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十分满意慕容岚的态度,便从怀里摸出个钱袋,从钱袋里取出七两碎银,逐一分给在场每人。
慕容岚终究抛去心理负担,将那一两碎银子攒在手里时,心中舒坦不少,毕竟短期内都不用为生活发愁了。
众人分完钱,一轮弯月已升至头顶,张掌柜招呼众人回去休息,慕容岚也换回自己的衣服,离开了如意客栈。
待回到方知浓的家里,也就是菩萨庙里时,方知浓已经呼呼大睡,呼吸间传来阵阵酒气,想来是又喝醉了。
慕容岚回到自己的稻草堆里,伸手摸着怀中的银子,侧头望着菩萨像喃喃道:“菩萨呀菩萨,要是我连活都活不下去,坚持道义还有意义吗?性命终究是大于道义的吧?”
说道这时他心中一痛,脑海里浮现玉笔峰上程遗墨的教诲:“吾辈中人,当以道义为重,性命为轻,行走江湖,才担得起个‘侠’字。”
“侠……义……”慕容岚轻轻叹息:“等我填饱了肚子,再去行侠仗义吧!”
夜已深,伴随着方知浓的酒呼噜,慕容岚不消多时就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慕容岚醒了个大早,临出门方知浓都仍未睡醒。
他轻车熟路来到如意客栈,二狗等人已在前后忙活,张掌柜见了他,笑着招呼一声:“来啦。”便又埋头算账。
他也立刻换好衣服,加入了忙碌的队伍。
快到中午,才陆陆续续迎来生意,今天来的都是本地百姓,张掌柜也就照常做着客栈生意,整个大堂和谐又热闹。
一直到那对武当师兄妹下楼,这片和谐才被打破。
“掌柜,结账。”那位师兄捂着额头,似乎头痛难耐,下楼梯甚至要扶着扶手才能站稳。
张掌柜立时化身奸商模样,一边陪笑,一边对这账本打算盘:“客官,您住的是上房,五十文一晚,加上昨日一碗青椒五花肉、一碟青菜,一共六十二文,零头就免了,您以后常来。”
说完,他还将账目摆上柜台,意在表示本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那位师兄揉着脑袋来到跟前,问道:“六十文是吗?”
张掌柜应道:“诶,是了。”
那位师兄解下身上的包袱,打算取钱,哪知一打开包裹,竟没看见摆在面上的两贯铜钱。他暗呼不妙,忙伸手进衣物地下一摸,连那两锭官银也不见!
一旁师妹见他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钱丢了!”那师兄脸色沉重。
师妹脸色也是一变:“不是吧?你是不是看漏了?”
师兄摇了摇头:“包袱里只有衣物,什么也没有。”
他二人商议的时候,张掌柜轻轻拍了拍柜台:“诶,我说,你们二人穿的这般体面,不会没钱付账吧?”
那师兄伸手一拦:“我二人乃是武当弟子,岂会赖账?”
“那倒是给钱啊!”张掌柜脸色也变了。
那师兄没办法,只好朝师妹道:“你那不是有一对玉镯子吗?先拿一个抵账,等咱们取到钱再回来赎。”
“可那是师娘的……”
“拿出来!”
那师妹只好照师兄的吩咐,解开包袱取玉镯子,哪知里外翻了三遍,也没看见那一对玉镯子。
那师兄察觉有异,结合昨夜异常的困倦以及今早的头痛,立时想到可能碰上黑店了!当即质问道:“是你们?!”
张掌柜一脸迷茫:“什么我们你们?”
那师兄咬牙道:“我是看你们在市井间有些名气,才慕名而来,想不到贵客栈不干不净!”
“你是说,咱们这是黑店不成?”张掌柜一听这话瞪大了眼,高声朝大堂里的食客喊道:“各位邻里街坊,请替在下说句公道话,如意客栈在此做了十年生意,可曾有过半点不法行径?”
大堂里五桌近二十人,听了这话纷纷打抱不平:“咱们都在这儿吃了十年饭了,从来是便宜又好吃。”
“就是,你二人可不要谗言诽谤!”
“这二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一定是来碰瓷的!”
“你们俩闹事可找错地方了,这间如意客栈虽然算不上豪华,但名声好的很!”
那师兄一看这么多人都帮客栈证明,一时心里也没了底,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别处碰见了贼。
张掌柜一见他犯怂,立马咄咄逼人道:“你污蔑我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但你吃了住了,不能赖账!要是没钱给呀,就跟我去见官!”
张掌柜说的理直气壮,那师兄更加没了信心,只好连连安抚:“掌柜的别着急呀!”说着从腰间解下佩剑:“这柄剑出自名门武当,虽不是什么宝物,但抵个百来文钱不成问题。”
张掌柜江湖人见得多,也算识货,拔开剑一瞧就认出不是寻常刀剑,随即点点头:“行,我看在你是武当弟子的份上,就认你这柄剑,但我也不占你便宜,一个月之内,你随时回来赎。”
那师兄抱拳一礼:“多谢掌柜。”
师兄妹二人收拾好包袱,随即离去。
一旁的慕容岚始终静静观察着柜台,见那二人丢了银子也并未多心疼,心里负担更加减少,干起活来也更加有劲。
那师兄妹二人离开后不久,客栈又进来三名佩着刀剑的江湖客。
领头的是一名腰挂单刀的精壮汉子,身形虽不壮硕,但有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孔武有力,其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二人腰间皆佩短剑,身形都较为消瘦,且看他们亲昵之举频频,应该是两口子。
三人刚一坐下,领头那人便唤道:“小二,两荤一素,一壶浊酒。”
慕容岚应声记下,二狗随即小跑去后厨报菜。
那三人将各自兵刃置于自己右手边,靠着桌角摆放,张掌柜见状忽然靠近上来亲自询问:“三位要喝什么酒?”
领头汉子奇怪的望他一眼,道:“最便宜的。”
张掌柜闻言慌忙把慕容岚拉去柜台后边:“快去告诉厨子,这桌放了!”
慕容岚见他神情竟有些慌张,奇道:“这是怎么了?”
张掌柜推了他一把:“别问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