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遗墨吩咐二人一起将两具尸体重新埋入土坑,还要求他们把土坑填平,再在上面铺上枯枝落叶,从外表看来,完全看不出这地方埋了尸体。
慕容岚好奇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遗墨道:“锦衣卫要的东西没找到,很可能也会来调查,我们此番打扰二位已是不敬,若是锦衣卫再来,岂不是让两位不得安宁?那群人调查完可不会好心再将尸体埋回去。”
慕容岚点头表示明白,随即问道:“夜深了,咱们该回去了吧?”
程遗墨点了点头,朝相左道:“相左贤侄,你是要回家,还是跟咱们回君子堂?”
相左低头想了想,道:“此事发生至今我还没回过家,现在清楚来龙去脉,我得及时回去告知家父。”
“理当如此。”程遗墨微微一笑,随即又正色起来:“你回家之前,我有件事必须嘱咐,你在罗不与那儿所学的破解之法,除了你父亲,对谁也不要提起。”
相左出身名门,当然知晓其中轻重,只是不免奇怪:“程师叔与我不过一面之缘,就不怕我出尔反尔?”
程遗墨笑道:“我与令尊算得上生死之交,令尊慕容先生是个明事理晓大义之人,他的儿子我自然信得过,你萧师伯也是这个意思,只要你拍胸脯答应,我们就相信你。”
被人信任的感觉让相左心头一暖,暗想道:“看来这位程师叔和父亲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可能真有过命的交情,既然她如此信任我,我自然也不能辜负了她。”
想罢当即拍拍胸脯保证:“我慕容相左对天发誓,从罗不与处习得的一切招式皆不对外吐露半个字,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程遗墨连忙阻拦:“好了好了,你答应就是了,用不着发毒誓。”
相左笑了笑,随即又想起罗不与的境遇,不由说道:“程师叔是否也能答应我一件事?”
“不妨直说。”
相左道:“罗不与的事……他都讲给我听了,其实他心地不坏的,不过是妻儿之死太过悲痛,才被仇恨蒙了心,麻烦程师叔回去以后和萧掌门说说情,请他不要难为罗不与,至于这破解之法,罗不与除了我谁也没告诉,对君子堂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
程遗墨闻言会心一笑:“你这副仁义心肠与你父亲一模一样,你放心,罗不与和你萧师伯曾是八拜之交,不过是生了误会,只要误会解开,一切就都好了。你回去之后,代我向你父亲问好,我们也好些年没见,有空必会登门拜访。”
相左点头表示答应,却迟迟不道告辞,脸色阴晴不定,似有难言之隐。
程遗墨见状不由问道:“相左贤侄,还有什么事不妨一并说完。”
只见相左忽然拔剑在手,倒转剑柄递给了慕容岚。
慕容岚迷茫的望了眼程遗墨,不明白他的意思。
相左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才开口:“还请岚师兄,刺我一剑。”
“啊?”慕容岚与程遗墨都是一愣:“为什么呀?”
相左道:“因为我的鲁莽,怀疑岚师兄杀人,才会答应和罗不与合作,而后帮罗不与试剑,才偷袭打伤贵派一名女弟子,我当时仇恨迷心,下手没有分寸,险些要了她的命。如今真相大白,那位师妹本是不该挨那一剑的,就请岚师兄还我一剑,替那位师妹报仇。”
程遗墨听完他的话,对他的敢作敢当大感欣慰,而慕容岚却是哭笑不得:“哪有人求着挨打的?”话没说完,就被程遗墨的冷眼瞪得改了口:“相左师弟敢作敢当,我十分敬佩,不过……一剑怕是不够,你打伤了两名女弟子,要还就还两剑。”
程遗墨对慕容岚所言大为不满,正要开口训斥,忽听相左笑道:“岚师兄这是怪我冤枉你吗?好,替师妹报仇是一剑,替岚师兄正名是一剑,一共两剑,我都认!”
慕容岚连连摆手:“诶……你可别弄错了,我这人从来不记仇,你冤不冤枉我都无所谓,只是你打伤了本门两名女弟子,一个是齐落梅,一个是沙荷,两个人,所以是两剑。”
却见相左皱起眉头:“岚师兄这可没意思了,我明明只打伤过一名师妹,若是岚师兄怪我冤枉你,非要反过来冤枉回我,我可不会轻易答应!”
慕容岚与程遗墨闻言皆是一愣,慕容岚忙问:“那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在哪伤的人?”
相左如实答道:“前天下午,在玉笔峰脚下的树林里,这事岚师兄应该知道,我当时与罗不与藏身在瑶池瀑布下,我伤了那名师妹后一路往瑶池赶,在瑶池边上还和岚师兄交过手。”
慕容岚想起那天的黑衣人,喃喃道:“那个是你……那打伤沙荷的是谁?”
相左愣了愣:“谁?”
慕容岚扭头望向程遗墨:“难道是罗不与?”
相左闻言连连摆手:“不会的!罗不与这两天一直和我在一起,而且他说过,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手,因为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后辈与后辈比试,以此让萧掌门不好插手,这样才有胜算,如果罗不与出手,萧掌门也会出手,那就必输无疑。”
“那岂不是说,破解了本门剑法的,另外还有一个人?!”
程遗墨脸色凝重,暗道不好,本门现在大弟子、三弟子皆受了重伤,二弟子又和自己外出,萧师兄还被罗不与牵制,恐怕会出事!
她想罢匆忙道:“相左贤侄,师叔有要紧事回门,就不多陪了。”
相左听明白原委,心知耽误不得,连忙抱拳行礼:“师叔慢走,岚师兄慢走。”
程遗墨迈步就要离开,慕容岚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一张运镖票据递给相左,道:“这是卢永明身上仅有的遗物。”
相左瞧见那张票据,面露喜色,他最急的就是这个,如果货物送到却没有票据,光凭一张嘴是收不到钱的。
他接过匕首与票据,道了声谢,便告辞离去了。
一旁的程遗墨意味深长的瞧了眼慕容岚,暗想:“这小子无缘无故,怎么会去搜尸体上的遗物?”
只是事态紧急,她也来不及多想,留了个心眼便快步朝君子堂山门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