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的事解决了,解药寻来了,比预想的时间快,不足两个月便寻来了所有药材,熬了两份解药,服用了几次解药,调理休养了好些天,康庭煊多年来习武,体魄强健得多,很快恢复过来。
可是尹珍旭中毒较深,身骨本就不好,加上此次以毒攻毒,现在更是十分虚弱,即使服了解药,却仍然沉睡不醒。她身上的毒基本已经解了,只是因为她的身子太弱醒不过来,即使康庭煊想用巫术唤醒她也无法办到,只能让她留在东宫养病。
康庭煊向外声称生了一场大病后,身体变差,需要静养,但为了维持新朝的稳定,他还是隔两天上朝一次。除了间中见几个重要的大臣商议要务处理国事外,其余时间留在东宫之中,即使用膳看奏折都是赖在东宫不愿走,时不时的跑进内室看看珍旭,有时不放心,会凑过去探她的鼻息确认她活着的事实。
他心里再惶恐不安,表面还是看来一片平静,有时看奏折看累了,他还会半撑着身子躺在尹珍旭身侧,侧头凝视她一脸安静的睡颜,不时以手去梳理她散落在枕边的发丝,一边自言自语︰「珍旭,怎么还不醒过来?我一个人好寂寞,妳快醒来陪我说说话。」
他将尹珍旭身上的丝被掖了下,再将人搂过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膊胳上,低下头,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说︰「妳看妳又瘦了,非要让我心痛吗?醒来一定要好好吃饭啊。」
康庭煊就这样自顾自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得不到任何响应,他似是习惯了,也不在意,然后将人小心安置好,再看了她一会,俯身在她耳边轻喃道︰「珍旭,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妳回来我就不会再放妳走,如果妳有胆子先我一步离开,就算是黄泉我也会追去的,记住。」
床上的人儿手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但就是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说完要说的话,康庭煊让刘秀打点好内室,确定火盘足够,室内够温暖,侍候的人够机灵,这才放心。
都过了好些天,徐太后那会不晓得儿子的心思,也没有阻止,知道经过此事,皇上是决计不会再放开尹珍旭了。
徐太后步进东宫,同时让人送来些滋养的汤水,向着在看奏折的儿子劝道︰「身子要紧,有些事可以迟些再处理,别忘了照顾好自己。」
「孩儿知道,让母后费心了。」康庭煊放下折子,眼眸微垂,整个人比起从前沉稳得多。
两人一起在桌边坐下,康庭煊安份的喝着汤,徐太后慈爱的看着有点消瘦的儿子,叹了口气说︰「珍旭的事,本宫想清楚了,等她醒来,就按你的意思去办,正式将她娶进宫吧。」
康庭煊闻言抬头,放下手中的瓷碗,看了母后一会,接着摇了摇头,低声道︰「母后,珍旭困在宫中十年已经很苦了,孩儿不希望她的后辈子都逼着困在宫里。」
徐太后听出了弦外之音,只是微微皱眉,肯定地说︰「皇上已有主意了吧。」煊儿一向有自己的主见,从他对珍旭的执拗可以知道,她管得再多也没用。
康庭煊颔首,道︰「待珍旭醒来,处理好一切,孩儿会带她离开。」当然这可能要花上几年,但他不在乎。
徐太后闭目,平静地问︰「这事您考虑清楚了吗?」
「孩儿想清楚了,还望母后成全。」康庭煊诚恳地说,这事他想了很久,他的人生都是借来的,既然如此,就按珍旭的希望远离皇宫吧。
徐太后睁开眼,眼里并没有多大的波澜,感叹道︰「本宫在宫中住了半辈子,斗也斗了多年,也累了,明白深宫中生活不易,的确不适合珍旭。」她凝视着儿子,想起有多久没见过儿子笑过,缓缓地说︰「娘为你做的事都是为你好,也曾经尽力将最好的给你,可是你并不快乐,既然你已有决定,娘不会再拦阻你,娘只希望你以后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她的自称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而是一个母亲,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能为儿子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康庭煊眼里浮起薄薄的水光,他没想到这么轻易得到母后的肯定,心里不无动容,哑声道︰「母后……」
两母子谈开了,康庭煊的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不久,内室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宫女奔出来,看到太后坐在这里,吓得立刻止住步。
康庭煊霍地站起来,神经一紧,心突地跳起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宫女拼命摇头,喘了一大口气,道︰「不,没事,小姐……小姐她醒了。」
「快传太医。」
话刚说完,康庭煊风也似的窜进内室,留下了呆在原地的太后及宫女。
徐太后望向内室,宫女们已经一阵兵荒马乱的进进出出,她掩嘴轻笑,唤来她的宫人起驾回宫,希望儿子这次能得到他想要的幸福。
丽妃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待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后,赵明丽给遣出宫去到郊外的道观中,让她长伴青灯度此一生。可是途中发生了一些变故,在往寺观途中,赵明丽因为意外而双目失明,终其一生也不会再见到光明。
清冷的道观内,赵明丽抱住儿子的臂膀,双眼扎着巾布,抖着声问︰「儿子,娘是不是瞎了?」
康庭烨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娘,没事的,最紧要是保住了性命。」
得知恶耗,赵明丽忍不住掉泪,还未复原的伤口混着血,流出淡红色的泪水。
祸福相依,他娘的眼睛是毁了,性命却是保住了,大概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可以肯定的是陛下是不会再追究了,希望他娘真的能放下执念,好好地生活下去。
安王入狱后,便没有了音讯,安王府迅速给封了,婉太妃与霍家也因意图谋反的罪名下狱,北国的人民也从当初的热烈议论到渐渐冷落下来,一个大家族的消失就这样再没有人关心,北国变成了三大家族鼎立,这局面维持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