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问此次入山收获最大的是谁,那酥白可谓是实至名归。
不仅在金龟老者那里一雪前耻,且还得了一大堆雪莲和一堆看一眼便觉着珍贵的药材。
说起那金龟老者,酥白也是微微无奈,其实二人本是无仇的,且酥白对他的第一印象应该还是不错的,毕竟酥白有位忘年之交便是龟仙人。
只不过那金龟老者在第一次与酥白见面时,做的实在是太过了。
一上来便要击溃心湖,打碎酥白的道心,此等心狠手辣之龟,酥白怎能不惧怕。
若不是那时夫子一直都在,酥白可能现在已经是只傀儡狐了。
当然酥白最开始是不知道这些的,毕竟自己没有恢复面对一位归真境的暗中动手动脚还真察觉不到,且还是中途直接被夫子给拦下的。
到是夫子实诚,直接与酥白言道了这金龟的厉害之处,修道万载,在这山林之中除强护弱,带着一副伪善的脸,做着这山林之中唯一的贤王。
若是一人一生装着仁德当君子,那么此人到底是君子还是伪君子呢?
这是当时夫子问酥白的,那时酥白便明白了,夫子对那金龟的手段虽是厌恶,但仍旧认可它善的一面,即是那是伪善,但只要那伪善一辈子不破,依旧是善。
二月六月七月此次的行动,算是在酥白的预料之中,不过酥白原本以为他们会带上八月一起,谁知她们三人竟是如此托大,虽结果没出什么差错,不过酥白不是结果论,就过程而言,可谓是风险万分。
七月去出言挑衅,二月六月趁机干扰金龟老者心智,其中让金龟老者动怒最易。事实也如三人所料,金龟老者心中确实一直憋着一口气,这给了二月机会,而在金龟老者准备动真格时,便是那股怒气爆发之时,压抑爆发的瞬间二月成功攻入金龟老者心湖将其封锁。
有着六月的掩护与帮助,这种事情对二月来说很简单,可是,她们忽略了归真境强者的底蕴,能修道至此的强者哪个不是心性坚毅。
若是当时金龟老者奋力反抗,二月六月便极有可能被反噬。
可最后,金龟老者没有,并不是金龟老者不愿,而是不敢,不敢赌。
因为二月六月身上带着夫子的气息,自上次被夫子阻拦后,金龟老者便深刻的明白了酥白乃是夫子护着的,稍有闪失,他这长寿命可就没了。
而正如酥白所言,若不是那金龟忌惮夫子,结局可就不一样了。
……
摇了摇满满当当的乾坤袋,酥白趴在药铺是柜台上。
“也就是说小友把那金龟的小金库给洗劫了?”
“嘛……算是吧,不过我可是有令在身,迫不得已的!”
金库的位置是草帽老者给的……破门用的是不知哪来的青竹……
卖药老者似笑非笑:“那金龟修道万载,山中许多千年灵药皆是被其藏匿,想必是怕后起之辈威胁到它的地位。”
酥白道:“毕竟它自己的崛起便是依靠这灵药,怎能不怕呢?
对了,前辈,那金龟修的真是童子功?”
“呵呵,怎么小友对这功法感兴趣?”
不不不,只是八卦心作祟罢了!
由乾坤袋中取出自己需要的草药,卖药老者缓缓道,“小友,这其中有些灵药你可要保管好,用对了可救命。”
也是卖药老者够意思,直接帮酥白把那些需要重点关注的药材给说出来了。
“前辈,这些药材您不要吗?”
“这药材出自于何地?”
酥白一愣,顿时有些汗颜,不过也对,那金龟修为在高也高不过这卖药老者,老人家若是想要这药材,不轻而易举?
说不定老人家自己的一成库存都不止这些!
玩笑玩笑,老人家可不像金龟那般。
“小友,你那只白兔?”
“多谢前辈关心,那金龟应该不敢在做手脚了。”
酥白放任二月她们胡闹,一来当然是“睚眦必报”,二来则是提醒金龟老者莫要在小玉身上打主意。
酥白愿意为了小玉而与金龟老者真正为敌,且酥白本身已经恢复,若是金龟执迷不悟依旧想在酥白这边占到便宜,那便莫要怪……夫子不留情面!
某白狐:有大腿为何不抱呢!
金龟:卧槽,你大爷的,有种正面刚啊!叫帮手算什么!
——论大腿的重要性。
“混沌初兮不见日月,天无楞兮地无痕。力拔山兮气盖世,开天地兮身化物,自此,真龙傲兮始凤吟,麒麟腾云兮众灵生。”
“……改天命,定乾坤,天道临,与天争!
昔万灵之首起于不周山,以己之力抗天道,毁大劫,壮哉可叹兮。”
“……尔来四万八千载,改天道,划神州,三千世界皆安定,五洲始为上上天……定三教,尊仙门,西佛中道南儒,北妖灵,东相融,是为五洲之初也。
……一朝破天归仙去,万灵相追随,洪荒,尽。”
随着夫子的嗓音中止,书塾内迎来了一阵寂静,夫子微微闭目,沉默良久道:“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记得回去背诵。”
踩在雪地上,苏墨回顾着夫子朗读时那专注的神情,总觉得今日的夫子格外认真。
“苏墨,想什么呢?”
“长命哥哥?”苏墨道:“没什么,长命哥哥,夫子为什么要让我们背诵这个?”
长命挠挠头道:“这个啊,我也不清楚,不过听秀才说,这是外面最流行的洪荒谈,大概是想让我们多了解了解,免得出去后丢人吧。”
“是为游学打基础吗?”苏墨喃喃道。
“是的吧,要不然这背着也没什么用。”
大山内,再次检查一番结界无恙的金龟老者终是松了口气,由怀中取出三枚金色的药丸,金龟老者面色微凝。
“脱筋洗髓丹……”
此丹乃是酥白当日的赔礼,本来金龟老者是不敢收的,毕竟这丹药品级太高,金龟老者下意识就想到可能是出自村中那位医圣之手,虽是眼馋,不过医圣赠予他人的东西他还真不敢拿,哪怕对方是送予它。
天晓得那天某位白狐会不会带着某背箩筐的老人骂骂捏捏的入山,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手里有丹……
当然这种事情酥白自己做不出来。
这丹药其中一枚归属已是定了,自然是给那昏迷的小玉,这也是酥白赠予脱筋洗髓丹当做赔礼的原因之一。
至于剩下的二枚。
“小蛇,拿着。”
将一枚金丹抛给那由洞内走出的毒女子,金龟老者再次叹了口气,身形消散,只留下那呆滞的毒女子捧着金丹呆滞的站在洞外。
村东,木屋小院梅花树,佳人有约白狐赴。
“所以,江萱姑娘,这次又是何事?”
围着一个精致的小围巾,酥白咬了口果子,语气有些不耐烦。
“对不起……”
“干嘛道歉,姑娘又没有做错什么,不就是浪费了咱们数月的心血吗,不算事不算事。
而且道歉也没用啊,道歉有用的话,秀才会到你的碗里去吗?”
“……我错了……”
“姑娘你还知道错了啊,错哪了啊,咋滴错了啊,姑娘你不是真?学会羊汤了吗,我觉着这也挺成功的呢?”
江萱面色动容,低着头战在一旁不语,酥白顿时觉着老壳痛。
“好了,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师父愿意帮我?”(惊讶激动)
“……你先说什么事。”
回想起当初江萱第一次找自己时,酥白便觉着自己是掉坑里了,不过也是苦了这位痴情的姑娘,为了追到心爱之人都愿意低头摆酥白为师,当然不是修道这方面。
而之所以如此,纯属是江萱觉着在勾搭男人这块儿,酥白要比自己强很多……
酥白当时就差点一个没忍住,直接物理送客。
姑娘是个直脑子,想到什么说什么,还贼毒,妥妥的一直女。所以酥白觉着可惜,仙子长的好看,就是多了张嘴。
此次江萱找酥白乃是想邀请秀才来家做客,做以还礼,因为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想让酥白给个法子。
若是常人酥白肯定会说“上就完事了”,可这江萱不能以常人论道,这家伙在秀才面前话都说不出来。
酥白问道:“只是还礼吗?”
“嗯。”
“真的只表达感谢!?”
“嗯……?”
“你就不想干点别的!?”
“???”
“以还礼做客为由,诱导秀才来到家中,借机在饭在中下迷药,然后……”
酥白停顿了下来,丢给江萱一个隐晦的眼神。
江萱面色疑惑,愣了愣道:“然后?”
酥白:……
靠近姑娘的耳边,酥白低语,顿时姑娘面色涨红,隐约间有浓浓的水汽升起。
“不、不、不可以!”
“欸?这样不好吗?”
“师父变态!”
……你也不想想是为了谁!?
姑娘低着头,面色宛若晚霞,美眸中尽显局促与仓皇。
“好了,不用就不用,只是邀请秀才吃个饭的话,我会帮你想个好办法的。”
“真的?”姑娘半信半疑。
“煮的,你信不?”
姑娘莞尔一笑,不在拘谨道:“多谢师父!”
害,你个数百岁的老处女,咋滴就跟个孩子似的,那么好哄呢……
(小声吐槽:某白乘十)
南赡部洲,西华日国与东帝星国乃是死敌,势如水火,双方长达百年的争斗无休无止。
岁寒,两国如心有灵犀一般皆是安静了下来,边关的冲突与争斗也是减少了许多,似是进入了短暂的和平期。
西华日国边境军营驻扎处,现今难得的安宁让将士们皆是松了口气。而此刻军营里的也气氛十分火闹,要问为何,是因为女帝对镇边将士们的嘉奖今日已经送到了营中。
正值年关,又无战事,又得女帝嘉奖,这也算是军营中少有的乐事了。
主帐内,华发男子正低着头手指地形图,他鬓角灰白,眉头微促。
“将军,女帝的嘉奖送到了。”
有传信兵来报。
“知道了,下去吧。”
“是,将军。”
待那传信兵退下,一黑袍鬼面人由帐内走出,言道:“戚将军,如何?”
华发男子久久不语,只是食指停在了一处关隘之地。
“戚将军,西华日国气数已尽,执迷不悟,徒增杀戮。”
华发男子抬起头,一双混浊的眼眸炯炯有神,若有锋芒毕露。
“仙人请回吧,吾国之事,自有女帝庇护。”
鬼面人嗤笑一声,道:“
女帝庇护?
可笑,宫中养凶兽,此乃耗损国运,违逆天道之举,何来庇护一说?
戚将军,西华日国气数已尽,劫难将至,内忧矣。
东帝星国怎会放过此等机会?
时则内忧外患,边关之战一触即发,西华日国必将沦陷,又何必让这边关将士白死于此?”
华发男子沉默不语,但其坚定的眼神已是说明了一切。
良久,鬼面人长叹一声,只道:“罢了罢了,只叫贫道白来一趟凡尘。”
“恭送仙人!”戚将军抱拳作揖道,而那鬼面人已是消失在帐内。
东帝星国境内,京城嬴,帝宫宣事殿,一身穿龙袍头戴冕旒的男子正在批奏文折。
下一刻,鬼面人凭空出现在殿内,惊的龙袍男子落了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
“陛下,怎么了!?”殿外传来公公的询问。
龙袍男子站起身将那毛笔捡起,深吸一口气,道:“无事,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待殿外没了动响,龙袍男子小步来到那鬼面人身旁,毕恭毕敬道:“仙人,久候了。”
鬼面人语气听不出喜乐,只道:“降者免死,善待战俘,大开边关,接收难民。”
虽只是十六字,龙袍男子却是心底一空,面色凝重,道:“知道了,仙人。”
鬼面人缓步走向龙袍男子的书桌,提起那龙袍男子端放着的毛笔,在那宣纸上题写道:“岁寒乃知松柏劲……”
停下手中的笔,不知是没了性质还是怎么地,鬼面人突的一笔而下,抹去那诗句。
龙袍男子道:“常言道,人有力尽时,仙人莫要自责。”
鬼面人愣了许久,只听一声轻笑,道:“人有力尽时……仙人,也是人啊。”
岁寒乃知松柏劲,力尽方晓事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