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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那一场风花雪夜

事后论功,军功归天平军,财物尽归彰德军。

李守贞没有任何不快,五千匹战马,加上武器,至少价值近百万贯。再加上韩枫让出的天大的军功,那他就能在新朝有天大的脸面。

这是多大的人情?如何还要计较那些细软。

何况,他的心中有愧。因为现在的他,却绝口不再提及奉韩枫为主公一事。韩枫心中一笑,这就是人性,曾经贵为侍卫司都指挥使的他,曾是名义上的军中第一人。如今绝境已去,重新燃起雄心也是人之常情。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年轻了些。于是,韩枫也绝口不提此事,依旧和李守贞言笑殷殷。

李守贞心中更是有几分惭愧。

他几番欲言,韩枫都笑着岔了过去,于是,李守贞业也终于安下了心。

叶汉与方飞率领彰德军凯旋而归,韩枫与荆南却悄然东去。

昼夜兼程,不几日,他们来到了棣州北侧的黄河入海口。

晨光中,岸边的码头上停泊着两艘崭新的海船。近五十米长,五千料的船身异常威猛,曲线的船身细长而优美,前后有三根高桅,每只桅杆有上下两截三角纵帆。前面还有一只斜桅,挂着几片斜三角帆。船头金色的黄铜撞角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主桅杆顶,飘着一面骷髅黑旗。

众人鱼贯登上了白鲨级战舰,王巍殷勤的将韩枫引去舰长室。

舰长室在顶层船尾,屋顶则是高出一截的指挥台甲板。舰长室大小适中。由一间卧室和一间客厅组成,比较奢侈的是还有一个厕间。装饰朴实无华,一水蜜色的柚木板,疖子清晰可见。比较精致的是地上铺了一层人字铺的小木块,与四壁的长木板形成了对比。家具也是原色木纹,只是擦拭了无数遍桐油,油润可鉴。

最奢侈的是,四壁数盏晶莹剔透的壁灯。

这是从南汉兴王府大食海商那里弄到的琉璃壁灯,据说是从遥远欧罗巴的威尼斯弄来的,异常昂贵,因此只在旗舰的船长室中才有几盏。

听到这几盏壁灯竟然耗费了数千贯,韩枫大骂败家子。

王巍一笑道:“您莫急啊!后来,在南海外,风高浪急的,那艘大食商船遭了灾。我们正好赶上当然要营救,事后却发现船上空无一人,所以,那艘商船就归了咱太行水军,财物则归了韩氏商行。”

韩枫心中一松,很满意:

“嗯!这还差不多,不仅不亏,还赚到了一大笔。记住,此事只能偶尔为之,万不可太过频繁,那样会竭泽而渔的。同时,务必要保守秘密,不能让人知晓,我们可是善良厚道的和平海商。”

王巍笑道:“您就放心吧,一切都在暗中,我们的名声很好!”

战舰鼓帆而行,劈波斩浪。

纵帆全张之下,战舰飚速飞行,速度达到了12节,相当每小时二十公里,速度快出当下的海船至少一倍以上。

船型其实都差不多,海船的截面都是V自行或纺锤形的。只是有了船底和两翼吃水线的减摇木,白鲨级的长细比大了很多,接近1:7。

古典帆船的进化史,主要是在于帆形。

对于帆形,韩枫直接略过了中国古代的硬帆。硬帆虽操纵方便,但是过于沉重,面积做不大风力利用不足,因此船速也就上不去,一般最多4到6节。但他也直接略过了大航海时代的克拉克与盖伦船,软式横帆与三角的操作实在是太繁琐了,一艘船就要上百名专业水手来操作,远不如纵帆操控的方便。

事实上,古典帆船的高峰是十九世纪北美的全纵帆船,它放弃了繁琐的横帆,是三角帆与东方纵帆的结合。

既然有十九世纪的,谁还用十六世纪的?

船身根据长度设若干竖桅,首斜杠与前桅间悬挂3-4幅支索三角帆。而各个竖桅上,则是上下两层的三角纵帆。由于去掉了横帆密如蛛网的帆索,只需要调节纵帆的一侧的帆索,就可方便调节,操控的难度大幅度下降。操帆手的数量,从近百名大幅度下降到十几名即可。也就是说,用的还是东方纵帆,只是改进成了更加灵活的三角软帆,登州水手能更快的适应。

纵帆除了操控灵活简单外,更大的好处是可以更充分的利用分力。利用合力原理,能够“船驶八面来风”,侧风逆行。因此,全纵帆船以灵活的操纵性和超常的快速性成为了古典时期帆船的顶峰。

之后,就是蒸汽机帆船的时代了。

月色初上时,两艘战舰已经悄然来到塘沽下了锚。此时,一艘小舟驶出了直沽河(海河)口,在夜色中悄悄靠上了战舰。

俄顷,船长室的门被推开,安舒雯怀中抱着襁褓走进了舰长室,荆南带上了房门,轻轻退了出去。

韩枫自然地接过襁褓打开,一张鼓溜溜的小脸露了出来,是个小女娃。她的眼睛很大,眸子乌黑,已经有了不少头发,扎了两条冲天小辫。女娃双眉凑成了一团,显得很不耐烦,嘴里呜呜丫丫的哼唧着。哦,耳朵两侧各有一个前仓,是自己的种,韩枫顿时放下心来。韩枫随即把女娃放到沙发上,解开了襁褓,哇!是一个粉色碎花夹袄的小丫头。

小丫头骤然松了束缚,心中欢喜,伸出小胖手摸摸韩枫的脸,咯咯的笑了出来。韩枫心中顿时变得无比柔软,抱起她走到桌边,单手打开一个铁盒,拈起块奶片填到小丫头的嘴里。

既有浓浓奶香,又有一股子甜润,小丫头眼中一亮,含在嘴里不住吸吮。接着,竟然吧嗒一声,亲了韩枫一口。

韩枫大为兴奋,小棉袄可比臭小子可爱太多了。他不禁看了一眼安舒雯道:“哦,给孩子起过名字了吗?”

安舒雯一笑:“小名起了,叫花儿,至于大名嘛,对外叫御鲁花儿,真正的名字还要你来起的。”

韩枫一叹:“哦!他的两个兄长一个叫国华,一个叫国强,国字太硬了,女孩子第三个字可是要柔和一些,既然叫花儿,那就叫就叫韩国蓉如何,芙蓉的蓉。你看女儿这么可爱,长大必然是个小美女,如同芙蓉一般。”

安舒雯怔道:“不是应当叫做安国蓉吗?我们有约在前,我们母女不会拖累你的。与你汇报过了幽州之事后,我们就要赶回去了。”

韩枫也不回答,叫道:“荆南,进来!”

吱呀一声,荆南推门而入:“少爷,何事?”

韩风道:“你从警卫营中,挑几个机灵的,随御鲁拔剌一起回去,我们即刻启程去耽罗。”安舒雯心中一惊,这么快,随即转身欲抱花儿,韩枫一把拉住她:“你留下,不用回幽州了,我们一道去耽罗岛。”安舒雯愣了愣,眼睛在韩枫脸上逡巡着,喃喃道:“我要是不回去,幽州那边怎么办?”

韩枫使了个眼色,荆南告辞而出。

屋中只剩下了两人,韩枫道:“你的任务提前结束了,幽州那边做的不错,接上了赵延照长子赵匡禹的关系。你不要担心,我会派赵延靖回去的,由他们叔侄二人沟通,不会有问题的。”

安舒雯倒吸了一口凉气:“赵延靖他能可靠吗?你对他…”

韩枫笑道:“怎么不可靠?他为我彰德军做了这么多,假若反悔,契丹人可能饶过他?他赵家已经帮我们策动了瀛莫二州的汉军投诚,他们能再被契丹人接纳?所以,他们只能死心塌地。”

安舒雯眼神黯淡:“你总是这般利用人到极致吗?那我接下来…”

韩枫一怔:“你的承诺完成了,现在该我来完成承诺了。接下来,你安家可以去任何地方重新生活。哦!我带你们去耽罗岛去看看,那里风景优美,远离大陆尘嚣,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如果你还满意,那就住下来;如果不满意,随你到任何地方去。”

安舒雯有些惴惴:“那孩子呢,可否跟我一起去?”

韩枫笑道:“当然,她始终是你的骨肉!我不曾想过要你们分开。哦,你看,花儿她在打哈欠了,我带你们去卧室。”说着,他拉起安舒雯的手,转身去了卧室。卧室中,韩枫将花儿放在了柔软的乳胶床上。

花儿眼睛迷离,却不肯入睡。韩枫一笑,接过安舒雯递来的小衣给花儿换上,掖好被子,坐在旁边开始讲故事。

不一会,在昏黄柔和的灯光中,花儿沉沉睡去。看了眼在床另一边搓着衣角,有些局促不安的安舒雯,韩枫柔声道:“你也睡吧,我去客厅的沙发。”说着,他悄然而出,轻轻掩上了房门。

清晨,黎明前的黑暗正浓。

韩枫轻轻敲开了房门,摸索着给花儿穿好了衣裳,裹了一层柔软的毯子,随即悄然走出,顺着楼梯,来到了指挥甲板上。

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这时,万籁惧寂,只有帆影间的海风轻柔。不时有几只海鸥掠过,唳鸣声声,划破了这份寂静。不一会儿,东方天际浮起一线鱼肚白。

天幕就像一块蓝翡翠,有一道彩霞,透出道道金光。不久,蓝翡翠旁的镶边更加的绚丽了,周围被染得橙红一片。

太阳露出半个红彤彤的圆脑袋,慢慢地升起,却被云遮住了一些。它仍不气馁,继续冉冉升起,霎时间,周围的云被染成了淡黄色。

东方的水天极处,一片橙红色中,慢慢烘出一个半圆形的浅红色轮光,轮光下面骨突地冒出半边鲜红的太阳,越冒越高,转眼间跳出了水面,于是一轮红日稳稳的搁在海面上。

方才还哈欠连天的,此刻,花儿瞪大着眼睛,拍着小手异常的兴奋。韩枫转身,却与旁边的安舒雯撞了个满怀,安舒雯满脸通红,韩枫也是一怔,好软,随即歉然一笑。三人在船头就这样的静静的看着朝阳升起,相伴无语,只有花儿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太阳跳上了半空,天海相接处,已经见到一条黑线。

渐渐地,薄雾消散,前面露出了丹崖山上的第二楼。

安舒雯大惊道:“竟然就到了登州吗?只有一夜之间啊,这战舰怎的竟然如此之快?关于你是仙人子弟的传言竟是真的?”

韩枫笑道:“哪里有什么仙人子第?陈抟老道可弄不出这战舰来。这是我们太行船厂精心研制的新一代战舰,白鲨级。你看,这船身十分修长,船底涂满了沥青,没有藤壶附着,而这帆是软帆,迎风面积大了许多,在多重黑科技之下,这艘战舰的速度比寻常海船快了一倍不只。”

安舒雯听得有些懵懂,花儿却只有半岁,早晨迎风,此刻着实有些累了,不禁打了个哈欠。不过她却睡不着,而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三人回了船舱,韩枫将花儿递给安舒雯,笑道:“孩子可能是饿了,要吃奶!”

安舒雯脱去外套,接过花儿,熟练地扯开了衣襟。忽然,她脸上一热,有些害羞的诺诺道:“我去里屋!”

韩枫一怔:“又不是没有见到过。”安舒雯脸上腾的红了起来,韩枫也明白了过来,失笑道:“好了,你喂吧!”我去军官食堂。

韩枫带上了门,安舒雯扯开了衣襟,花儿已饿狠了,扑上来大口吸吮了起来。安舒雯望着怀中的小家伙,不禁涌起一股柔情,不过却随即黯淡了下去,只是喃喃道:“也许是我当初过了,虽然你是他的骨肉,但我和他并竟是仇人,我心中念着他,却又忘记不了父兄的凄惨,今后如何自处啊?你小小年纪,夹在其中,今后又如何自处啊?我…”

愁肠百结之中,花儿渐渐睡了。安舒雯将她放到沙发上,盖好毯子。随即咬了咬牙,偷偷握了握怀中的匕首。

门扉推开,韩枫推着一个小车走了进来。

安舒雯缓缓迎上,柔声道:“这是什么?”

韩枫带着个厨师帽,回身用脚带上门,笑道:“一会你就…”

忽然,安舒雯手中的利刃骤然刺出。

骤然不妨,利刃深深刺入了韩枫的胸口,安舒雯惊叫着退后。韩枫心口渗出了鲜血,那鲜血竟然是黑色的。韩枫痛苦的捂着胸口,惨然道:“你的心中还是有恨…”一句话没有说完,他软软栽倒在地。毒气过于霸道,韩枫嘴角渗出了鲜血,绝气身亡,眼睛兀自睁着,死不瞑目。

安舒雯呆了片刻,扑了过来。

她俯身抱住了韩枫,将脸与韩枫的脸贴在了一起,潸然泪下:“对不起,你英雄一世,却断送到了我一个妇人手中。对不起,实在是血海深仇刻刻在心,我真的无法忘记。对不起,其实我心中一直在念着你,从你凯旋入城,在战马上披着大红披风,穿着一身墨甲时,我心中就有了你。可是,造化弄人,不想,我们竟然成了仇人。”

她惨然一笑:“我是个心如蛇蝎的恶毒女人。可是,你去了,我也绝不独活,在地府中,我们不再有仇恨!”说罢,安舒雯拔出匕首,回首刺向胸口。

韩枫忽的动了,一把夺过匕首。

“哇靠!你这女人真是下得了狠手啊!要不是昨天给你下蒙汗药换了匕首,今日又穿了乌丝甲,老子就挂了。”

韩枫呲着牙,吐出一个瘪鱼泡,脱下外袍,割断绑绳,取下胸口一大块漆黑的猪肉,不由恶心欲呕:“哇靠!费了我不少墨水。”

安舒雯愣了半天,忽然伏地痛哭:

“父亲,是雯儿无能,又被这家伙骗了。韩枫,你杀了我吧!”

韩枫一叹,将她扶到沙发坐下,抱起花儿放在她的怀中。

“杀了你,花儿怎么办?这么小就没了娘亲,她得有多可怜?”

韩枫叹口气,回身收拾好东西,接着点燃了小车铜炉里的固体酒精,接着盖上一块铁板,倒上些素油。随即取来几个瓦罐,用镊子夹了些肉片和切成丝的菜蔬。俄顷,铁板上响起了滋啦声和浓浓的香气。

韩枫在小铁圈里打了两个鸡蛋,又取了几片切好的鱿鱼和开好片的对虾放在铁板上。铁铲翻飞,不一会,香气弥漫了船长室。随即,他将炒好的菜蔬盛了两盘,放在案上。黑色陶盘中红红白白绿绿的,煞是好看。

安舒雯愣愣看着这一切,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韩枫笑着将花儿轻轻放到沙发上,随即拉起安舒雯,将她引导桌前,拉出椅子让她做好。随即打开一个黑瓷瓶,紫红色的酒液汩汩而出,在烛火的映衬下,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韩枫坐在对面,举杯笑道:“最后的晚餐,这是一杯毒酒,干!为我们如此复杂的关系。”

安舒雯惨然一笑,举杯一饮而尽:“我倒真心希望这杯是毒酒。可你这人,到底那句话是真的?”

韩枫笑道:“这一杯,叫做跟往事干杯!舒雯,既然你已经报过了仇,能否放下心中仇恨?让我们从新开始。”

安舒雯惨然道:“可发生的终归是发生了,我…”

韩枫心中忽然有一丝柔软,叹了口气:

“舒雯,你父兄之事,他们的确有取死之道,可是午夜梦回,我的手段也是过于狠辣了,这点我不否认。不过,当时在相州,我绝容不下有异己,因为我要尽快的取得控制权。

自从我溺水苏醒过来,总做着同一个噩梦。我梦见相州陷于大火,十万生灵被契丹人屠杀殆尽。时间不允许我慢慢来,所以,我在水冶镇灭了马家,在相州城中灭了罗家,以牙还牙,接着也灭了你安家。

如果不是这样,就没有相州大撤退的顺利,就不能在相州一战中,救了数十万百姓,杀了契丹近十万大军,就不能给相州新生。为了这个目标,我有许多亲人故去了,包括我父亲韩璆和义父符彦伦。我所说的这一切,你能相信吗?你又能够理解吗?”

安舒雯悚然一惊:“你竟真的是仙家子第?”

韩枫一叹:“不是,我只是跟陈抟道长学会了算命。不过,梦中的那场熊熊大火却不是算来的,我也不知道来源。但我的格物学绝不是仙法,而是研究这个世间的道理,这,只是一门学问。”

安舒雯忽然道:“我饿了!”

说着,她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一点也没有淑女之态。良久,安舒雯打了个饱嗝,叹道:“我已经饱了!来吧,至少,我也是一个饱死鬼。你放心,我已经无怨,我的鬼魂,不会缠着你的。”

韩枫笑道:“你又忘了。你若死了,花儿怎么办?我听说,要赢得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打通她的胃。你又是风雪楼的老板,什么没吃过?所以,我才特意做的这铁板烧,如何?这是我第二楼即将推陈出新的菜式。”

安舒雯垂下了螓首:“那你究竟要如何处置于我?”

韩枫笑道:“只要你能够放下,我们从新开始,比如说,先谈一场恋爱!”

安舒雯心头一热,眼神却又暗淡了下去:

“可是我已经是残破之身,抄家之后,有无数的男人曾经品尝过这付躯体,她早已肮脏无比,我…”

唉!韩枫心中一叹,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所为,但他也脱不了干系。这个时代实在是太残酷了,哪里会讲什么人权?要犯被抄没,家眷往往生不如死。如果不是亲身阅读过,有过牵绊,他也感受不到这份残酷。

韩枫深深的望向了安舒雯的双眼:“你也许知道,我这个人素来不在乎俗世的观念。我选女人,只有两个条件!”

安舒雯疑惑道;“什么条件?”

韩枫笑道:“第一个当然要是美女,这第二个嘛,我的女人必然要有值得人尊敬的地方。而你,是个非常坚韧的女人,令我心生敬佩。至于贞洁什么的不重要,我母亲就是风尘中人。再说,所谓贞洁,不在肉体而在于心灵。只要两颗心能够融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

安舒雯咬了下嘴唇:“既要心灵,又要美色,你们男人可真矛盾。”

韩枫豁然起身,拦腰抱起安舒雯,笑道:“为了证明我的矛盾,我准备在再阅读你一次。”说着,他一脚踹开卧室们,将安舒雯抛到床上。

二人激烈缠绵,韩枫凝视着安舒雯,轻声道:“答应我,从此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命,给孩子一个健康开朗的母亲。”

安舒雯眼中泛起了雾气,紧紧抱住了韩枫。

韩枫正欲箭履及第,忽然,外屋传来花儿的哭声。韩枫深深吸了一口气,翻身张开了双臂,对着天花喃喃道:“孩子醒了!晚上,定不会放过你!”。

悉悉嗦嗦中,安舒雯披衣出去抱起花儿。韩枫这时也收拾停当,出来抱过花儿亲了几口,花儿咯咯笑了起来,吧嗒亲了一口父亲。

韩枫心都融化了,抱着花儿笑道:“还是女儿贴心,国华、国强那两个臭小子只知道淘气,哪有我花儿这般乖巧?对了,船马上就要靠岸,你可以回安家去看看,明天一早,我们去耽罗。”

安舒雯疑惑道:“那你呢?”

韩枫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办,晚上去接你。”

第二楼中,蓬莱仙境。

烛光明灭,韩枫手指不断敲打在桌上。

白天先是去了太行坊和船厂,和朱六叔、王五、刘阿东等了解了情况。他很满意,登州太行坊的产量已经不亚于水冶那边。

而船厂更是兴旺,在王五和刘阿东的珠联壁合的管理下,干船坞又新增加了三个。现在每年打造的白鲨级战舰已不下十余艘。而且他们每年还能打造一千五百料的海豚级战舰三十余艘。非但如此,依照白鲨级战舰,他们减少了木料用量,同时每年还能生产商船近二十艘。

一年多过去了,现在的太行水军已经拥有了战舰数十艘,而韩氏商社也有了武装商船二十多艘,触角早已伸到了江南诸国。这次,韩枫倒是没有见到兄弟韩栋,此刻,他正在去高丽开京的船上。

静夜中,只有手指不断敲打在桌上的声音。

段鸿黯然站在桌案前,沉痛道:“主公,是下官失职,没有及时发现苦禅他们的阴谋,而发现后又在山中没有及时拦住他,乃至于功亏一篑。”

韩枫笑笑:“哪里,你毕竟救了赵迥大人一家,可谓是功劳不小啊!”

段鸿抹了抹眼角,叹道:“可是,符大人毕竟是去了。”

韩枫继续敲打着桌面,紧盯着段鸿:

“段鸿啊,着实难为你了,事情做得真是天衣无缝。先是派亲信暗中指引苦禅明路,然后在大雪封山中,几十个黑冰台精锐带着雪橇和一身装备,竟然抓不住几个破衣烂衫的和尚。呵呵!谢谢你肯这般为我着想,没了我义父,也就没有人能再压在我的头上。你这颗忠心我且收下了,而且十分感激!”

段鸿张了张嘴,欲要辩解,却终于没有说出什么。

他素来惧怕韩枫,既惧怕韩枫的狠辣,也忌惮韩枫的明察秋毫。这个韩少爷,从来也不肯把人看的忠厚一些,总是会将人心先看做无比险恶,然后再慢慢的看,看看是不是一个好人?此人,实在是太黑暗了,如此可怕!

自己小心翼翼数年,以为得到了他完全的信任,不曾想…

段鸿黯然道:“主公,段鸿认罪!我确实是为了您能再无顾忌。想我彰德军和黑冰台,这是多大的一股力量?终有一日,主公您能登上那个至尊之位。可是,符大人就是最大的障碍,只要他说一句不可以,您就不会去想那个位置。可是您要是不做,实在是太可惜了啊!”

韩枫点点头:“不错,你比我还要了解我。对于我来说,那个位置并非遥不可及。可是,治学、兴工、还有情义却对我更加珍贵!呵呵!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段鸿长叹道:“这我知道,知道啊!主公你有这份力量,却没有这份心!”忽然,他激动的挥舞着双手:“可是,这是暴殄天物,既然有这份力量,为何不座上至尊之位?古往今来,可曾有这样的人?”

嗤嗤嗤!忽然,段鸿胸口出现了几个血洞,冒出了汩汩鲜血。他圆睁着双眼,似乎不敢相信主公突然会下黑手,软软的瘫倒在地,死不瞑目。

韩枫从桌下抽出了右手,吹着枪口的青烟。

荆南与何必倒抽了一口凉气,惊道:“少爷,他…”

韩枫也不答话,箭一般的掠了出去,一把抓住地上的段鸿,掠到了窗口。随手一挥,匕首割下了段鸿的头颅,一脚踹开窗扇,将段鸿的尸体抛了出去。

荆南与何必扑到窗前,正看到飞下悬崖的尸体。

轰!悬崖下忽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海面,接着,尸块与碎石纷纷坠了下去,伴着团团火星落入了海中。

何必吐了吐舌头,心有余悸道:“少爷,方才我心中还在埋怨你的无情,不想段鸿他…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韩枫叹道:“见他之前,我曾算过一卦!”

荆南挠挠头皮:“少爷,这卦这么灵吗?那我能否跟陈抟道长学学?”

韩枫递去道鄙视的眼神:“武功着实不错,可这智力嘛?”

荆南一哽,垂首道:“哦!那还是算了吧。”

韩枫叹道:“骗你们的,哪里会是算卦算出来的?段鸿此人,由于出身贫贱,所以功利之心过重,一心只想向上爬!安家对他算是恩重如山了吧,可是他是怎么对待安老爷的,又是怎样对待安家女眷的?此等小人,可以用,但绝不可以信。呵呵!现在翅膀硬了,竟然背着算计我义父,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我。错!那只是为了他自己位极人臣的野望。为了以防万一,此人决不能再留!”

‘得了吧,至少一大半是为了女人!’

荆南深深叹道:“少爷毕竟是少爷,他这是班门弄斧。”

哇靠!荆南涨学问了啊,韩枫不由一挑大指。

荆南有些不好意思,何必却道:“少爷,你是怎么看出他身上有危险的?”

韩枫晒道:“此人目光游移,又有激烈之态。这说明,他既下了同归于尽之心,同时又心怀侥幸;再说,你们不决觉得他的身材突然太胖了一点吗?当然可能是怀中藏有异物。最重要的是,你们闻不到火药的味道吗?尤其是何必你,统率黑冰台,怎可如此不细心?记住,凡事要见微知著!”

何必脸上一红,咕哝了句:“谁能赶的上少爷你啊!”

韩枫板起脸:“说什么呢,不服气?”

何必赶快陪笑道:“服气,一万个服气,我这就去面壁思过!”

韩枫笑骂道:“滚吧!记住,段鸿之事到此为止,就说他不幸壮烈牺牲于幽州都,还有,他毕竟立过不少功劳,他老娘那边,我黑冰台养起来。再有,安家女眷我会带去耽罗岛。此事烟消云散,不可再提。”

何必与荆南告辞出去。

出门后,何必对荆南挤挤眼睛,压低了声音:“嘿嘿!段鸿是死有余辜,但是那位安小姐也着实厉害,借着去幽州前的那晚,设计怀上了少爷的骨肉。你说,这段鸿曾经侮辱过他,还能再活吗?所以说,女人心,海底针啊!”

荆南困惑道:“不会吧,这安小姐竟然这样厉害?”

突然,房门打开,飞出一个苹果。

苹果不偏不倚,正砸在何必的头上,爆开两半。韩枫怒骂了一声,“闭上你的臭嘴,黑冰台小蝉会暂时管起来,罚你坐镇幽州一年,快滚!”何必哎呦了一声,吐了下舌头,抱头鼠窜。

韩枫重重坐回了椅子上,喃喃道:“这女人真是可怕!不过,我喜欢!”

晨曦撕开了薄雾时,战舰再度扬帆启航。

战舰张起了全帆,劈波斩浪,三日后,堪堪到了耽罗岛。韩枫先没有去见杨树与桑维翰,而是马不停蹄,带着安舒雯与花儿登上了汉拿山。

汉拿山顶峰白鹿潭边,有一座仙宫。

仙宫却不豪华,只是黑色火山石砌墙,屋面板上,覆盖着茅草。

在这里,耽罗全岛的风光尽收眼底。

这里是珍稀植物的乐园,不同的高度生长不同的植物,有寒兰、珠朋、汉拿松耳草、天然香草等70多种。走过茂密的树林和石阶,从海拔1,200米到山顶是一片高山草原,草原上野花烂漫,有群鹿在游玩。

在这里,韩枫着实盘桓了有一个月。

他每日抱着花儿信马四处游玩。花儿最喜欢被父亲抱在怀中,乘着高头大马,缓缓奔跑在原野上。不时有清风将马鬃掠过脸庞,痒痒的,花儿总是会咯咯的笑,这孩子就是爱笑,真是可爱的不行。

看着花海中,在草毯子上四处爬着的花儿。

韩枫环抱着安舒雯,轻轻啜着她的耳垂,轻声道:“从此,你就把仙宫抓起来吧,杨树随我回登州,这耽罗岛你要管理好。记住!议会有事情,不要擅自主张,要多听桑相的意见。明年,我会来岛上看你们。”

安舒雯容光焕发,心中却有一丝苦涩。给了这么大一个岛,韩枫算是非常对的起她和女儿。但是代价也很大,不再能耳鬓厮磨。快乐的时光总是流逝的飞快,一个月已尽。明日,他即将离去。

晚上,安舒雯痴缠的厉害,韩枫鞠躬尽瘁。

黎明中,韩枫轻轻亲了一下花儿额头,在黑暗中,悄然起身离去。天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时,马蹄声如雷,骤然远去。

天空中飘起了小青雪,眼望着消失在山坳处的韩枫一行。

安舒雯倚在门边,不禁泪湿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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