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转眼已是三日之后。
龙向山惴惴不安,又怀着几分欣喜与期待,隐去真身悄悄进了刘国皇宫。
径直来到御书房,青怀已是等候许久。
“青怀还当陇川上人今日,不来了。”
“哎,还不是长梧闹腾的紧,本上人好不容易才得了空偷溜出来,要是被她发现了,又得好一通应付。”龙向山无奈一笑,眼中一闪而过的柔情却让青怀心中警惕了几分。
陇川此人易感情用事,时时刻刻都有反水的可能。
心下多了几分思量,青怀邪邪一笑,看来今日的戏,要多加些分量才是。
“好了,不说这些闲话。她在哪里,快带本上人去见。”
青怀略略躬身施了一礼,“我还有些事须得即刻去办,青怀只给上人带路,上人自己进去见可好?”
“无妨无妨。我们走吧。”
龙向山一脸愉悦地跟在青怀身后,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感动相逢,自是没注意到前方青怀手藏于袖中暗暗施法。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了乐宁宫前。
“上人自己进去便是,一个时辰之后,青怀来接上人。”
说罢转身离去,在龙向山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折了回来,藏在暗处,一则方便操纵皇后应对,二则时刻能观察这陇川上人的反应。
却说龙向山,人到门前却心生怯意,在门口转了几遭才迈步走进了乐宁宫。
雾一般的纱帘之后,隐隐现出一道身影。
千年来二人处处作对,长梧总是咋咋呼呼,细细想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龙向山望着那抹身影,心中怅然。
走进两步,见那身影微动,起身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素手轻轻挑起纱帘,现出了一张脸,确如青怀所说,与长梧相像得很。
龙向山心中尚有些犹疑不定,却听得一声清脆而熟悉的“川大头!”,那静的跟画儿一般的女子顷刻之间便如换了个人,蝴蝶一样朝着自己飞来。
“来来来与本上人再打一回!上次我还没赢你......不行不算!”
眼前的人儿明明一身华贵宫装,却是十足的流氓地痞作风。瞧着她作势要与自己打一架,却因为衣服碍事一脸的烦躁,龙向山的眼泪突然就那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是她,真的是她。
龙向山自是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青怀的有意操纵,沉浸在重逢的惊喜之中无法出来。
脸上突然多出一丝温柔的触感,低头便看到皇后正抬手替他擦着眼泪,面上又是紧张又是自责,“大头乖乖,不哭了,本上人不打你就是。认输......我认输还不行?”
抬手制止了正给自己擦眼泪的皇后,龙向山紧紧握着她的手,破涕为笑。
“长梧,许久不见。”
“川大头你瞎说什么呢,咱俩不昨天还......”
皇后话还没说完,忽然脑中一阵刺痛,似是听到了什么一般拼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突然的变化让龙向山有些摸不着头脑,瞧着她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忙凑过去拉她的手,“长梧你怎么了?说句话也好啊?发生了什么?”
“不要......不要......”
“什么?什么不要?”
龙向山心中更是焦急,却见皇后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袖子,眼中满是哀求,“救救我......救救我......”
远处正安心看戏的青怀心中一凛,这皇后怎么这个时候挣脱了自己下的术法!
赶忙手中结印,把皇后脑中残存的术法加固几层,欲强行挽回目前的局面。
“怎么了长梧?你要急死我啊,说话呀!”
任由龙向山如何呼唤,皇后只是紧紧捂着头,一脸的惊恐。片刻之后,才缓缓松开,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向龙向山,“你......你是川大头?”
“对的对的,是我。”看样子像是恢复正常了,龙向山稍稍松了一口气。
皇后却是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箍住他的腰身,像受惊的小兽一般缩在龙向山怀里,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龙向山被美人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搞得有些意识飘忽,下意识回抱住了皇后的身子,抚着她的脊背轻轻安抚。
“长梧不怕,有我在。”
“川大头......有人欺负本上人......”怀中人儿的声音闷闷的,一字一句,撞得他心脏钝痛。
“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带人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从龙向山怀中抬起头,皇后眼角含泪,瘪了瘪嘴又要哭,“大头,还是你对本上人好......”
“那是自然,谁叫我......罢了,那人怎么欺负的你,一五一十的你都讲给我听。”
皇后吸了吸鼻子,“就这个身体......她想跟孟觉成婚她就......她就骗我。呜呜呜她一个凡人,怎么这么坏啊......”
“这个身体?她怎么骗你了?”
“也不知道她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反正一觉醒来我就成了这个弱不拉几的皇后......我......”又抽噎两声,“川大头......本上人想回家......”
龙向山听完这断断续续的一番话,已经是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难怪现在的长梧死死霸着孟觉那厮不放,原来一切都竟是这皇后做的好事!
区区凡人也敢造次!
怒从心头起,龙向山抱着皇后,抱着这个“长梧的魂魄”,心中已经有了些打算。
其实这话随便换个人听来都荒唐得很,偏偏龙向山心中执念,再加上怀中软玉温香哭哭啼啼的,理智什么的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长梧你且等着,要不了几日你就能回去了!”
“真......真的吗?”
龙向山压下脸上的愤怒,温和地抹去了皇后脸上残存的泪痕,“你放心便是。不过我以前竟不知道,堂堂长梧上人,居然是个小哭包。”
“还不是这具身体太能哭......传出去我长梧怎么在这六界十三天混......川大头你不许笑!”
“好好好,不笑,不笑就是。”怀中人生龙活虎,挥着小拳头似要与自己大战三百回合。
又逗了她半晌,约莫着到了与青怀约定的时辰,龙向山依依不舍地与“长梧”告别,转身而去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待龙向山走出乐宁宫,青怀自暗处现身,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女子,此刻已然是判若两人。
“演的不错。”
“谢陛下夸赞。”
青怀似笑非笑看着眼前木偶一样的女子,“只是你今日差点挣脱朕的咒术,坏了大事。该罚。”
“臣妾知错。”
顶着那样一张脸,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青怀越看越觉得生气,扬手一道气刃,打下纱帘一角。
飘飘摇摇,刚好盖住了皇后的脸。
青怀这才心里舒服了些,抬手就是一鞭,又一鞭,直打得皇后身上血痕斑斑才停了手。
“这伤就不必治了。过几日,皇后须得随朕去,见一见故人。”
“到时候,这一身楚楚可怜的斑驳伤痕,可是大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