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餐饭,面试厨下人手。朱由学道:“客氏、客桦、李进忠,你们常在宫外行走,见识的多些,与孤好好称量称量这些人手,莫要留下些奸猾人物。”
客印月、客桦、魏忠贤应是,分两边坐了,小宫女宝珠立在朱有学椅后,捏肩服侍。
主厨有七,除今日鲁菜大厨,还有善于河南、陕西菜系的,想来福王爷为就藩所备,其余直隶菜式、淮扬、徽、粤、川。
客印月、客桦等面试罢,皆无疑问,虽有些不明处,但身契在手,不足为虑。
主厨及帮厨数十,乌压压堂内跪至堂外雪中。
朱由学道:“尔等卖身为奴,其中不得已,孤心中明白。孤不是不知疾苦,心思冷硬之人。孤可与等相约,待岁满一纪。尔等其中三成,发还卖身契,且与他民籍。非军、匠、灶,是民籍。”
那大厨居中一人抬首,即今日鲁菜主厨,名齐石的,道:“老爷所言,果真!愿与小人等民籍。”
朱由学道:“孤是什么身份,岂有虚假。但要尔用心做事,莫偷奸耍滑。此后,每三年,其中做事勤恳者,亦有三五人可与民籍。”
齐石叩头而拜,咚咚作响,山呼道:“谢老爷恩典,谢老爷恩典!”其余诸人随之,阖堂尽是锤鼓声。
客印月、客桦、李进忠面上或激赏或奇异,李进忠心道:“太祖、成祖入小爷梦为师,必是真的。”
客桦心道:“新东家年虽稚龄,却如此老成,今后事儿好办了。”
客印月桃花笑靥,“果真是非同一般。”弦月眸子刺了朱由学两下。
朱由学与客桦道:“客桦,这福源酒楼就交你打理。田庄之事,待来年再办不迟。你寻个吉日,开店迎客。所需费用,你列个账目,交与客氏。孤今有现银三千余,你心中有数,若是不足,早报知晓,孤另想法子。”
客桦道:“禀小爷,酒楼、厨子皆是现成,只需些食材便可经营,花费处不多。又逢岁末隆冬,正是酒楼旺季,五百两还有余。”
客印月道:“只需五百两?殿下,开店之吉,奴无甚好礼。这开店之费,便交由奴了。客桦大兄,殿下是有壮志的,这开店大吉自要越阔越好,我与你翻番,一千两,必不能落了殿下的颜面。若是有差,殿下心善,我却不是好说话的。”
朱由学未及开口,客印月已然安排好了。客桦面带询问,客印月两道月钩盈盈刺来,朱由学心魂一荡,笑着应了,“既如此,客乳娘破费了。”
诸事既定,客桦留值酒楼,安排开店之事。朱由学又遣李余、李进忠两人买些好玩的、好吃的与朱由校。
朱由学依旧乘马车,客印月坐轿,过崇文门,朱由学西转归西苑,与客印月分。又于西苑游览一番雪景,手下既痒,取两只炭黑木柴,与宝珠画了幅亭中雪景素描图,李余、李进忠等惊叹不已。金乌降落方回。
酒楼事后,朱由学安稳了许多时日,朱由校读书仍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日与朱由学玩闹,后来也不知怎么迷上了木匠,朱由学询问才知,听闻皇爷爷每日愁恼三大殿重建花费,便想着学些活计,为皇爷爷省些银两。
朱由学哑然,木匠皇帝竟应在此处,史书果然不能尽信。朱由学见他划线、量木,多有疏、错,就画了一张图纸与他。
朱由校看着尖嘴斧似的玩意儿,问道:“兄弟,这是何物,未曾见过!”
朱由学道:“这个,简化版游标卡尺,有了它,量木、取材更标准,你那些榫铆也不会牛头不对马嘴,全无用处。”
朱由校悻悻,口说:“为兄只是时日尚浅,匠作都说我天分极高,再与我几日,必能鬼斧神工。”
朱由学道:“那你要不要,不要我可烧了。”
“别别别,我要,我要!”朱由学夺回图纸,“这玩意儿果真好用?”
朱由学不理他,继续看书。嗯,萨尔浒之战将至,各类兵书是他近日必读,抄几篇经典解析,流传出去,养个知兵的名声,为来事留个由头。
这几日,客印月、李进忠倒是向朱有学处来的勤了。
李进忠常带些好吃、好玩的,与朱由校、朱由学二人。列职甲字库,还兼着皇长孙之母王人人殿中典膳,拿着为皇长孙、娘娘办膳的名义,弄来些好玩意儿也不稀奇。
朱由学只每每拿询问的眼神看他,李进忠不敢对视。翌日,避开朱由校处,李进忠又进物件与朱有学,更胜共呈于他两人的。
朱由学道:“李进忠,这些玩意儿,孤不问、不知。孤知晓,你对兄长确实忠心。用心做事,母亲、兄长面前,孤自会与你进言。”
李进忠低头称谢,之后独进与朱由学之礼更精贵。
酒楼那番言语后,客印月每日所穿衣裳素淡许多,原本一亩紫红牡丹田,植下三分丁香幽兰。只是前几日多穿衣裳,应是赶制的,过显瘦削,不合其丰腴身材。
问了王才人安,王才人见她衣着素净,朱由学又说了酒楼开店之事,脸色好看许多,赐了对绿翠耳饰。
客印月自此常来服侍朱由校、朱由学两个,若朱由校处得闲,就占了宝珠的职事,专与朱由学磨墨、摊纸,惹得小宫女樱桃嘴儿挂起油壶。但不过两日,又欢快起来,与客印月好的家人一般,姐姐妹妹的乱叫。
小宫女今日与客印月说些亲热话儿,明日就穿新戴翠。朱有学见了,也不多言,钱真真是个好东西。
朱由学端坐,写下一篇战策,放笔!客印月亦收拾了墨碇,屈身与朱由学摩肩,那日馨香再入鼻中。
朱由学哼哼的轻吟,道:“印月,孤听闻你有夫名叫候巴儿的,还育有一子侯国兴。”
客印月顾首四望,印月一称,实是与他人听不得。王氏小憩,李余、宝珠外间学着算习账目,无暇他顾。李进忠等被朱由学拉到院内,做木工帮手。
朱由学笑道:“这屋里并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