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夏国后,殷睿简单巡视了一下堆积成山的囊果。
这回抢夺囊果的战争非常顺利,冒央伯的领地中,有八成的囊果被夏军抢来。
这老爷子一家今年虽然不至于喝西北风,但也是忙活了大半年,都便宜了夏国,殷睿光想想都替这老爷子揪心。
简单巡视了一番,殷睿将南境的防务交给薛瀚和殷象。
统计战功的工作,兵部已经在做。
户部也在为此次应招的车夫,每人分发五挂囊果。
南境已经没什么事需要殷睿在这里盯着,他便带着一部分官员,骑马回国都。
北境的局势尚不稳定,他还要回到国都主持大局。
离开南境的时候,殷睿看着东南方向对景天道:“不知道穆端他们到会稽了没有?”
夏军抢夺冒央伯囊果的消息,一传到会稽,肯定会引起会稽方面的重视。
即便是在这个特殊时期,也肯定会派重兵来打击夏国,以免夏国死灰复燃。
景天回答道:“算着日子,也该到了。”
殷睿叹了口气,希望穆端能尽快获取越国高层对夏国态度的情报,让夏国早有准备。
……
穆端站在回廊里向远处眺望,从国公府,能清楚地看到整个会稽城的街道,也能看到城外的山丘。
会稽城建在群山中,周围的山并不高也不陡峭,而是坡度很缓的山。
所以在山谷处,道路四通八达,从来没有因为山阻挡了商人的脚步。
会稽紧邻着一座山,国公府就修建在这座山上,整座山都是国公府的后花园。
穆端身边的殷杰却多少有些焦急,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他头一次遇到送礼还送的这么憋屈的事。
三公子院子里的老管家走过来,见穆端在出神,便清了清嗓子,引起穆端的注意:“公子请先生到偏殿一叙。”
穆端回过神来,微笑道:“有劳管家引路。”
说着话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劳动管家奔波,在下甚是过意不去,特备了一份薄礼,聊表心意。”
老管家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嘴里这么说,手上却还是收到了怀里。
接着他提点道:“今日公子心情不大好,先生留心。”
穆端道:“多谢管家提醒。”
跨过一道门庭便到了内院,老管家立即表情肃穆,不敢再与穆端闲谈。
穿过内院来到正厅门口,老管家道:“公子,郑国的穆瑞先生到了。”
在正厅的上位,坐着个消瘦的青年,此时他正捧着一卷书,皱着眉头在读。
此人便是越国的三公子,越毅,同时也是“鱼波军”的统帅。
越毅淡淡地“嗯”了一声,老管家便请穆端进去。
穆端刚要行礼,越毅便烦躁地摆了摆手道:“你在越国遇到了什么难事?”
三公子越毅在越国的地位比较超然,他不仅有贵族的身份,还是一名有分量的军事统领。
他的贵族身份,让国府对他礼遇有加。他军事统领的身份,让专门管理宗族的太宗也心有顾及。
可以说除了国君,没人能难为到越毅。而他却能反过来,轻而易举地对国府和军队施加影响。
于是在越国的商人,或者各国的使者,如果遇到了难处,多会以重金,请越毅出面平事。
穆端微笑道:“在下那点难事,跟三公子眼下的难事比起来,不值一提。”
越毅斜了穆端一眼:“本公子能有什么难事?”
“三公子与项可争夺大将军之职一事,会稽城内已经是路人皆知,今日得见,公子似乎在此事上并不顺利。”
一旁的老管家一直在给穆端使眼色,示意他别再往下说了,他这番话,可是三公子的逆鳞。
只是穆端却权当没看见,当他说完那番话之后,越毅将手里的书摔在地上怒道:“越国的事,还轮不到尔等一介商贾指手画脚!来呀,送客!”
穆端正色道:“在下有一计,可助公子坐上大将军之位。”
越毅摆了摆手:“我劝你不要在这里信口开河,若是说得不得体,本公子不会轻饶你!”
穆端轻松地笑道:“是不是得体,公子且听过再说。”
当下他简述了自己的计谋,最后问越毅:“公子觉得如何?”
越毅琢磨了一下才道:“这到是一条奇计,若此计可行,你有什么条件?”
穆端微笑道:“公子放心,在下只所请,对公子而言易如反掌。
“今日不是说在下那点小事的时候,若在下之计谋侥幸得逞,请三公子布下酒宴与在下一叙。”
越毅道:“可以。”
穆端告辞。
越毅琢磨了一下,便换上礼服去见储君。
越国的储君越泽,比越毅大了足足二十多岁,他蓄着胡须,发髻扎得一丝不苟,那样子不像是越毅的兄长,到更像是越毅的父亲。
越泽的生母在生产第二子的时候难产而死,但为了避免发生“太夫人干政”的祸事,等储君成人后,越国公越昂才续弦,随即第二任国公夫人生了越毅。
越毅出生后,果然发生了越昂担心的事,新的越国公夫人处处与储君为难。
不过储君此时已经成势,越毅的母亲始终未能撼动储君的地位。
现在越国公一直在后院养病,越国的国事全由储君越泽定夺,他几乎已经是无冕之君。
越毅拜见储君后,便按照穆端的计谋道:“大兄,近日来小弟多方观察项可,深觉项可是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
“我越国若想再有更大的作为,这等人才不可或缺,所以小弟愿意退一步,让项可成为越国的大将军。”
越泽微笑道:“难得三弟如此为国府着想,真是我越国公子之典范也。”
表面上看,他神色没多大波动,其实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于公于私,越泽都不希望越毅成为越国总领兵权的大将军。
越毅笑道:“我是越国公子,自然是要为越国着想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只是军权乃国之重权,不可轻易旁落于他人。
“眼看四妹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不如将四妹嫁给项可。
“一来可以笼络项可,二来也可以把项可变成自己人。”
越泽轻轻点头道:“嗯。”
他在心中正在迅速权衡此事,越国公唯一的嫡女,是越毅的母亲所生。
若是这项婚事一成,三公子越毅就算没有坐上大将军,也有了个做大将军的亲妹夫。
不过除了越国公嫡女,还真没有其他人能配的上项可。
于是越泽拍板道:“正如三弟所言,项可说到底毕竟是外人,如果不能变成越国的女婿,我也不放心将军权交给他!”
就算让四妹嫁给项可,也不是越毅自己坐上了大将军,这样的局面越泽还是能接受得了的。
送走了越毅,越泽便立即去请示越国公越昂,此事还是尽快敲定,变成定局为妙,以免夜长梦多。
越毅回到自己的别院,便立即叫人去请项可过府一叙。
同时他找来四妹越岚,让她一定要帮自己这个忙。
越岚听完三哥的谋划后,有些为难道:“哥,帮了你这个忙,你妹妹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放心吧!”越毅道:“等你哥当上了大将军,愿意娶你的人估计会把门槛踏破。
“况且项可不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三哥保证你嫁得称心如意。”
“可是,”越岚有些脸红道:“我听说项可也是一表人才……”
越毅笑道:“我的好妹妹,一表人才又有什么用?他在越国终究是个毫无根基的一介武夫。
“若是娶了你,还要借你的势。
“还是把大权攥在自己手里好,等哪天公父不在了,母亲和你我也好有个依靠。”
越岚被三哥说动:“好吧。”说完她便退到了内殿。
等项可来了之后,越毅已经早就摆下了酒宴,两个人先对饮了一番。
两人在军事领域都颇有些建树,即便有竞争关系,也是相谈甚欢。
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越岚便出来搅局。
她先是毫无由来的对越毅又打又骂,而越毅却只是忍气吞声的陪笑。
这一幕把项可看得张目结舌,他一度认为越国公嫡女是得了失心疯。
只是越岚的言语作为又似乎颇有些章法,不像是疯人疯语。
接着越岚越发的过分,把项可面前的几案掀了,还把酒泼到了项可身上。
项可刚要发作,可是想到对方是越国公嫡女,他只好隐忍。
等越岚把酒宴搅得不成样,越岚才离开。
越毅立即吩咐管家重开酒宴,下人们动作娴熟,很快打扫干净,并换上了新酒菜。
项可观察越毅和其他人的表情,推测像刚才的事应该经常发生。
越毅向项可道歉:“让先生见笑了,国公府就就这一个嫡女,被大家宠坏了。”
接着他叹了口气又道:“我跟大哥都愁着该怎么把妹妹嫁出去,不怕先生笑话,公父曾经以灭族之罪相要挟,越国的大夫都不愿意娶家妹,哎……”
项可也感叹了一番一家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个话题便就此揭过。
次日,储君越泽招项可入国公府,言明准备授予他大将军之职,并且要将自己唯一的嫡亲妹妹嫁给项可。
项可心说:得亏昨天跟越毅喝了顿酒,不然这个冤大头就要让我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