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
不是烽燧间的狼烟，而是村庄求救的狼烟。
距离不太远，隔着山路能非常清晰地看到山那边的烟。
不是马匪就是鲜卑人去劫掠村庄了，这事边陲人都熟悉。
任广是并州人，心中急切：“大兄，我先去看一看。”
说完便一马当先奔向了事发地。
张起等人跟上去，这会儿也顾不上体恤马力了。
村落是个寨式村，凉并之地，外围的村落都是这样。
木头做的围墙，城垛，望孔齐全。
不过寨门大开，外边躺着两个村民的流血的尸体。
里面还有呼喝声，狂笑声，还有惨叫与哭喊。
进寨门就看到道路不远处，一个穿着皮袄的人肩上扛着一个袋子，狞笑着追一个女人，女人连滚带爬。
任广暴怒，怒喝一声：“死来！”
他一夹马肚子，架起刃戟，飞速而去。
那人惊呼，放下包裹，就要躲开任广的戟尖。
“噗嗤！”
任广飞马而过，那个人整个被带飞起，戟头穿着尸体。
一甩戟头将尸体甩落，任广四处打量，暴喝：“何方牲畜，出来受死。”
“咻！”
响箭！这是鲜卑人骨头箭头，他们箭尖镂空，箭尖穿过空气会发出鸣响。
一般用来报信和威慑。
这箭在唐朝这边有个好听的名字——鸣镝！
鲜卑人的鸣镝箭速不快，已经到了武道五层的任广自然不怕，戟一拨就拨开了箭。
“呜！”
又一支鸣镝箭飞起，那深沉又雄浑的声音，是大唐的鸣镝箭。
“呜！”“呜！”
又来了两支箭，这三箭速度极其快，比那鲜卑的响箭快了几倍。
瞭望塔上的一个人坠落下来，任广前方赶来的两个异服敌人也落马。
任广回头望去，越风面容沉静，骑着马，左手一把银白色长弓，右手中攥着三支箭，四处搜寻着。
刚才的鸣镝三连珠就是越风的手笔。
“是西鲜卑人。”任广辨认了一下死者的穿着和辫发。
“搜！小心冷箭。”张起下令。
众人俩俩一组，向着哭喊声和呼喝声走去，这时候有响箭报警，周围的呼喝声慢慢消失了。
众人寻找掩体慢慢搜寻。
吴尘独自一人爬向最高的瞭望塔，手中端着一把精致的绞盘弩。
这时候他的绞盘弩已经上好弦，弩臂紧张，弩矢三棱。
绞盘弩十石巨力，光用腰撅张上弦是上不去的，还必须借助必须用弩机里的绞盘装置才能上去。
他观望四周，向着底下的张起打手势。
张起一看，往前走到一处屋墙，缓缓爬上了房顶，果不其然，这间院子大门后两边守着两个人。
这里本来很喧闹，可是突然没了声音。
这要是从房门中进，肯定是被偷袭到了。
看见张起点头，吴尘端弩瞄准。
“嗡嗡！”
十石强弩激发，纵使吴尘研究了好久，让他手里的弩震动减少许多，但还是很夸张，瞭望塔那里都弹起了灰尘。
然而弩矢也很强劲，三棱弩矢带着旋转穿过一个人的脖颈，巨大威力直接让他被枭首。
另一个人没有反应过来，也被一箭穿过脑后，是张起的箭。
张起倾听四周，确认安全，向吴尘示意。
“呜！”一道黄烟冲向天空，是越风的求救信号。
吴尘一指方向，张起就往那边骑马快速支援过去。
到了目的地，是个打谷场。
村民大多被贼人聚集到了这个地方，都是老弱妇幼，不见青壮。
他们被围成了一个圈，鲜卑人被护在里面。
看人影对方有十三四个。
越风、任广都骑马在场，许暇和姜震都因为巷战下马步战了，才到来。
任广双眼冒火：“我必要让他们千刀万剐。”
“唐军！让我们走，不然他们要死。”一个人操着生硬的汉话从人群传来。
“好，你放他们走，我们不动你们。”张起大约明白了，对面以为是大唐的巡逻大部队过来了，不知道他们只有六个人。
主要张起他们每个人都杀了至少一个人，他们聚集在一处互相一交流，以为是张起他们人多。
“外面的兄弟！都撤了，给他们条活路！”张起故意高喝。
吴尘藏在瞭望塔下，冷不丁放出一支响箭作回应。
“你看，我外边的兄弟们现在退了，你们放开他们，物资都给你们，知道你们这两年不好过。”张起喊道。
“我不是草原上那愚蠢的野兔子，你们都把武器放下！我们才能放人。”
“当啷！”张起还没下令呢，任广就率先一丢大戟。
张起就让众人放下武器，每放下一件武器，这些鲜卑人就放回来一批人。
“小心!”姜震大呼。
对面人群中突然射出两支箭直奔村民后背，姜震一个跃步，用后背挡在了村民的背后。
“叮叮”两声。
他的背后是张起的防暴盾，因为轻便，姜震一直背在身后，因为他用的武器是大长殳，重武器转身慢，这个盾牌正好补足了他的短板。
越风见状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弓，快速搭箭擦着人影射中了一个人的头皮，划出血槽。
“你再敢耍小聪明！我特么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张起吐了口唾沫，怒喝：“豁上剩下的人命，你的命我随时可以拿走，我还不让你好死！”
“哈哈，开个玩笑。放下弓箭，拿远点。”对面的头领畅快的大笑。
他知道，对面的唐军不会把百姓的命不当回事，但也不敢保证他会完全当回事。
村民终于走完，他们还是留下了八九个人墙。
他们的后边一群马匹在护着身后，他们先让村民上马，挡着他们。
他们每人一匹骑乘马，还有驮着抢来的东西的马一个人带着两三匹。
“不许动，我的弓瞄着他们呢。”对面那人喊道。
他们也不敢再伤人，今天如果还杀人，绝对是跑不掉的，外边还有巡逻队。
他们拿着村民们的木头水缸盖，护在背后，一个一个跑远。
最后一个人是头领，他脑门上汗流了下来，他小心的护着自己。
他突然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快速上马不要命的开始跑。
“那物资不追了？都是乡亲们的啊。”许暇看着张起。
“废话！赶尽杀绝，一个都不留，全部追回来。”张起吐口唾沫。
“接着！”姜震捡起地上的大戟，向处在疯狂边缘，骑在马上急不可耐的任广丢过去。
任广怒喝夹马腿，马吃痛，也感觉到了主人的急切，开始追上去。
与此同时，十石绞盘弩的弩矢被吴尘经过严密计算，随着弩弦震颤，划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队伍最后的鲜卑头领后背的木头缸盖直接被穿透。
那个头领吃痛力乏直接摔下马，任广一晃而过，那人的一条胳膊飞起。
任广看都没看继续往前追。
“侠飞去支援！无缺救治伤员，雷启把那人绑了，别让他死了。羽落注意周围境况，最好联系到附近郡县的驻军。”
张起也上马，奔着越风的背影追去。
面对十三四个人就敢一个人追上去的也就是任广这个杀虎勇士了。
追着追着，越风也不见了影子，比较幸运的是一路上还能看见散落的物资。
还有后背被砍出大口子，或者被羽箭穿透胸膛的鲜卑死人。
对于任广和越风的安全张起一点都不担心，毕竟是他按照资料选出来的人。
越风自那次杀人之后就晋升了第五层武境，而任广早就是，都在这个世界的武力巅峰。
一路上数着尸首，张起觉得很快就能追上前边的两人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个土坡，下方就看见任广和越风在收拾物资，往马上重新装，看来都折返回来了。
“都死了！”越风看见张起，说道。
“嗯，装上物资，都带回去走吧。”张起回首：“记得把人头割了，这是你们的功勋，升到二级爵都有可能。”
“我们平分，有爵就行。”任广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越风也点头。
三人就收拾物资，割人头挂在马身上。
没办法，入乡随俗，没有人头就算不得功勋。
一路走去，终于到那个村子的时候，却发现唐军的巡逻队也过来了。
巡逻队看见狼烟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想不到这边已经结束战斗了。
一开始看到吴尘端着弩都差点要当反贼处理了，不过他们解释了一下，消除了误会。
“总共死了八个人，其他人都救回来了。“许暇面色凝重迎上张起。
“有三个是受到奸淫被辱，自杀了，跳井的，吃老鼠药的……”吴尘也面色悲痛。
任广看到跪在一旁，断臂的鲜卑头领，一脚踢翻他，踩着他的伤口，那人哇哇大叫再次昏了过去。
“留人，我们还要问询，你们到底是哪个部队的？”一个百夫长上前，他看了一眼张起他们马上挂着的人头。
“我等乃武威郡调配往九十五拒虏燧的单伍，这是调令。”张起拿出调令。
伯长一看调令：“那就先祝贺你们马到功成，出师先捷了。”
他艳羡的看着人头，伯长职位一般是二级军爵才能担任，二级爵要五个人头，他凑了多少年才到了伯长啊。
“去随我一同到县尉那里论赏升爵吧。”
“多谢！”张起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