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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相州限佛

接下来,韩枫彻底放飞了自己。

每日懒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混在后堂与书房中,除了吃饭和早晚两次的打扫,后堂不允许仆人进来。

游游泳,在躺椅上看看蓝天白云,间或摆弄下吉它,扯着嗓子嘶吼上几句。吃吃美女们的豆腐,或者看看后院里,正在上下翻飞练功的郭佳。晚上去郭佳的中院夜夜笙歌,不时去晚晴那里陪陪孕妇,这时孕妇的心理很脆弱,需要用心呵护。间或,韩枫会到前面书房和陈抟一起参详下学问。

日子过得悠闲,时间从指缝间流过。

其实韩枫也无心做什么学问,他想给自己放个长假。近两年了也不曾好好休息过,他的心有些疲惫。曾经的他,每年都有寒暑两个长假,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已经算是错过了三个,现在要补上。

别说心灵鸡汤,身心需要放松。

韩枫万事不做,太过惫赖。符彦伦有些不满,将他叫过去狠狠批评了一顿,韩枫摊开双手,耸耸肩。媳妇生产在即,总要在家好好陪陪吧,义父大人年富力强,多多代劳吧。接下来,两人却秘密的商议了一番,符彦伦捋须沉吟:“小子,这样办真的好吗?”

韩枫笑道:“义父,如今佛门太盛了,我统计了一下,我相州数十万人,僧尼不下数万,竟然能占到近一成。他们侵占良田,又不纳税,还放印子钱,实在是需要限制了。我想……,您看如何?”

符彦伦抚须沉思:“小子,所以你才躲起来的吗?你太坏了,这是要为父做恶人,你来做好人啊!”

韩枫有些忸怩:“义父,这不是没办法吗?我已经和麻衣道长约定,他们会将触角伸到河西和河套,那里是战马产地,很重要。动了佛门,我怕陈道长会有想法。不动佛门,就不能逼他们北去契丹。哦,孩儿有个建议。听说赵大人的公子赵普已经来了?不如将此事交给他,我们父子到时候再出来收拾局面。”

符彦伦面色一沉:“小子,赵大人对你可是不错。”

韩枫笑道:“义父,孩儿这可不是害赵普兄,而是在帮他。素闻赵普兄才华卓著,但是毕竟对我相州尚无贡献,骤然间也不好安排高位,下面的人会有意见。我们在后面帮衬着些,有了作为自然就好安排了。我觉得以赵普兄的才华,做个推官还是不错的,听说,多隆大人有些累了。”

符彦伦略作沉吟:“也好,我去和远山兄商议一下。”

韩枫施施然回府,书房小院,桂香正浓,明月当空。

韩枫面朝西方,轻声道:“柴兄,三武一宗灭佛,我不会让你将天下一肩担的,我先为你分担些。呵呵,就让陈桥兵变的主谋且帮你分担些。赵普兄,半部论语治天下,你如此的深沉多智,不如就先处理下这些大和尚吧,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嘛。”

韩枫在家中很快乐,相州境内,限佛令出台。

赵普拿总,皂吏四出,寺庙内有武僧胆敢暴力抗法者,彰德军官兵随即赶到,一顿钢板弩之后,全部凉了。凡是在相州境内的寺庙,除有衙门特批的之外,其余一律拆毁。百年以上的古庙留下,这里佛学经典深厚,是文化宝库。除此之外,那些新庙每乡只许保留一座,以后无论什么人都不得批准新建寺庙。

即使留下的寺庙,超过规定的田产一律没收。

同时也规定了僧尼数量,经考核后超编的强令还俗。需要当场背诵佛经两百纸以上,不合格的一律还俗。

条件不苛刻,佛经都不会背,你这个和尚怎么当的?

今后,老百姓不得擅自出家,如果有一心向佛可以,但要先通过考核。男子出家最低年龄为十五岁,女子最低年龄十三岁,必须经家里同意。符合条件的去参加“面试”,当场背诵佛经七十纸至一百纸。想要向佛,先学好佛经吧。

相州上下一片沸腾,节度幕府官员纷纷来找节度大人申辩。

符彦伦坐镇大堂,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一旁赵普侃侃而谈:“诸位,佛以善道感化众人,只要心存善念,那就是供奉佛祖了。况且,佛能舍弃己去布施他人,僧侣孤灯向佛,哪里需要那么多的庙产?奢侈享受和诚心向佛可是背道而驰啊。”

看着那些人面色紫青,欲言又止。赵普笑道:“我知道,真正的原因是那些庙产大多数都不是庙里的。你们可以通知那些人,田亩可以返还,但要核实后补交自天福元年以来的历年税额,再交三成的罚款。”

众人听到可以返还时,先是一喜。接着听到要缴纳历年欠税并且还有罚款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回可赔大了,所逃避的粮税可不是自己独享,庙里还要截留一块啊。可这能说吗?不能啊,九年的田税啊!

众人诺诺而退,赵普在额头上擦了一把冷汗。

他转身向抱拳道:“节度大人,小侄可否问一句,这个灭佛的主意究竟是谁出的,是否是安阳伯,韩都指挥使?”

符彦伦仰望棚顶,叹道:“一日,小院风清,天空中忽然飘来了一张纸。”

旁边赵迥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符兄也和那小子学坏了。你们这样陷我儿于不义,真的好吗?也罢,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到幽州祖地,拼了!反正,那小子也给出了补偿。嘿嘿,单洛阳一地的果酒代理权,省下的代理费就价值数万贯,只是可怜了我的长子,他才二十出头,刚刚出仕就遭到了迎头一棒。’

这一日,金桂飘香,韩枫在书房,透过窗扇在看天上的流云。

忽然,陈抟和法泉和尚闯进了书房。

法泉不由分说,一屁股坐在塌上,开口道:“小子,和尚化缘来了。快些弄些吃食,和尚饿死了。”

韩枫一笑,命人在小院摆上条案,去第二楼取些上好的酒食来。须臾,桂花树下,伴着桂香阵阵,法泉风卷残云。不多时,一只叫花鸡,几碟子炒菜,一摞子小笼空空如也,一坛五斤装的葡萄酿涓滴不剩。法泉用衣角胡乱擦下油嘴,满意的拍了拍肚子。

吃货无敌,韩枫目瞪口呆,自去取了几颗松塔,烧水沏茶。

法泉仰天望了一会,颓然道:“我佛门遭了大难,也不知是那个缺德家伙给符大人出的主意,和尚我祝他生儿子没**。”

韩枫菊花一紧:“佛本仁慈,不想竟如此邪恶?”

法泉斜睨了他一眼:“佛自然是慈悲为怀,这是和尚我的祝福。”

陈抟一旁晒道:“和尚,出家人不可如此恶毒。”

法泉大怒:“滚远,还没说你,竟敢和老衲抢师太,还弄大了她的肚子。”说着竟伏案大哭:“可怜我的了音,竟被你这贼道所玷污。”

陈抟面上一紧,韩枫赞道:“大和尚,真乃性情中人。”

法泉抬起头,昂然道:“和尚我已经放下了,唉,女人肤浅,总是被这些小白脸所诱惑,会写几句歪诗了不起吗?我还以为了音她有所不同,结果也是俗尼一个。和尚还是青灯古佛,酒肉穿肠来的潇洒自在。”

陈抟哭笑不得,小白脸,自己是美髯公好不?

韩枫撇撇嘴,失意者总有安慰自己的理由,大和尚也概莫能外。

韩枫笑道:“大和尚了不起,拿得起,放得下。小子听说,在遥远的渤海之滨,那里的女人喜欢豪迈之士。自从耶律阿保机以来,那里的佛教已经开始传播。在城龙化州有一汉城,自开教寺始建之后,城中已有寺庙数座,僧尼千人。耶律德光以后,各地陆续又兴建了些寺庙与佛塔,可谓是蒸蒸日上。”

法泉眼睛瞪圆:“小子,什么意思?难道大和尚要去投奔契丹人?”

水已沸,韩枫炮制一番,给法泉分了一杯。

韩枫笑道:“佛渡众生,众生平等。出家出家,家都没有,还讲国吗?佛难道不是自天竺而来,达摩法师难道不是自天竺而来?大和尚着相了。”

法泉摇头:“佛无国度之分,但和尚却有。契丹人凶残,杀我百姓多少?”

韩枫笑道:“所以啊,如契丹人诚心向佛,就能收起杀心。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和尚,果真如此,你佛门功德无量啊!”

法泉沉思一下,眼中精芒闪过,豁然站起:“小子,竟是你背后使的坏吗?”说着,抢步上前,双掌挥起,衣袂隐隐有风雷之声。

陈抟大惊,合身扑上。

这时,韩枫早撤步后退,手一扬,一股荧光点点,一张渔网罩向了法泉。法泉后撤几步,躲开了渔网,陈抟一把抱住法泉:“大和尚,不要莽撞”。

“嗷呜”,疾风和闪电从月洞中窜出,伏在韩枫的左右,作势欲扑。

这时,韩枫已经掏出一个黝黑的圆筒指向法泉,阳光下,那东西闪着黝黑的光芒,一股冰冷罩住了陈抟和法泉,似乎上面附有死神。

法泉挣扎了几下:“老道,放开我,我当他是朋友,还想来找他帮忙。可竟是他为了逼我佛门去契丹,不惜坏了我佛家多少寺庙。这小子的心太狠了,大和尚我和他拼了。”

“砰!”韩枫举起那个圆暗下的机括,“嗤嗤!嗤嗤!”一蓬黑针爆洒而出,枝头一只飞鸟坠地。韩枫笑笑:“大和尚,坐下好好说话。”

法泉坐下,心有余悸。陈抟震惊万分:“小子,刚才你拿的是什么?”韩枫笑道:“暴雨梨花钉,太行坊最新出品。大和尚,你武功虽好,可是这个世界上胜过武功的东西多了。”

************

PS.【历史深一层】柴荣灭佛与大宋的诞生

后周显德二年(公元955),柴荣灭佛。

其实不是灭佛,而是限佛。柴荣下令,凡是在后周国境内的寺庙,除有皇帝特批的之外,其余一律拆毁,每县只许留一座,而且以后无论什么人都不得批准新建寺庙。

经过两个月时间的灭佛运动,后周国内拆毁寺庙三万三百三十六座,强制还俗僧尼六万一千二百人。

‘民怨’沸腾,利益代言人众大臣纷纷上书。

柴荣却对众臣道:“佛以善道感化众人,只要心存善念,那就是供奉佛祖了,区区这些铜像怎么会是佛呢?况且佛能舍弃自己的一切去布施他人,如果朕的身体可以济民,朕也在所不惜。”

柴荣不知道得罪了哪些人吗?他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被赞誉为“五代第一明君”的柴荣为什么要干这么一件影响’民’心的事情呢?

他没办法,他太急切了。他曾立下宏愿,要结束群雄割据,统一全国。然而,要实现这一抱负,首先就要有雄厚的财力支持,可是后周的国库里早就已经捉襟见肘,可连年征战后,后周百姓家家户户都一贫如洗,也无法再从他们身上筹集到更多的军费了。唯有收割寺庙这个毒瘤最快。

仔细剖析下当时的社会背景。

五代十国,连年征战。打仗靠的就是两样:一是人,二是钱。可是青壮年男子都被征召去参战了,剩下就没多少人从事生产,因此当时各国的财政状况都相当糟糕。和这些情况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遍布全国的寺庙却香火旺盛,产业丰厚。原来当时有这么一个规定,和尚、尼姑以及寺庙所属的产业均可以免除税赋。

若果仅仅是本来庙产也就算了,不,很多人依附了进来。

很多大家族就利用这个规定钻空子,他们与寺庙合作,将自己家族的产业挂名到寺庙名下,这样一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逃避国家税赋。

有样学样,许多老百姓为了逃避兵役和税赋,选择了出家。但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假和尚、假尼姑,出家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职业。

面对这种局面,柴荣果断地决定开展灭佛运动。

事实证明,他的这一做法成果颇丰。后周国库收入迅速增加,从各地寺庙中拆毁的铜制佛像被重新熔制铸造成铜钱,被强制还俗的僧尼还为后周新增了一大批劳动力。

事实证明,柴荣的这一做法得罪了太多的人。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报复的措施来的很快,他们决定换个人。

阴谋开始了,先是号称五代第一谋臣的王朴不明不白的中了毒,接着在柴荣北伐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突然一病不起,那一年,他才三十九岁。

北伐中道崩殂,回到东京后柴荣很快就去世了。

细思极恐,家族利益大于国家利益,民族利益。

再后来,就是陈桥兵变。赵匡胤,只是它们推出的新一代利益代言人,所以,有宋一代,从来也没有禁止过土地兼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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