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岚见了这等操作,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那胖厨子不耐烦吼道:“愣着干什么,趁热端出去啊,菜凉了客人怎么吃?”
慕容岚想了许久,还是把这盘青椒五花肉端了出去,上到那一对师兄妹的桌上。
那位师妹一看见热腾腾的菜,立时喜形于色,但动筷子之前仍左顾右盼,显然是怕菜不干净。
那位师兄见状,温柔的笑了笑,当先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随即竖起拇指称赞道:“嗯!味道不错,比咱们武当山下的客店好吃多了。”
那位师妹见他如此说,也忍不住尝了一口,咀嚼两下,也惊喜道:“真的诶,想不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店,厨子的手艺这么好!”
见师妹终于放心的吃起来,师兄脸上也笑得欣慰,待青菜上来,又叫慕容岚添了两碗米饭,吃饱喝足,才起身问道:“房间备好了吗?”
二狗迎上来道:“备好了,就在楼上。”
师兄妹二人跟着二狗上楼,来到房间将身上包袱卸下,还没来得及洗漱,刚一着床就感到困意压头,便倒头昏睡了过去。
门外的二狗趴在门上,听许久没传出动静,便伸出手试探的敲了敲门,见连敲三声里边都不应,才放下心来。
只见他从腰间取出一片一尺长的薄铁片,顺着门缝伸进去,向上一抬,轻而易举就将门闩抬开。轻轻推门而入,见二人果真睡死,这才敢站直了身子行动,为防其他人捣乱,还特地回身关上房门。
二狗在房里扫视一圈,一眼锁定放在桌上的两个包袱,靠近过去拿起一个缓缓解开,就看见两贯铜钱摆在表面。
这些江湖客走南闯北,多少还是有些防备,在包裹表面放上两贯铜钱,一般小贼都会见好就收,也就不会再往底下翻。
可惜这点小伎俩骗不过二狗,他轻蔑一笑,便伸手去衣物地下摸索,一摸摸到两块硬物,取出来一瞧,竟是两锭官银!
二狗嘿嘿一笑,将这个包袱照原样打包好,又去解另一个包袱,从另一个包裹里摸出一对玉镯子,这才又将包袱还原,放回了先前摆放的地方。
他收好东西走出房间,回身将房门关上,又用铁片上闩,一切都是轻车熟路。
等他下至一楼时,夜已三更,客栈里早已没有食客,只剩慕容岚站在楼梯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他。
二狗被他看得后背发毛,忍不住斥道:“看什么看?”
“这是惯例吗?”慕容岚只问了这么一句。
二狗道:“这是谋生。”
慕容岚点头表示了解,没有再说别的,只是眼神有一丝犹豫和呆滞。
二狗下完楼梯,走到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张掌柜交代了,虽然你是第一天来,也一样会分你一份。”
说完,他便招呼慕容岚一起来到后院柴房,柴房里早已坐好六个人,包括张掌柜、胖厨子、挑水劈柴的伙计杂役,一个不落,全都眼巴巴望着归来的二狗。
那几名杂役看见慕容岚时都是脸色一变,齐齐望向张掌柜。
张掌柜忙伸手示意稍安:“这是方大侠介绍的人。”
那些人一听是方大侠介绍,脸色略有缓和,转而又望向了二狗。
二狗示意慕容岚就地而坐,自己则是从怀中掏出那两贯铜钱、两锭官银和一对玉镯。
六人见了这些东西无不两眼放光,胖厨子摸摸肚皮笑道:“运气真好,碰上两只肥的!”
张掌柜清了清嗓,发话道:“这两贯铜钱就留给二狗,当辛苦费,至于这两锭官银,整整十两,还是老规矩,你们一人一两,剩下的三两归我,没问题吧?”
他说前半段时是扫视着众人,而问到“没问题吧?”时,却是对着慕容岚,很显然其余几人对规矩都很熟了,只有他是新来的。
慕容岚望着眼前的银子,一时说不出话。
他自然不是嫌太少,而是担心这银子的来路。他从小在君子堂受的教育,便是不能接纳不义之财,要是照君子堂门规,整整一两不义之财,可得被打断一只手。
众人见他犹豫不决,还以为他嫌少,胖厨子首先不耐烦:“你一个新来的,还想怎么样?”
劈柴杂役也跟着低声嘟囔:“第一天来就有钱分,还不知足,我可是熬了一个月才分到钱。”
二狗也劝说道:“一两银子,不少了,省着点花,够你花半年的,这才刚开始,别太贪了。”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讥讽劝说,慕容岚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程姐姐的严厉眼神,仿佛她就在身后看着自己,自己一拿钱就会打断自己的手。
但转念一想,一两银子也实在是诱人,关键这还不止,旁边那对手镯也价值不菲,折现之后分到自己也至少有半钱银子,如此一来,自己便可以在苏州城安顿下来,也就不必每天都麻烦方知浓,还可以把喝过方知浓的酒还给他。
慕容岚一直想了许久,直到那七人脸色全都阴沉下来,才终是摇了摇头:“其实……你们不必算我这一份,我毕竟初来乍到,张掌柜愿意收留我已经感恩戴德,哪还能分你们的钱呢?”
慕容岚本想着,他们不悦是因为自己多分了一杯羹,自己只要让出利益,他们就不会为难,哪知道这话一说完,除张掌柜外的六人脸色骤变,齐齐望向张掌柜。
张掌柜脸色阴冷,道:“全凭方大侠的面子,你第一天来,我就给你看到这些,足见我的诚意,你此刻却想要置身事外?”
慕容岚也算走过江湖,立时感受到张掌柜眼里的杀意,他话音刚落,其余六人也跟着露出杀意。
张掌柜接着道:“分了银子,你就是共犯,你我才能算一条船上的人,若是不分,便是不把我们当自己人,我们自己人的秘密被外人看见,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慕容岚脊背一凉,暗道:“今晚要是不拿银子,恐怕走不出这间柴房。”当下也不犹豫,忙陪着笑脸道:“大哥们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占了大哥们的利心里过不去,那既然张掌柜盛情相邀,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脸色终于有所缓和,张掌柜接着说道:“这对镯子,我明天找家当铺当了,能换多少钱,回来再分,没问题吧?”
这句“没问题吧?”仍旧是朝着慕容岚所问,这次慕容岚毫不犹豫就答应:“张掌柜说如何就如何,我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