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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两年后,徐府别院的桃花林内,春风刮起飘落一阵桃花雨,朵朵粉红色的娇艳花朵落在半椅在软榻上的绝美女子身上。

阳光透过树缝照在女子的脸上,女子脸蛋小巧,皮肤白晳得仿佛透明,她的腿上盖着丝被,肩上披着貂皮大氅,脸上始终挂着笑,旁边伺候的下人都忍不住看呆。

一个半大男孩从院门外冲进来,一屁股坐在软榻边上,委屈的噘着嘴说︰「皇嫂,妳替我求求情,皇兄又逼我去上骑射课。」

「庭焌,您皇兄也是为了您好,北国的君主那个不是文武兼修的。」尹珍旭柔声细语地说。

「我又不是要当皇帝。」康庭焌小声嘀咕着。

当年尹珍旭醒了后,在东宫调养了大半年身子才好一些,能下床走动,康庭煊便急不及待举行了封后大典,让她以某都尉女儿的身份正式成为皇后,但因为仪式太过繁琐辛苦,当时是找人顶替她去完成,康庭煊要的是给她一个名份。

整件事从下旨到完成婚礼好像很仓促,但每个有幸见过当今皇后容貌的朝庭命官都明白陛下为何不计较身份,急着行封后之礼,这个都尉的女儿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众家闺女再不甘心,也敌不过皇后的如花美貌。纳了后,也有不少人蠢蠢欲动送女儿入宫,可是皇上以各种不同的理由打掉这些折子,最常用的理由就是皇上十八岁那年大病后身体一直不好。

康庭煊向外宣称身体有恙,只能隔日上早朝,更擢升了他的表哥小徐将军为左相,有什么决定都得先经左相,虽然在朝中引起了不少反响,也有朝官写过谏言直谏,更说外戚揽权专政,但很快给人压制下去,慢慢众臣就不敢再直接与徐家对着干。

康庭焌满脸不满,他今年刚刚十三,书读得不错,剑术不俗,也能得到舅舅赞赏,唯独骑射这一项较弱,皇兄总是揪住他的弱点不放。反正只要嫂嫂可怜他,求一求情,皇兄什么也会答应的,所以他冒险出来,也好见一见天仙一样的嫂子。

「哼!小焌,又来扰你皇嫂休息吗?」康庭煊瞇起眼,踱步进桃林,他刚下朝便赶过来,因珍旭并不喜欢留在宫里,成婚后并不常待在后宫,多是住在属于徐家名下的这座别院中,别院植了一片桃林,与他们相遇时的桃树是同一种的,而后宫由母后管着,也没多少人知道这事。

他的弟弟最爱就是离宫找他的嫂嫂,说皇嫂是仙女姐姐,将来要聚个跟珍旭一样漂亮的姐姐当妻子,康庭煊不屑地想︰等弟弟学好怎样当个皇帝,才来想要个怎样的皇后吧!

康庭焌背脊发凉,他的皇兄真是愈来愈恐怖,那气势是愈来愈吓人了好不好?

「臣弟不敢,是嫂嫂喜欢臣弟来陪陪她,陛下这么早便下朝了吗?」不是有事要与大臣们商量吗?怎么这么快便出宫了?康庭焌心虚地望着满脸威严的哥哥。

尹珍旭白晳柔美的手拍了拍康庭焌置在榻旁的手,说︰「对,臣妾也喜欢庭焌来探望臣妾。」

他们两兄弟的相貌很相似,看到康庭焌就像看到青少年时的康庭煊,朝气勃勃得像是天上的艳阳一样光彩照人,她喜欢光亮,也向往如阳光一样的人。

康庭煊轻巧地拉起康庭焌,接替了他的位置坐在榻边,牵起珍旭微凉的小手,眉头轻轻蹙起,拉了拉盖在她腿上的厚丝被,又拢了下她身上的大氅,确认严丝密缝没有吹到风,才温声道︰「天气还凉不要在外面待太久。」

「待在屋里久了有点闷,所以才出来的。」尹珍旭垂眸,淡淡地笑着,美得连花儿都要失色。

康庭焌看着坐在榻边的皇兄,刚才怎么给甩开的?皇兄好过份,他接近皇嫂一点也不行?他双臂环胸,忿忿道︰「陛下又将所有事推到表哥头上吗?」要不然皇兄怎会这么快出宫。

他说得没错!徐凌放正悲苦的替某个跷班的皇帝处理政务,哀怨的想当初不该答应他接下左相这个位置,本来以为只是作个挡箭牌,没想到连政事都要帮忙,这是什么世道?他只是想当个闲官而已。不过陛下已经许诺他,四年后这个担子必将由他的弟弟康庭焌接下,到时便可放他自由,可他没有预料过康庭焌最后也没放过他。

给哥哥算好时间出卖的康庭焌并不知道皇兄的打算,只知道皇嫂身体不佳,母后说过皇兄想多些时间陪伴皇嫂,要他尽早学着帮忙处理政事,早些辅政,减轻皇兄的负担,却没想皇兄是打算把这担子交给他。

「既然你替表哥不值便快些回宫去学习,早点接管政务。」康庭煊冷眼瞥过来,犹如利箭一样,直射向康庭焌。

「臣弟才刚下课,快要连出宫看看皇嫂的时间也没有了。」康庭焌眨巴着眼,可怜兮兮地看着皇嫂。

尹珍旭轻笑出声,软语道︰「您就别逼庭焌太紧,既然出来了,一起来赏花喝茶可好。」

「妳也别太宠他,好了,今天先放过他。」抵不住珍旭的要求,康庭煊命人送来热茶点心,还搬几张椅子过来。

康庭焌高兴得欢呼了一声,能够有半天不用学习也好,皇兄塞给他的课业多得他快要连睡的时间都没了,撒娇道︰「还是皇嫂待小焌最好。」

只剩四年不到的时间,等皇弟满十七时,这个江山就要交给他,他的学业不能担搁,既然能有闲出宫,代表他能承担更多课业,康庭煊心里盘算着该怎样安排,令皇弟能无缝接续地学习呢?他的目光闪了下,勾起唇角,关心地说︰「皇弟放心,朕明天回去会替你好好调整学习的时间。」

康庭焌眼睛一亮,说︰「谢谢陛下。」

还是皇嫂管用,说一句比他说一百句有用,却没想此后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长兴六年,皇后因病逝世,本就长期抱恙的皇上悲伤不已,忧思过度,导致身体情况每下愈况,不能再料理国事,决定禅位于亲弟弟康庭焌。

这消息一出,轰动整个北国,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国泰民安,国力日渐昌盛,人民多方猜测,担心皇上会不会就此驾崩?但由于左相把持朝政多年,朝堂之上只是小小的震荡,很快便回复正常,至少皇位上的人仍然姓康,是位年轻且有活力的新帝,朝中大臣与贵族们多与左相不和,他们想只要全力扶助新皇,左相就不能再把持政事。

徐凌放心里哀号,之前他那些看似独断的行为有那一件不是康庭煊那家伙授意的?斩杀霍家余孽、废除一些只限贵族参与的卖买、甚至推行一些利民生但损害贵族利益的政策时,又是谁的意思?为什么坏人由他一个当?他也想快点脱离这繁杂纷扰的政事,希望大臣可以尽快扶助新帝坐稳这个皇位,他就可以功成身退。

御书房中,康庭焌满脸愁容,巴巴地看着徐凌放,问︰「表哥,你说陛下……皇兄会不会回来?他答应我去玩两年就回来,真的吗?」

徐凌放外表平和,心里对康庭煊鄙视到极点,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根本不可信,还是尽责地回道︰「陛下,您只要专心政务,尽快接管江山社稷。」

康庭焌沉默了一会,道︰「表哥,若皇兄不回来,你也别想辞掉左相一职,也别想称病不上朝,朕会让人绑你上朝。」

他要倒霉都要拉一个垫背,皇兄明明说由他暂代政务,但圣旨一出,康庭焌便知自己给皇兄坑了,他还想多玩几年,可悲啊!

感到最可悲的人是徐凌放,他不该相信康庭煊,不该可怜他,害得自己落得这样的田地,是谁说庭焌登基后还他自由?他保贵的自由啊!

一辆华贵的马车在官道上行走,由几匹通体漆黑的骏马拉着,车旁还有不少骑着马的侍卫守着,不用想也知道车内之人非富则贵。

尹珍旭满眼好奇地盯住窗外的风景,心里有几分歉疚,问︰「这样好吗?全交给庭焌,他还那么小,我们一走了之可以吗?」

她的身体经过这几年的调养是好了一些,但还是较常人弱,每当季节交替时,总会容易病倒,也多亏康庭煊靠着两人的连系,来分担生病时的不适,康庭煊是宁愿两人一起卧病在床,也不愿她一个人生病,虽然她不认同,但也没能力阻止,只好自己小心避免生病。

康庭煊无情地说︰「为了皇朝的延续,小焌是最好的人选,而且我也是十八岁登基的,他今年已十七,又有表哥辅政,妳也不用担心他,不如关心一下我们去那里玩,妳不是一直想看看大江南北的风景。」

珍旭的身子太弱,并不适宜怀孕,他跟珍旭是很难有孩子了,虽然他不介意,但身为皇帝没有子嗣就不行了,他从没想过立妃,他这一生只要一人足矣,这个江山就留给他弟弟吧,此后就按着珍旭的心意去游历,他还记得当年与端王爷说起那本不知什么名的游记时,珍旭双眼发亮的表情。

「真的可以吗?」自从当年跟随殿下秋猎出过一次京城,她就没有离开过京城,想到她真的有机会游南闯北,看名山大川的风光,尹珍旭心情立时高兴起来,像回到当年因出宫而兴奋的自己。

「当然可以,妳想看东北的大草原,还是南方的崇山峻岭,我都陪妳去。」康庭煊伸手搂过珍旭的肩头,这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外面满是好奇就不理他了。

「陛下,臣妾……」尹珍旭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掌覆在她的唇上。

康庭煊深深地望着她,说︰「我已不是皇上,不要叫我陛下。」

尹珍旭眨了眨漂亮的大眼,拉下面上的手,问︰「您想妾身怎样叫您?」

康庭煊眼里满是笑意,他的心里眼里都只剩下这个人,与他共享生命的人,无论将来走到那里经历什么,都有她在一起,他答道︰「像平常夫妻,叫我夫君。」

尹珍旭羞涩的低头,虽然已经夫妻几年,想到以后两人会如寻常夫妻一样,便令她感到万分期待,他不再是北国人民的君王,是她一个人的夫君,她轻启双唇,喊道︰「夫君。」

「乖。」康庭煊欣喜的抬起她的下巴,在那淡粉色的唇上落下一吻。

马车内只剩下欢声笑语,两人商量着游玩的目的地,所有凡尘杂事都进不了这个温馨的车厢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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