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06:20am，步红商务机场。
与闻名欧陆的圣埃克絮佩里机场相比，步红商务机场的规模自然小了不少。但这不意味着它备受冷落——正相反。如果圣埃克絮佩里机场是国际旅行和大型会议的标配，步红商务机场则更适合小家小户外出游玩，或者一些价格相对低廉的旅程。它可不那么引人注目，甚至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地忽略这座机场的存在。
“竟然在机场里面还有服装商店……会有人出去旅行却连衣服都不准备好吗？”
虽说时间还很早，但是机场里面的喧哗声也不小。已经有旅客开始购买早餐了，机场里面的小商铺也纷纷开张。而看见身边刚刚开门的服装店，约书亚终于忍不住问。
海登堡刚把目光从打开店门的法国姐姐身上移开，他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瞥了约书亚一眼。
“哦……大概是地区差异吧。”他慢悠悠地说，摸了一支烟出来，却想起自己的打火机在走过安检的时候就被扣留了。这让他有点不忿。“你想啊，我们要去的是阿尔卑斯山，那里最高的勃朗峰有4800多米高。每上升1000米气温就下降6摄氏度，那么阿尔卑斯山最高处就已经比尼斯这种海岸城市温度低了30摄氏度左右。——不多穿上厚衣服，肯定会冻死的吧。”
“诶，那我们是不是需要准备点衣服？”想到阿尔卑斯山的终年雪线，约书亚都有点感到发凉了。而他看到海登堡望向店员的眼神之后，若有所悟地露出明白人的微笑。
“我们可都完全没带厚衣服，就连外套也没有……”他开口就扯起皮来，夸张地缩了缩脖子。但他的目光正悄悄打量着盯着手机屏幕的阿尔杰农。眼见齐贝林没注意这边，他立即朝海登堡眨了几下眼睛。
（好机会啊，海登堡——那妹子超正的，要个手机号或者推特id都稳赚不赔嘛。）
“不需要。”
阿尔杰农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他一直在手机上做搜索和规划路线，但也听清了约书亚和海登堡的谈话。而他望向这边的目光，也让两人的心思只能压在心里了。
“苏黎世虽然在阿尔卑斯山周边，但是海拔只有400多米。里昂这边的平均海拔是250米左右。这两地可能会有温度变化，但不会很大。”
“而且……即使是需要去阿尔卑斯山一带，我们也没必要去勃朗峰顶吧。”
他抬起眼来，平静地看着约书亚，然后望向海登堡。后者在他似有似无地带着点无语的眼神里，默默吞了口唾沫。
（要不要这样啊阿尔杰农……我在给海登堡创造机会啊！）
阿尔杰农挑起半边眉毛，表情介于无奈和好笑之间。
“你们也是，稍微安静一些。”阿尔杰农叹了口气说，随后径直走去不远处的食品店。那里也刚刚开张，许多旅客正买了食物从里面走出去。“不准备吃点东西吗？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登机了。飞机餐可没那么好吃。”
他边说边从身上摸出硬币来，“老板，我要这两个……哦，还要冷茶。”
“压缩饼干，伏特加，口香糖。”
身边响起的是熟悉的女性声音，说出的话也简洁利落。——果然是娜塔莉亚，她不知去做什么了，总之是消失了好一阵子，直到现在才重新出现。看上去她情绪不太好，“麻烦死了”几个大字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刚刚你干嘛去了？好长时间。”阿尔杰农从老板手里接过面包跟冷茶，不由多问了一句。的确，从刚刚开始就没看到她。要不是大致了解了娜塔莉亚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弱可欺，他就该担心这女孩子的人身安全了。——漂亮的女孩子可能没那么多，但是疯狂的老變态可不少。
提到这事，娜塔莉亚显然情绪不大好。她打量一眼瓶子，用【白银基璐帕】的链环打开了瓶盖。
（用替身开瓶吗……啧。很熟练嘛。）
“我去了趟洗手间。”她翘起腿来，很放松地坐在机场的休息椅上。但回想起刚刚的经历，还真是让她有些不快。
“一大群玩cosplay的女孩子在里面争着抢着换衣服和化妆，真不知道她们想的都是些什么……她们该不会想穿着cos服在飞机里面坐着吧？”
娜塔莉亚相当不客气地抱怨着，撕开了压缩饼干的包装。她示意阿尔杰农顺着她的视线看。果然，一群女孩子穿着或是酷炫或是华丽的夸张服饰，正从拐角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阿尔杰农倒是没有很反感的情绪。他给手里的罐装冷茶开封，在一口气喝了半罐之后呼了口气，眉头也舒展开了几分。
“女孩子嘛，喜欢看动漫作品也是正常的事。即使是我也偶尔会跟约书亚看一些流行的，是叫……《武装扑克》吧，最近还蛮火的。”阿尔杰农非常平淡地道，不远处那些嬉笑打闹、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完全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娜塔莉亚稍微多留意了他一眼，或许是这部漫画的名字被阿尔杰农亲口说出来让她有些惊奇。
“最近？《武装扑克》都火了多少年了。”她顺口接过了话。“现在日本最火热的是《魔少年B·T》，不过利之老师还在连载呢，似乎最近也没有动漫化的意愿……所以日本之外应该没有很多人了解这部吧。啧。”
“你看，明明你也很喜欢动漫。”阿尔杰农轻笑着，他的唇角很不明显地上扬了一点点。“你也可以试着搞cosplay啊，而且可能效果还很好。”
（是啊，她的身高和身材简直是为模特而生的。即使在俄罗斯或者美利坚，这样的黄金比例也不常见吧。……）
阿尔杰农眯起眼睛静静地打量着身边的女孩子。后者注意到他的目光，多少有点不耐烦。
“我才没那兴致。”娜塔莉亚把瓶子随手放在一旁，百般聊赖地躺靠在椅背上。“而且这好浪费钱啊，我的工资也不是很高……”想起自己卡里快要消失的零头，即使是娜塔莉亚也有点苦恼起来。
（还好这次出来是挪用的公款，不然我等不到月末就要穷死了。呼，还有摩托车的保养费和机车党的会费需要我自己出……快发工资吧老板，我不想去SPW公共餐厅啃甜甜圈……）
娜塔莉亚有点泄气，她自顾自地拿起块饼干塞进嘴里，然后抬起头便看见食品店门前的约书亚跟海登堡。“喂，你们要不要吃点什……”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那个是……初音畴昔！是阿京老师出的初音畴昔！！超还原诶！”
“？！竟然是阿京老师本人吗！虽然畴昔是很古老的角色了……但是阿京老师不愧是阿京老师！出什么都好带感啊！”
（……哈？）
阿尔杰农望向商店前的约书亚和海登堡，这俩人现在正像长在地上了一样挪不动步子。而他们忽然谈论起来的对象，也是刚才被娜塔莉亚抱怨过的一个coser。她戴着蓝色的假发，打扮得像个美少年。
（初音，畴昔……哦，那个虚拟明星。）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回忆起来这个角色。（不过阿京老师这个人，倒是经常听约书亚说过。好像是法国一个蛮著名的coser？）
“那跟阿京老师一起出cos的也肯定是很有名的老师们了！那个是……谁来着，我好像看到过？”
“你是傻13吗约书亚，那是Timme老师啊！日内瓦来的Timme老师！还有……cos镜音阿连的是Vivivia，cos红发巡音流的是日本的道哉本人！”
“哟，看不出来嘛海登堡，你了解好多啊？”约书亚在小小地吃了一惊之后，笑嘻嘻地凑过去，不怀好意地在海登堡面前吹风。海登堡顿时躲了八丈远，一脸防备和被揭穿内心的紧张。
“了，了解个p啊！听其他人说那么多，再怎么样也会知道点吧！”
【旅客们请注意：前往苏黎世的AF7644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
“……她们的签名我能卖到5000欧元！……”
“你个混/蛋，倒是自己收好啊！你不要就给我，老子正想着来一趟法国得带纪念品回去……！”
【……由6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
“……带笔纸了吗海登堡，快快，她们要走了……”
“谁没事闲的随身带这种东西啊……”
娜塔莉亚听得要裂开了。
“呀卡吗洗！！真的成年了吗你们两个！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干，不是去旅游的！！要不要把你们一起绑到飞机上啊！”
她非常不耐烦地骂了一句，甚至没发现自己用上了在日本时学到的话。而看上去约书亚并没听懂，但是不妨碍他觉得自己被骂了一顿。两个180厘米往上的男性在一个看似娇弱的女孩子面前，竟然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
阿尔杰农又好气又好笑地在一边看着热闹，他顺手把包装袋扔进几米开外的垃圾桶里面。终于忍不住吵起来的另外三人，在他眼里竟然莫名和谐。
“真是的……”他摇了摇头。
“快点吧，约书亚。你的阿京老师似乎跟我们是一趟飞机。她马上就要上去咯。现在抓紧一点兴许能追……”
“啪啦！”
打断阿尔杰农的话的，是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在这同时，机场里喧闹的谈话声也顿时戛然而止。
就在所有人的面前，他们都能看到——
——机场面朝着停机坪的一面玻璃墙壁，似乎在刚才，被什么穿了一个圆孔。还不止这样，在那个圆孔的周围正在出现细细密密的裂痕。它们很快地弥散开，遍布在这玻璃墙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更大的一声巨响，这面墙就这样在上百号人的面前轰然倒塌，它变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碎玻璃，噼里啪啦地纷纷掉在地上。
不只是约书亚几人，整个机场的人在此刻都惊得愣住了。
（……？！什么情况！）
阿尔杰农让自己突然开始狂跳的心脏平定一些，随后开始打量着满地的碎屑。它们从高处落在地上，却没有再次摔碎的迹象。
（……不应该啊。机场一般都是使用的钢化玻璃，而且通常是两层，里面有真空层，目的是阻隔停机坪飞机起落发出的巨大噪音……它怎么可能就这么，这么碎了？）
“喂，阿尔杰农……”
约书亚后退了几步，而他的双眼仍然盯着刚刚那个圆洞的位置。有冷汗逐渐从他的额头淌了下来，他的脚抓住地面，随后望向阿尔杰农。
“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啊。……不觉得这个痕迹有点眼熟吗？”
“我记得，CSGO里面，我倒是经常会打出与这类似的孔洞来吧！……用SCAR-20啊，AKM啊，这种打在墙上的痕迹是与这完全一样的吧！”
（AKM……枪？！）
他的话令诸人的瞳孔一缩。
然后突兀响起的，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刚刚那群笑着闹着的cosplay女孩儿们，此时忽然炸开了锅。恐惧的叫声和哭喊此起彼伏，她们纷纷开始惊惶地四处逃命起来。
而那位戴着蓝色假发的阿京老师正四肢瘫软地躺倒在地上，她的额头上已然显出一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血洞！
（可恶……是，是枪击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