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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面积军绿色的格子玻璃幕墙,配以暗黑系枝丫和花纹攀援其上,使得小小这家名为“黑暗森林”的主题蛋糕店,整体风格在哥特式的阴郁与怪诞中又融合了中式古典邮局的元素。从外表来看,在周边一应清新明亮的店铺中,她这里就像是被黑魔法笼罩的异次元空间——诡谲,却又摄人心魄。走进内部,由于大面积的采光,使得内部装修极为通透,光感极强,同时由于时间流转带来的光与影的变换与内部空间的巧妙分隔融为一体,使得每一个单独的小空间都充满了梦幻感。

“像爱丽丝梦游仙境”,月冉曾这样形容。但小小觉得更像是糖果屋,美的令人毛骨悚然。

“我不懂”小小曾这样质疑:“既然是‘黑暗森林’,目的也是为了宣泄负面情绪,为什么内部装修不是和外部风格一样,采用暗黑色系,强化压抑与愤怒,这样才更能使人触景生情啊!?”

在血红蛋糕定格了她的记忆之前,小小也不懂,他也和月冉有着相同的观点——黑暗、血腥会加重暴力感,但在见识过血红蛋糕之后,小小才领悟了,世界上最血腥的现实是表里不一的存在。

月冉轻抚过自己亲自动手油漆的明黄色座椅,忽的有一句话清晰的浮现在她的眼前:“大自然是一有机会就会说谎的”,这是达尔文老大爷站在人类进化史的起点说的一句开场白。只是沧海桑田、风云流转,人们只记得一次次的感慨于物竞天择的威力,却忘了基因记忆里“伪装”的本能。

所有的美好,而不是肮脏的外表,都因为黑暗的内心和邪恶的目的而更加令人憎恶。“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懂这个道理,月冉”,小小在心里默默的念到。

与此同时,就在离小小这个蛋糕店三公里之遥的一家串烧店,月冉和林珂正在一起共用午餐。月冉从来都不喜欢吃西餐,尤其是和林珂、小小在一起的时候,她更是从不考虑那些花花哨哨的“约会场所”。“我和你们不谈风月,只过日子”月冉曾面对着林珂恨铁不成钢的“鄙视”时这样解释说。

此刻的月冉正在拿着一把烤串大快朵颐,林珂就静静的坐在她的对面,一脸鄙视、满眼柔情。

每当这个时候,林珂往往都会一次次的回想自己当初是怎么和这两个对自己来说完全是“异类”的女孩子成为亲朋至交?他与她们两个,哦,是他们三个彼此之间,是那样的不同,从性格、喜好到生活习惯,可是说是三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但生活就是这样充满神奇的力量和不可知的乐趣,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却又相亲相爱的彼此联系在了一起。

如果人是一本书,那小小应该属于玄幻类,总是充满了无限可能与奇思妙想,但也应该有些惊悚的元素,因为她的性格里有一种内藏的力量,时常让人捉摸不透。月冉应该属于纪实类,真实的一览无余,踏实的毫不做作,却总能给出你生活原本就比小说精彩的小意外和大惊喜。那么他自己呢?编程书?说明书?人文社科类?嗯……林珂也说不清楚。他想,如果有机会到可以问问小小和月冉,在她们心里他到底是怎样的一本书,让他们读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厌倦,当然,他得确定他不是自寻死路。

“苍天待人真是不公”当月冉终于从一堆残羹中满足的抬起头来,那场面就像是一只饿了几个月的狮子扑上一只肥羊后贪婪无忌的享用美食的现场,林珂一边把纸巾递给她,一边用含着笑的嗔怪语气说:“像你这样吃,居然还吃不胖,这叫那些成天叫喊着减肥的妹子们情何以堪?”

“所以啊,苍天如此厚爱,万万不能辜负。”月冉看着林珂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林珂的心头微微一颤,他看着那微笑愣怔了好几秒,不由得也跟着笑上眉梢。

“你继续说啊”月冉看着林珂愣了神,接过话题继续说到。

“嗯?”

“小小嘛。”

“哦,是说,哦”林珂咳了两声,清了清思绪。“小小这家伙,最近忙的不亦乐乎,什么都是亲力亲为,虽然看起来兴致蛮高、忙碌充实的,但总觉得是有意让身体的疲累来麻痹心上的疼痛,让人有些担心啊。”

“我也是黔驴技穷咯”月冉拉长了语调:“其实,有时候小小这家伙挺难懂的。有些事情,你知道,我们根本插不上手。哎,你不觉得吗?她心上有一块地方”月冉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比划在自己心口“这?还是这?是外人进不去的地方。”

林珂叹了一口气:“好在那家伙不会走偏,只是这次走的有点远了。”

“说实话,你怎么看秦铮这个人?”月冉想起秦铮才是这一切事情的根源,她不禁问到。

“华而不实。”林珂一点都没有思考和停顿,脱口而出。

“对吧”月冉忽的立起身来,伸手抓住林珂的手,重重的拍了两下,随即又忽的放开,激动的说:“我就说嘛,根本就不是小小的菜!分就分了,搞不懂这丫头纠结的是哪一出?”

林珂被月冉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不禁也摸了摸自己那只被月冉拍的很重的手,笑着问:“月冉,那哪一款是你的菜?”

“嗯?”

“嗯。”

“哦——”月冉刻意的拉长了声调,冲着林珂挑了挑眉,嘿嘿的笑了。

“你知道吗?月冉?”林珂突然倾身向前,直视着月冉的眼睛:“你的身上有一种不焦虑、不烦忧、不多虑、不自扰的宝贵品质,如璞玉般内心自带光芒,希望你在今后的漫漫人生路上,能永远都保持这份珍贵,不褪色、不变调、不走样。”

月冉被林珂这样正式的一番话说的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接下这句话,也不知道应该来一个怎样的表情配合这句话。这样没来由的却又发自肺腑的赞赏,尤其是来自身边亲近的人,往往最让人觉得面红羞涩。好在林珂并没有继续要煽情下去的意思,他把话题又转回了小小的身上,仿佛刚才这一番“告白”只是一个触景生情的小插曲罢了。“但是小小,她总是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那些华丽的,或者梦幻的,或者缥缈的,但都不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对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

“就像秦铮?”月冉也恢复了谈话的情绪。

“就像秦铮。”

“哎呦喂!”月冉拍着自己的脑门,觉得这一顿烧烤把她的脑子也烧糊了。照林珂这么说,小小这妥妥的是性格决定命运啊!今天就是没有秦铮,也会有刘铮、李铮,但不管是哪个铮都不是她的那个铮,注定要伤此一回。这可怎么破解?月冉想着都脑炸,拿起一串烤肉,狠狠的咬了两口。

林珂皱起眉头看着月冉,这个一点形象都不顾及的丫头,有时真是好气又好笑。她这样毫不设防的在人间行走,真是不知道是容易受伤还是百毒不侵?

“没招,没招”月冉嘴里塞的满满的,嘟嘟囔囔的直摇头:“只能见招拆招了,由着这个鬼丫头去作吧。嗯?”月冉似乎想起了什么,三下两下把嘴里的事物咽下肚,问到:“小小都被你说成这德行了,那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跑偏?”

林珂压根没有听清楚月冉说什么,只见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像极了一只鼓足了气的大青蛙,可爱极了。“你别给噎着了,大小姐。这好歹也是公共场合,指不定哪个角落里就坐着你未来的白马王子呢!你这形象,再把人家给吓怕了。”

“白马王子有什么用?我喜欢猪八戒,多实在,多可爱。”月冉没心没肺的笑着,她心底里就住着个真正的白马王子,想到这里,那笑容更多了几分甜蜜的涟漪。:“说正经的,为什么说小小不会跑偏?”

林珂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才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小小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不对,你别打岔,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看小小的店面装修”林珂把身子往后靠了一靠,换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她的整体设计虽为鬼马无厘头,但其中有希望的力量在。”

月冉的脑子断篇了几秒钟,她把小小的蛋糕店从里到外想了个遍,也没看出来哪有林珂说的“希望”。不过,她没有打断林珂的话,等着林珂继续解释。

“首先,小小采用的是邮局的元素,整体都是透光的玻璃窗格,大面积光线的运用,说明她把这里当做是一个驿站。在这里无论什么样的过往,什么样的负面情绪,宣泄罢、痛哭罢、叫骂罢,终归是要收拾好残局再出发的。其次,你看她内里的装饰,我觉得也许连小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心底的那层潜意识。那些明黄色的座椅,配以细碎缠绕的花朵,她是想通过这种和户外黑暗、纠结的压抑气氛所不协调的反差来营造那种美之将死的腐朽气息。但是,我想,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那些堆砌的花朵中还注入了绿叶和嫩芽。她从来不是一个黑暗的人,只是偶尔走进了黑暗中。”

林珂说的和月冉头脑中那间“黑暗森林”的蛋糕店完全搭不上调,她甚至怀疑,林珂到底有没有弄清哪家才是小小的蛋糕店。她用疑惑的神情看着林珂,继而由衷的说到:“要论会装B,你是第一人!”

林珂笑的响天震地,整个烧烤店的人都不禁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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