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的人一听是顾老太太有事吩咐,不等父亲问清楚缘由,一行人将聘礼往大厅一放,就急匆匆的走了。父亲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怠慢他的还是严府的一个下人而已,气得将他最宝贝的青瓷茶碗摔了个粉碎。
严家的人会如此行事,显然是有人特意嘱咐过,父亲还在为严家不尊敬祖母而生气,而我却从这件事里闻出了一丝不同。严追似乎是怕祖母责问,所以才让人匆匆离去,甚至不惜被人认为狂妄,可严追为何会这样?我不禁好奇年轻时祖母与严追究竟有何过往。
这一日我过得忐忐忑忑,生怕父亲将怒火波及到我身上,但这一日过得极其太平,我小心翼翼的状态倒有些庸人自扰。夜晚母亲让秋浓唤我回去就寝,说是祖母觉浅,怕我晚上睡觉不安生打扰祖母休息。
我晚上睡觉确实不规矩,双腿总喜欢枕着点东西,万一半夜把腿挨到祖母的老腰上,那就……看了眼刚刚睡着的祖母,看来,今天除了父亲,想必祖母也是被严追气到了,晚膳她根本就没动过筷子,一桌子菜全喂我了。
正准备跟着秋浓一道离去,门口遇上刚从厨房端着糕点回来的包姑姑,我看着盏盘上是我最爱的梅花香饼与枣泥酥,馋的立马里抓了块枣泥酥送到了嘴里。
“咳咳咳……咳咳咳……”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我则是吃不了枣泥酥。我狼吞虎咽吃下一块,结果因为枣泥酥太软糯,枣泥黏在喉咙口不适而咳嗽出声。我怕口水呛到盏盘里的另一些,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却不料手捂的太紧,咳嗽声硬生生成了放屁声。
顿时,秋浓掩嘴偷偷笑着,就连平日里一脸严肃的包姑姑,眉眼也都柔软了几分,虽然没见到她嘴角弯弧,但眼眸里盛的全是笑意。
“好了,就让七丫头睡在我这吧,她要是睡不安生,我就踹她去地上躺着。”被吵醒的祖母说。
祖母发了话,我立刻接了过去,略带撒娇得靠着她老人家,“祖母您放心,今晚我绝对当一个称职的暖脚炉。”
因着祖母没用晚膳,光是糕点垫肚不合胃,包姑姑便又去厨房炖了点稀粥。她小口地喝着粥,无声地细嚼着口中食物,就近夹了块梅花香饼放到粥上,梅花还带着盛开时的红艳,我仿佛看到了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树梅花月满天的景色。
年轻时的祖母优雅温婉,是琅琊城知州的嫡女,在粉黛榜上也是排得上名次的人,据说当时慕名求娶的后生将徐家的门槛都踏平了。而祖母最后的情定之人,却是一个白衣书生,祖父无名无势还是个鳏夫。
“咣当”一声,祖母刚摘下的玉质耳坠突然就掉在了地上,青翠的玉石刻成虞美人的花朵,此时此刻碎成了两瓣。那可是祖母最爱的坠子……
“祖母……”
“丫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祖母打断了我的话,“碎便碎了吧,它替你祖父陪伴我二十年,也该让它歇歇了。”
“祖母与祖父是如何相识、相爱的?”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等你长大后,自然就会明白。天晚了,快睡吧!”
祖母不愿说,我便也不再问,倒是包姑姑将这些过往说了一些讲与我听。包姑姑自小就在徐府,也见过求亲之人是如何你争我夺,整个琅琊城的媒婆三天两头往徐府跑,今日替东边的张公子说媒,明日便是替西边的王公子说亲。
这些后生争来抢去,祖母却一个都没瞧上,但偏偏对一个外乡来的青年书生青睐有加。年轻的严追长得惊为天人,说是貌比潘安都不为过,一群乡村俗粉中,祖母更加显得鹤立鸡群。富家小姐与落难书生的爱情,往往都会被家庭所拆散,祖母与严追自然也不例外。
严追为抱得美人归,想出英雄救美的计策,只是他的这个“英雄”,半路却去救另一个美了。严追撇下孤立无援的祖母,转而去兰陵郡主那大献殷勤。郡主与小姐,孰轻孰重一眼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