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韩枫仰望星晖,喃喃道:“李彝殷,我先将你拓跋族伸到灵州的手给剁了,你党项人想要占据这里,做梦去吧!”
回到屋中,韩枫开锁了一个黑木箱。
看了看沙漏,时间来到了子时。油灯下,一个小绿盒子前,韩枫打开了旋钮,调好了频道。灯亮了,韩枫开始操作电键。
嗒嗒嗒!电键声在寂寥的屋中清脆的流淌!
灵武向南三十里,月光洒在耀德堡,这里是戍守灵州的一个小军城。
大帐里,叶汉艰难的记录下不同长度的点划,然后转换成数字,再打开一本字典,艰难的寻找了起来。
良久,叶汉看看纸条,‘石与乜部已降,明午,辉德北合击。’他点点头,还是枫哥儿有办法,然后敲击了几下电键。
红灯亮起,韩枫开始记录,翻译后,韩枫看着纸条,‘粮尽!’
韩枫敲了几下电键,‘明早,黄河边。’
隔了一会,滴答声传来,翻译点后,韩枫有些哭笑不得。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好烦!”
韩枫笑笑,难为汉哥儿了,拿大刀的却拿起了绣花针。
这是彼世韩枫送来的的莫尔斯电报机,是人工的。这是一种最简单的电报机,发报主要利用电键拍发信号,按键的时间短就代表点,按键的时间长(点的三倍长)就代表“划”,手抬起来不按电键就代表间隔。收报则通过听声音的长短的办法来区分“点”、“划”。
莫尔斯电报机虽然很原始,通报速率很低,每分钟最快只能收发20组字左右,但它的尺寸小,设备简单,维修方便,性能稳定,因此在野外勘探时,往往还是有人在使用。
虽然很原始,但是在这个时代足够了!
电报机只有几部,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接触到。因为,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对这些神奇已经习以为常。
子时三刻,红灯再度亮起。
滴答声传来,韩枫凝神记录,不久,韩枫看着纸条,沉思起来:
‘赵延寿欲降朝廷,求大军接应,李崧、冯玉信之,赵行实去幽州,见赵延寿约定日期,李守贞前军已北上。家中安好,夜寒露重,想你!’
韩枫苦笑下,这就开始了吗?且由他去吧,还是小蝉贴心。亲了一口纸条,韩枫凝神,开始敲击电键!滴答声中,电波越过千山万水。
太行屋脊,清风寨。
这里原来是红云寨,由于地势比王相岩处更加险要,清风寨已搬了过来。
小蝉看着纸条,脸上腾起红云,少爷这个人啊,眼中却泪水朦胧。
纸条上很简单的几个字,‘洗洗干净,回去娶你!’
八月的银川,白云悠悠,秋高气爽。
农历八月相当于后世的九月,加上此时处于小冰河早期,白日的温度已经降到了二十度以下,晚上则降到了十度以下。
清晨,第一缕阳光中,黄河水泛着清澈的粼波,无数光点浮动。
灵州以北的河道里,数十艘战舰扬帆启航,顺风南下,前锋已过了灵州。灵州城南五十里的黄河东岸,辉德堡的北门,数骥飞出,径直北去。
马啼声如雷,使者北去十里,来到了党项人的大营。
大帐中,使者傲然挺立:“大头领,我们冯节度说了,朝廷已经派他回来替代王令温,只要你部退去,一切参照从前。而且,今后牛羊马匹的交易的价格可以增加一成。如若不然,大军顷刻就到,那时后悔可就晚了。”
拓跋思恭抹抹秃头,哈哈大笑道:“可以,老朋友了嘛!不过,我数万大军在灵州城外人吃马嚼的,这点好处太少了吧。万贯,至少补偿给我们万贯。”
使者沉思片刻,道:“这好办,不过我需要回去请示。”
使者离去,旁边,石存道:“拓跋老兄,就真的放过他们了?”
拓跋彦超仰天大笑道:“笑话,我们有数万大军,他们只有不到万人,凭什么放过他们?呵呵,他们已经粮尽,这是拖延之计。”
使者回来禀报时,药元福大怒道:“冯节度,这是蹬鼻子上脸,我看不如大军出击,会一会这个拓跋彦超。”
冯晖摇摇头道:“算了,不就万贯吗?给他。大军粮绝,刻不容缓。些许小钱,如果能够避免战端也是好的。”
使者刚出去,忽然,大帐中传来一阵咕噜声。叶汉举目四望,只见冯晖正在勒紧着腰带。冯晖脸一红,苦笑道:“小子,你看甚,不知道老夫没有吃早饭吗?大军渡过旱海,早已粮尽,昨夜能吃上一顿就不错了。那还是药老将军忍痛杀了一批挽马,这才有了一顿晚饭。不怕,待我们进了灵州城再吃。”
这是,药元福的腹中也响了起来,老将军也勒了勒腰带,叹息了一声。不能再杀马了,再杀就是战马了。非到万不得已,战马可杀不得,那都是将士们的命根子,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
叶汉拦住了冯晖:“冯节度,昨夜枫哥儿来信,请大军迟些出发,正午前到达战场即可。大军还没有吃饭,可不能让兄弟们饿着肚子作战啊!大帅,请派人去河边,灵州的运粮船应该已经到了。”
黄河岸边,十艘战舰靠岸。战舰的舷门滑开,跳板搭好后,数十辆炊事车,冒着热气驶了下来,大桶中乳白的鱼汤早已熬好,帆布拉开,层层大笼屉中,小山般的肉包子热气腾腾。方飞跳下了战舰,几步跑了过来,一掌拍在叶汉的肩上,笑道:“如何,我们昨夜收到消息,即刻开拔,在船上可是一宿未睡,连夜蒸了肉包子,让兄弟们管够吃。”
炊事车随即隆隆驶入了堡门,堡中顿时堡中欢声一片。
药元福咬了一口肉包子,胡子上沾满了油滴,接过方飞殷勤递过来的蒜瓣咬了一口,咕咚咚喝了一大口鱼汤,幸福的打了个饱嗝,叹道:“方小子,你彰德军忒会享受了,这肉馒头也忒香了!”
冯晖抹了把嘴,狐疑道:“叶小子,你昨夜是如何跟韩枫联系上的?莫非除了千里眼,你们还有顺风耳不成?”
叶汉一哽,方飞连忙接了过来:“冯节度,我们是通过信鹰。”说着,写了张纸条,塞入一个小竹管,绑在肩上战鹰的脚上,接着一抛,战鹰腾起,振翅入空,径直朝北方飞去。”
药元福大喜道:“韩小子就是聪明,有了这鹰,战场再也遮蔽不住了。”
叶汉偷偷挑了下大指,飞哥儿的心太细了。不是他想到这点子来掩饰,昨夜与枫哥互相沟通信息之事还真不好解释,这顺风耳可是绝密中的绝密。
方飞冲叶汉眨眨眼睛,十分犹然自得。
这时,战船上数十辆战车开始鱼贯下到了岸上。
药元福大喜,战车加上叶小子的两千重骑,这回够拓跋彦超受的了。
方飞神秘道:“冯节度、药老将军。两个好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药元福笑骂道:“臭小子,快快交代。”
方飞笑道:“第一个,我们已经收复了胜州和三座受降城,前套与后套的契丹人被全部消灭,没有剩下一个活人。”
冯晖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数万人,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方飞撇撇嘴道:“牧民也算的上军队?府谷的折家军的两千重骑也跟了来,再说,不是还有小子的特战队吗?”
药元福大喜道:“如此说来,那拓跋彦超这回可要惨了。听说,折家与拓跋家可是有血海深仇,他们誓不两立。”
方飞神秘一笑:“这第二个好消息是,前日安阳候和冯继勋已经与回鹘部的石存大头领,与吐蕃部的乜厮褒大头领达成了一致,他们不但会配合我们在战阵上突然倒戈,而且安阳候已经答应他们了,灵州党项人的地盘将由回鹘、吐蕃和吐谷浑部瓜分,不过,战马要归我们。”
冯晖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子,安阳候要干什么?”
方飞冷酷道:“安阳候交代了,西路党项人已经被拓跋家族窃据了,决不能让他们与银夏一带的拓跋部合力。今日之战,这三万党项战兵,我们不留一个俘虏,尸体全部做筑成京观,灵州一代,将再无党项人。”
冯晖大惊,脸色灰暗,良久说不出话来。
这时,使者回报道:“大人,拓跋彦超又将补偿加到了五万贯,怎么办?”
药元福大怒道:“这是拖延绝粮之计,冯节度,我大军出击吧!”
时近正午,阳光正浓。
冯晖和药元福的数千大军隆隆出了辉德堡,远远的,胡人斥候挥鞭北去,战车粼粼,重骑在侧。方飞与叶汉并辔而行。
出城十里处,前面尘头大起。
拓跋彦超的数万军队列为三个大阵,严阵以待,虽然是牧民没有什么盔甲,但是数万匹战马的威势却极其壮观。药元福挥手关西军随即列下阵脚。方飞率数十辆战车在中军前阵,后面是关西步军,药元福亲率马军在左,叶汉率彰德军玄甲骑在右,盔甲乌涂,军阵森森。
对面后阵,石存与乜厮褒互相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拓跋彦超右臂挥下,数千匹战马奔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