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微醺,萨尔普从石桌上拿起酒壶,晃了晃,还有小半壶的样子,给自己斟满,端起酒杯,闻了闻酒香,不禁觉得神魂要出窍。
猎狗见萨尔普如此神态,显然是进入了酒中人的状态,就撩起长衫的后摆,坐回萨尔普的对面。
“掌灯人可是又迟到了。一会到了得先罚三杯。”
猎狗微微摇晃着酒杯,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那是,那是。”
萨尔普附和着。
萨尔普举着酒杯,望着这记忆之塔,看见塔顶的灯光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一盏孔明灯。轻风吹拂着那几株青竹,响起沙沙的声音,一时觉得也许这样挺好。
有酒,有风,有灯火,有所追求。
不过,转瞬之间,他又摇摇头,感叹自己有何资格,如此惬意洒脱。
“萨兄,为何叹息?”
猎狗轻声问。
“叹我这一生,到头来落得脑袋空空。万物于我,犹如轻风,不曾为我停留。本以为会落得清清静静,谁知道烦恼自从心中生。心净,谈何容易。”
“当饮啊,为留得清净,反倒是失了清净。得与失,谁能看得清;现实与梦境又何尝不是呢?”
猎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萨尔普随后也是痛快地跟着。
就在萨尔普端起酒壶在给猎狗倒酒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掌灯人的脚步声。
猎狗率先迎了上去,萨尔普倒好酒后,也站起了身。看着掌灯人依然是上次的装扮,戴着那张面具,拿着那盏旧式油灯。
掌灯人将旧式油灯放在了空余的石凳上,微黄的灯光给幽静的小院平添了一种淡雅的氛围。
猎狗回屋里填了酒具,倒好酒。掌灯人也不扭捏,连着自罚三杯,随后三人又一起碰杯,饮了一杯。喜不自禁,猎狗又取出另外一壶酒。
喝完后,萨尔普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头食梦兽还好吗?”萨尔普开口问道,想着巨兽撒欢的样子,便觉得心中一暖。
“还好,不过渐渐步入老年了,行动有些不如从前。不过还好。”
萨尔普点点头,算是回应。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猎狗好奇道。
“那次我正在记忆之城中寻找着那头魔鬼的踪迹,看到萨尔普一个人梦游,也许是陷入了那头魔鬼的陷阱,于是就唤醒他。就这样认识了。”
“看来确实又出现了。不过掌灯人你放心,这次我会帮你一起出手的。来来来,这次他肯定是无路可逃。”
掌灯人一拱手,看样子已经熟悉了猎狗的交往礼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萨尔普渐渐有些醉意,听着猎狗和千面人闲聊,想着今晚怕是不会有什么进展,不过心中倒是没有觉得损失什么。顺气自然也许挺好。
“萨尔普,怎么,喝多了?”
千面人端起酒壶,给萨尔普倒满。
萨尔普摆摆手,“没有没有。”
“你的事情,想是猎狗能够帮的上忙的。”
掌灯人像是猜到萨尔普的心思一样。
“嗯,猎狗已经和我说过,不急于一时,顺气自然吧。”
掌灯人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你和掌灯人认识多久了?”萨尔普问猎狗。
“大概有一个世纪了吧,”猎狗说,“从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或者说应该是他戴上面具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关注他了。毕竟这是我的天赋。”
“那你能找到那个魔鬼?”
猎狗摇摇头,喝了一杯,有信心地说道。
“那个魔鬼,不得不说,算是我遇到的最厉害的魔鬼。不过再厉害,最终还是逃不过我猎狗。”
“对了,我从千面人那里听说城主出城了?”
猎狗和掌灯人都扭过头诧异地看了一眼萨尔普。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千面人毕竟是随着记忆之城的诞生而诞生的,也许她有特殊的手段也说不定。想必也快回来了,毕竟百年一度的记忆之城的永恒节就要开始了。那个时候城主必然要现身。”
掌灯人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副向往的神情。
“永恒节?”
萨尔普端着酒杯问道。
“过不了多久,也就是两周后的事情。到时候,自然要热闹一翻。记忆之城内平时都太沉闷了。虽然是死亡的世界,但是死亡不一定就是生命的终结,世界也不应该是沉寂的世界。那些过往也应该是有生命的。死亡不过是另一种开始。来来来,为了永恒节,干一杯。”
萨尔普和掌灯人端起酒杯,喝完后,都是一副没有尽兴的感觉。
“你们说那个魔鬼会不会在永恒节上出现?”掌灯人问,“它们总是喜欢凑热闹。八成会出现。不过那天城主也会出现,那就不好说了。”
“出现也好,不出现也好,反正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些魑魅魍魉,早晚会灰飞烟灭。”
“趁着酒兴,咱们去游镜湖怎样?”猎狗提议。
掌灯人倒是没有提反对意见。
萨尔普自然不会提。
“稍等,我拿个食盒,再备好两壶酒。今夜算是这百年内最尽兴的一夜。”
掌灯人拿起放在石凳上的油灯,沿着小院踱着步,不时提灯观察着那几株青竹。
“倒是长了一节。就是长的慢了一点。一个世纪才长一节。”
萨尔普听到掌灯人说,也凑近观察着这几株青竹。
“这竹子还是蛮讲究的。据说用这竹子制作的笛子,天然有种打动人心的声音。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竹子可谓是喜欢吹笛子之人的心头好。猎狗真是怀璧其罪啊。”
“是吗?我倒要看看,谁来敢抢我家的玉竹。”
猎狗提着一个雕有精致花纹的暗红色食盒出了侧屋,对着掌灯人说道。
“不敢不敢,想必是没有人的。”
掌灯人拱拱手说道。
三人沿着幽静小道,带着微微的醉意,便走向了镜湖,沿着湖边走向了渡口处。
“猎狗,你竟然有自己的画舫船?”
萨尔普走到渡口处,看着眼前的古铜色雕刻着简朴花纹的船。虽然船并不是很华丽,但还是透着古朴潇洒的韵味,心里不得不佩服起猎狗。
“小玩意,只是无聊时的自娱自乐罢了,上不得台面的。”
猎狗提着食盒,先行上了船,随后掌灯人和萨尔普也上了船。三人围着一个小木桌,猎狗从食盒中掏出三个酒杯依次放好,然后斟满酒,举起酒杯,说道:
“来来来,烦恼自有酒来浇,管它今朝是何年。”
三人拿起酒杯喝了个干干净净。
画舫船缓缓地在镜湖中游荡,像是漂浮着水中的阁楼。
“不如猎狗兄,吹奏一曲怎么样?”
掌灯人提议道。
“那就来首现代曲《沧海一声笑》,不如改为《镜湖一声笑》,倒也应景。二位也算是退隐江湖之人。”
只见猎狗从长衫内怀中掏出一把短笛,略作沉思,便吹奏起那笑傲江湖之曲。
萨尔普听着曲,饮着酒,如入另一个虚幻通灵世界中,端的是“但愿长醉不复醒”。
附:
《沧海一声笑》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