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看她不感兴趣，马上又拿出一件格子衬衫。
林梦凡更是不好意思了，她抿着嘴，双唇微微抖了几下，猛地转身就向外走去。
“哎，等等，”那个女人喊住了她，打量了一下，问道，“你，有事？”
林梦凡看着那慈祥的笑容，一咬牙脱口道：
“阿姨，您这里招服务员吗？”
“哦？你想找工作？”女人吃惊的打量着林梦凡。
“你还是学生吧？做暑期工？”
“是，是，”林梦凡心中升起一线希望。
“我正好想找个短期工，”
林梦凡看向女人的眼神，满是期望。
“看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阿姨给你一个月200元。”女人说道。
“哦？”林梦凡楞了一下。
她原以为能有一千元，200元，要做几份工作，才能攒够学费呢。
看到林梦凡迟疑，女人又开口了。
“短期工本来就不好找工作，我是看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照顾你的。”
“哦，”林梦凡一时有点慌乱，“我，我......”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短期工，还嫌少，”女人不耐烦起来，“走走，别添乱。”
林梦凡被推得脚步趔趄。
她跑出商店，直到一低垂的柳枝擦过额头，她才扶着树干，长长叹了一口气，双眸升起了水汽。
她想想学费，抹去泪水，沿着这条街，坚定的向前走去。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再问也不那么紧张了。
眼看着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林梦凡失望极了。
她坐到路边的石凳上，眼泪又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问了这么多家，人家不是不用短期工，就是工资压得很低。
算起来，一开始的200元，还真的算是高的了。
可是，这距离自己的学费，差的太远了。
怎么办？怎么办？
真的就没有办法去上学了？
林梦凡心里像着了团火，她手中的衣角，简直就快要被她揉烂了。
林梦凡的眼睛里顿时雾气弥漫，她拼命的想要忍住，可越是想忍住，眼泪就越是泛滥。
终于，她近乎绝望地把头埋在臂弯里，压抑着呜咽起来。
“凡凡？”突然，像是有人在叫自己。
林梦凡慌乱的擦了一下眼睛，抽咽着抬起头来。
“表哥？”林梦凡有些迟疑。
眼前的人，一件花格子衬衫，紧身裤，头发梳得光溜溜的，显然是打了发蜡，一个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怎么，几个月不见，就不认识表哥了？”
张小光摘下墨镜，抬手捋了捋被发蜡打得光亮的头发。
“不是，你的变化太大了！”
林梦凡吃惊地看着表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小光拍了拍衣服上根本没有的灰尘，明显对于林梦凡的反应很满意。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抹眼泪，出了什么事？”
林梦凡低垂下头，深深的的叹了口气。
突然，她又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表哥，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转瞬，眼神又黯淡下来，默默的低下了头。
“怎么，不想跟哥说？”张小光撇了撇嘴。
“不是，我想找工作，”林梦凡欲言又止。
“表哥，你介绍我去唱歌吧！”林梦凡脱口而出，怯怯的眼中却透着希望。
“什么？”张小光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猛地倒退两步。
那细细的眼睛，生生变成了圆眼，“你别吓我！”
“表哥，”林梦凡小声道，“我想上大学，我要赚学费。”
说着，眼睛一红，眼泪又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这个妹妹从小乖巧懂话，学习也是家族里最好的，一直是张小光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现在居然在他面前哭成这样，顿时英雄的气概充满了胸膛。
他摸了摸自己空瘪的口袋，瞬间又像拔了气门芯的皮球，快速的泄气。
他咬咬牙，鼓起勇气问道：“你用多少钱，我帮你凑。”
林梦凡抬起挂着雾珠的眼帘，微微的摇摇头。
“表哥，谢谢你，可是，不容易凑的，要3000呢。”
“咝！”张小光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力的垂下头。
刚刚鼓起的那点勇气，也在瞬间消失殆尽。
虽然他步入社会多年，但花钱的速度永远比赚钱的速度快，根本没有存下钱。
他点燃一支烟，来回踱着步。
他猛地把烟屁股扔到地上，使劲用脚一捻，道：“哥帮你去借。”
林梦凡看着张小光，一下愣住了。
张小光从小就调皮，总是惹祸。
家里的孩子们都被告诫，不许跟他学，还要躲他远点。
一年前，他初中毕业就不再读书了，一直在社会上混。
爷爷奶奶更是把他当做了反面教材，他也索性和家里人几乎不再来往了。
所以，林梦凡和张小光虽然是亲戚，但却没有什么交往。
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主动说帮自己借钱，林梦凡除了意外，就是感激。
她慌忙道：“表哥，我不是要找你借钱，你想让你帮我介绍工作。”
“可是，去那里唱歌，你父母不会同意的，而且，我......”
张小光没有说下去。
虽然接触不多，但这个妹妹在自己心目中，那可是圣洁的存在，自己实在不想带她到那种地方。
林梦凡擦擦眼泪，红着眼睛说道：“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爸爸说要给我凑学费，但我家里的情况，我不想让爸爸太为难了。”
“唉，”张小光了然的叹了口气。
“我今天一直在找工作，但做服务员，工资最多一个月就是200元。”林梦凡哽咽着。
张小光看着她，咬咬牙问道：“你真打算去唱歌？不怕？”
林梦凡点点头，“我想去上学！”
“好吧，豁出去了！”张小光一跺脚，大义凌然，“我带你去。
紧接着，又小声道：“绝对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不然，我死定了！”
“一定!”林梦凡挂着眼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神情，像极了雨后阳光下，挂着水珠的百合，清新脱俗。
张小光看着林梦凡的样子，一下走了神。
这样的女孩子，去那里唱歌，实在有些不忍。
可是，自己却无法帮她凑出那些学费。
他真恨自己，为什么不存点钱！
“唉！”张小光叹口气。
“咱们要去的这家，是咱们这里最大的一家，”
“刘总人还不错，但你记住，只唱歌，绝不答应其他条件。”表哥嘱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