,我家雨蝶真的有优势!”唐诗琪眼里满是兴奋,脸上自然霞光灿烂,可是杨书记饭已经吃完,工作已经谈完,午休时间早就到了,他自然没好意思再赖在胡家,感谢的话说了一大堆,最后哼着小调回自己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