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程遗墨一路跟随萧别情回到别情阁。
刚到门口,萧别情便顿足回首:“师妹有什么事要说?”
程遗墨略一沉吟,问道:“那瀑布之下,是否真有证明他们清白的证据?”
“没有。”
程遗墨有些意外:“怎么会?掌门师兄先前明明极为震怒,可和他下去瀑布之后便改了脸色,若不是看到证据,又怎会如此?”
萧别情淡淡一笑:“原来是问这个,进屋里说吧。”
他说完当先踏入门内,程遗墨也跟随他进屋,顺手带上了大门。
萧程二人情同兄妹,早已没有客气约束,程遗墨进屋便自寻座位坐了下来,静静等候萧别情述说。
萧别情道:“那瀑布之下的确有一个藏身之所,而且,是我二十年前就发现的。”
“二十年前?”
“当年,我、石砚冰、罗不与三人辞官归隐,锦衣卫却日夜追捕,不遗余力,锦衣卫情报网遍布天下,即便如此深山,也未必万无一失,所以,为防锦衣卫找上门,我四处寻找备用的藏身之所,才找到瀑布之下那个山洞。”
程遗墨惊叹道:“那瀑布万丈之高,没有人敢冒险跳下,以此藏身,真是神仙也难找。”
“不过,山洞是找到,却从未派上用场,起初锦衣卫根本没往深山里找,后来等他们知晓君子堂,追捕令也早已不了了之,所以那个山洞也失去了意义,以至于后来入门的你,我们也未曾告知。”
“所以……那山洞里有什么证据?”
“我说过了,没有证据,只不过那山洞本应只有三人知晓,慕容岚应该无处得知,所以我才有些相信,他所说黑衣人跳下瀑布可能是真的。”
程遗墨闻言大喜:“如此说来,慕容岚也算是洗脱嫌疑了?”
“不能断言,此事尚待调查,但蓄意破解本门剑法,其居心不良,必当严惩!”
程遗墨顿时急了:“他钻研出了破绽,便能使本门剑法更为完善,这不是好事吗?为何要严惩?””
萧别情忽然冷哼一声:“你看看你,像是为人师表的样子?”
“我……我怎么了?”
“你扪心自问,若是被怀疑者不是慕容岚,而是其他弟子,你还会如此上心?如此关切?”
程遗墨被问得愣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从小到大都有你护着,那小子才敢肆无忌惮!袭击同门的虽未必是他,但破解之法始终是由他而起,他为一己私欲私藏破解之法隐瞒师长,还向外流传,这才导致两名子弟受伤。”
“可……万一是巧合呢?”
“如何巧合?”
“比如……破解本门剑法的不止他一个人,比如……那个罗不与?他当年也参与编写落英飞花剑,对其中要害有所了解,或许,是他破解的也说不定……你看,刚好罗不与就知道瀑布之下山洞所在!”
“胡说八道!罗不与虽与本门有所误会,但当年创作落英飞花剑时,我等三人齐心苦思数载也未能破尽,他一个人离开君子堂反倒破解了?况且罗不与自视甚高,绝不屑于以大欺小,将后生晚辈打成如此重伤。”
“可是……”
程遗墨还要辩解,萧别情挥手打断:“行了,你若是想为慕容岚求情,就不必再费口舌了,慕容岚隐瞒破解之法,向外流传,以致本门弟子遇袭,证据确凿,若不是发现的早,君子堂上下都得毁在他手里,明日晨课,我必将当众定他个不忠之罪,以正门风!至于凶手是谁,我看他也未必一清二白,倘若行凶之法乃他所授,君子堂也容不下此等帮凶!”
“师兄!”程遗墨几近失声:“不论主谋还是帮凶,都不可能是他!我看着他从小长大,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除了你,还有谁认为他是清白的?难道你说他清白我就相信,其余数十名弟子都说他是凶手,我却可以不相信?”
“这……”程遗墨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但见萧别情不为所动,也说不出别的话,只能喃喃自语道:“若真将他逐出门墙,我如何向故人交代?”
萧别情见状不由有些心疼,但却并不想改变决定,只道:“时候不早,快回去歇息吧。”
只见程遗墨并不起身,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不……师兄你要答应我,不论是不是他,都不能废他武功,逐他出门。”
萧别情冷哼一声:“不可能!我身为一门之主,处事若有偏袒,今后如何服众?”
程遗墨满眼失望的点头:“好……你是一门之主,你有你的顾忌,我受人之托,我也有我的顾忌,倘若他真被逐出门墙,我和他一起走便是,接着照顾到他十八岁,便不算言而无信,在不在君子堂,也无所谓了。”
“你……”萧别情气的说不出话,他一直将程遗墨当亲妹妹看,所以当初收他入门也未立师徒名分,而一直是师兄妹情谊,要他眼睁睁看着程遗墨走,显然他也做不到。
程遗墨从座位上缓缓起身:“打扰师兄了,师妹这就告退。”
萧别情望着程遗墨丧气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眼看她一步一步走出门口,就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一般,终于忍不住唤道:“遗墨!”
程遗墨闻声不自觉停步,萧别情许久没有唤过她小名了。
萧别情面色极为为难,道:“我答应你,他私藏破解之法,隐瞒师长之罪……就罢了,至于残害同门,只要不是他亲自动的手,我都答应你把他留在君子堂。”
程遗墨驻足回望,湿润的眼里满是惊喜:“真的吗?”
萧别情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程遗墨闻言咧嘴一笑,忽然飞扑上去给了萧别情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就知道师兄舍不得我!”
萧别情羞愧不已,忙推开她,皱着眉头斥道:“四十出头了,还跟个小女孩似的。”
程遗墨掩不住喜悦,笑道:“就是年纪大了才这么大胆,你见哪个小女孩敢和男人搂搂抱抱的?”
萧别情一个读书人,十分拘束于礼节,心中虽欢喜,却也不敢表露分毫,只道:“注意分寸,万一被弟子们看见成何体统?快回去歇息吧,子时都要过了。”
“知道了师兄~”程遗墨答应一声,迈着欢快的步子便离开了别情阁,与其先前的丧气截然不同。
其情绪转变之快,甚至都让萧别情有种上当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