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继扶着妹妹起身,一场闹剧。最后,连吴向乾都没有开口帮吴柔说情,便被人拖了出去。“这个丫头,以下犯上,拖出去打死!”吴庄主将小芸发落了,此事便可了解。
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打得三房措手不及。吴向乾用眼神制止住了想要开口为吴柔分辩的吴青,带着自己的人迅速离开了继崖庄。其他的来客平白瞧了这样一出戏,心里也不甚自在,同吴庄主告别后,众人一一离去。
唯独——
“吴庄主,此事说到底都是钟离引起的。虽还了吴小姐清白,可日后传扬出去总是不好。”入夜,钟离孤身去了吴庄主的书房。正巧碰上一同过去的吴继,自从听到了秦铸的报告,吴继再也不能用平常的目光看待眼前这个人了。今日在堂上,钟离志当着所有武林中人的面,对着父亲拱手行礼:“钟离愿求娶吴小姐为妻!钟离无父无母,家里也没有能替自己做主的长辈,即可求亲有些唐突,钟离此心,请庄主成全!”他的话音刚落,堂上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连父亲也被钟离突然的请求给说懵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可钟离并没有理会这拖延的话:“我等江湖儿女,不愿受礼教上繁文缛节的拘束。我钟离此生,为报先祖之仇,忍辱负重。今愿了结,别无他求。只盼一心人,共结了此生!”听到他说了这句话,吴继下意识的低头,想看看妹妹对此是什么反应。只见心儿眼眶含泪,轻咬红唇,整个人表现的十分激动。
当晚,吴庄主独自用饭时,脑海里想得都是白天发生的事情。顾夫人临去之前,曾与自己说起过女儿的事情,吴庄主知道吴心的想法,观今日钟离志的态度,不如……
“知道阁主好意。极剑阁是大派,我家心儿虽不说如何金尊玉贵,却也是千宠万爱般养大的。心儿生性好玩,不喜拘束,怕是极剑阁重重规矩便会将她的后半生压得喘不过气来。”吴庄主对坐在一侧的钟离道:“在此事上,我是长辈。托大些,我叫你一声钟离。将来娶妻生子,你也是要做父亲的。我吴向问此生,唯有这一双儿女,珍贵非常。若叫心儿嫁去受万般折磨,那才是枉为人父啊。”吴继坐在另一侧,听父亲这样说,内心隐觉不安。“吴庄主不必多虑,今极剑阁在我手中,从前那些规矩自然都如过眼云烟,随风而去了。大家门派的繁杂规矩我也不甚喜爱。再者,求娶小姐并非为了叫她整日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费心,钟离所求不过是彼此长久的陪伴而已,庄主大可不必忧心!”极剑阁的事情吴庄主也有多耳闻。听闻,钟离志杀了聂青,扫清聂家余孽后,将从前那些等级森严的礼教条款统统罢去,并敞开门路广收子弟。加之钟离志自小与各种三教九流之人厮混在一起,上至达官贵族,下至一字不识的普通白丁,捧在一起总有话题可以说。故此,极剑阁易主后,比起聂家把权时更加名声大噪。“若是阁主是为今日之事才如此做,那大可不必。”吴庄主笑着端起桌上的茶水,却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说道。
“说来惭愧。”钟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腼腆:“一年多前,佛段山寿宴,钟离曾与吴小姐有一面之缘。自那日后,钟离便对吴小姐一见倾心。前段时间,药仙谷喜宴,钟离听说吴小姐与姚神医的小女儿私交甚好,故带人前往。受姚神医所托,钟离与少庄主一同护送队伍前往苏州,途中遇上歹人袭击,多亏小姐救命之恩,钟离才得以逃脱一劫。”坐在一旁的吴继万万没想到,钟离竟然将自己与心儿以往种种和盘托出。“吴庄主认为今日是钟离帮吴小姐解围,可堂上那区区两句话又如何能抵消吴小姐对在下的救命之恩呢?”吴庄主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大恩,心下已有了主意。“阁主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无奈亡妻前些日才去,心儿守孝三年,怕阁主会等不及啊。”
吴继见父亲松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站起来:“爹!”儿子突然这么一叫,吴庄主脸上大不高兴:“坐下!”钟离没有理会吴继的叫嚷,第一时间站起来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钟离会等,也愿意等!”
当晚,天上又下起了大雨。吴心临窗而坐,望着外面倾盆的大雨出神。“小姐这是怎么了,回来就心不在焉的?”郑寻小声向夏草打听。“今日在堂上,有人当众求娶小姐!”郑寻轻声惊叫道:“什么?”
“嘘!小点声!”夏草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将郑寻拉到一旁:“别的不说,小姐今日还被三房的那些人阴了呢?”郑寻眼神灰暗:“怎么回事?”
伴着响亮的雨水声,整个继崖庄今晚都不安生。
“你给我在外头跪着!老夫做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吴继不停的求父亲不要答应让妹妹嫁娶极剑阁,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越是这样,吴庄主便越不会让吴心再留在继崖庄。
第二日,钟离志向吴庄主辞行,继崖庄大门。
“听说,少庄主病了?”钟离开口问道。吴庄主笑着解释:“不过是着了些风寒,不是什么大毛病!”钟离道:“那便是最好了。昨日与庄主商议的事情,钟离会谨记于心,还请庄主不要忘记。告辞!”
继心阁。
郑寻带着夏草悄声进屋,准备伺候小姐起身洗漱。刚进门,郑寻朝里屋看了一眼:“小姐……”只见吴心端坐在床上,低头看着一枚玉佩。罕见的黑玉,在吴心的摩挲下光芒更胜。至于郑寻现在看到吴心这样子的原因是什么——
两个时辰前,继心阁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些日子,吴心睡得浅,房间里发出任何一点动静都会将其吵醒。“吱呀”一声,只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吴心快速捡起枕边的匕首,等待危险的降临。
“既然醒了,就出来吧。”一道熟悉的声音穿入脑海,吴心来不及多思考掀起床幔就看到钟离背对着自己站在屋内。“你怎么在这儿?”吴心瞪大了双眼看着对方,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还有一丝欣喜。钟离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吴心套上鞋子走到他跟前,身材娇小的她此时也仅仅是与他平视而已。“今天,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吴心低头,不说话。
钟离从袖口拿出一枚玉佩,牵过吴心的手放在当中。“事发突然,也来不及做什么准备。谈婚论嫁,没有定礼着实说不过去。”钟离将玉佩郑重的交到吴心手中:“这玉佩,是钟离家的传世之宝。色泽黝黑,触手生凉,有辟毒之奇效。将它交给你,待三年孝期过,我便来娶你。”从始至终,吴心没有说过一句,只是在钟离将玉佩交给她后,微微点点头。
“钟离志!”听到身后吴心叫他,钟离停下了离去的脚步。“你为什么要娶我?”得到答案,吴心笑了。紧紧的握住手上的黑玉,吴心依靠着房门,望着钟离离去的背影。
“第一次见,我就喜欢上你了。”
“小姐!小姐!”吴心被几个丫头架到梳妆台前,在郑寻的叫嚷声中,吴心缓缓的回过神来。“小姐这是怎么了?”秋龄担心的问道。布飞望着铜镜中绝美的吴心,叹了口气:“小姐原来早就知道了,所以才变成这样……”吴心听她们的对话有些不对劲:“布飞,怎么回事?”
布飞年纪小,被吴心这么一问反倒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夏草上前汇报:“小姐,今早庄主那边的传来吩咐,命小姐今日出继崖庄,回吴家老宅休养一段日子。”吴心猜不透父亲此举究竟是何意思,唤来郑寻。
郑寻向来是能揣摩体会主子心思的,知道自家小姐怀疑这消息的可靠性,低头道:“是五叔亲自过来吩咐的。”吴心见郑寻还有话想对自己说,可房里还有别人:“你们先出去,将各自行李都收拾起来。”几个丫头领命纷纷退了出去。
“说吧。”郑寻这才放心说道:“昨日,少庄主与那极剑阁阁主一齐去庄主书房谈事。我派了秋龄去看着,回来说极剑阁阁主出书房门时满面春风,可不到一会,只见少庄主被人押着跪在书房外头。今早听那边的弟子说,少庄主被罚跪了一整夜呢,第二天直接病倒了。”吴心一拍桌子:“什么?”
主仆二人说话间朝着吴继的院子赶过去。“有没有打听到,哥哥为什么被罚?”郑寻道:“这……那弟子倒是没说。不过,可能隐约与小姐的婚事有关。”吴心一听这话,心情更是沉重。她深知哥哥不喜钟离,知道钟离昨日那样做定会引起哥哥不满,只是若是钟离昨日不那么说,也许自己同他,便再也不会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