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时在我出发前十日,何将军(何无忌)已经南追桓玄,与振武将军刘道规俱受冠军将军刘毅节度。
桓玄留龙骧将军何澹之、前将军郭铨、江州刺史郭昶之三人守湓口。看见何澹之船上旗帜树立甚多,何无忌便对下面的士兵说:“何澹之必不居此,此乃疑兵之计,欲诈我耳,应该快速击破。”
众将士不解,忙问:“既然澹之不在其中,那我们攻打又有什么意思呢?”
何无忌对刘道规说:“今众寡不敌,战无全胜。何澹之虽不居此舫,要想拿下他简直是易如反掌,因纵兵腾之,可以一鼓而败也。”
刘道规从之,攻上了何澹之的船只,又互相传言说道:“已经俘虏了何澹之!”
何澹之军队一听这话,信以为真,顿时慌了神。而何无忌手底下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居然也相信了。这里不得不佩服,何无忌这招无中生有用的绝妙,骗过了对方,也骗过了自己人。
于是刘道规乘胜径进,何无忌又鼓噪赴之,何澹之军队溃不成军。
之后又与刘毅、刘道规在峥嵘洲大败桓玄,这里要说明一下桓玄为什么会被打败,简直有点奇葩。桓玄从江陵率军迎击,两军于五月十七日在峥嵘洲相遇,当时桓玄军虽然有兵力优势,但因桓玄经常在船侧泛舟,划船的动作不太体面,变成了预演败走时的动作,将士们看见了以为他要逃走,于是士众毫无斗志。
在刘毅的猛攻之下,桓玄军一路溃败,将死大多数非死即降,只有桓玄少数亲信和些许士兵,焚毁辎重粮草乘夜逃走,桓玄部下郭铨将军于是走投无路,向刘毅投降。
何无忌见我来此,便问我来此何事。我和他说明了原由,只是为了救人。
我对他说我要之身一人入城救人的想法。何无忌连忙劝阻我,一个人去就是送死。可是也执拗不过我,还是随便我了。
就这样,我只身一人趁机偷偷潜入江陵城中,此时城中已经大乱,我临走之时借了一件桓军副将的衣服,带着头盔,假装是桓军入城,打听奸细关押在何处,见我这身打扮,一般的士兵也不敢多问,就这样我顺利的找到了张唯被关押的地点。
我大摇大摆的走入牢狱中,里面几乎是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人被关押在内,一眼就看到了张唯,因为他体型肥大,甚是显眼,远看只见到他身上伤痕累累,不知道受了多少酷刑。
另外几人面孔不是太清晰,但也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我装作巡逻的官员,看见看守的几个士兵在打盹,过去就是一巴掌,怒吼道:“看犯人还打瞌睡,逃走了怎么办?”
被打的那人顿时被我的一个巴掌抽醒,另外一人慌忙的坐到了地上,迷迷糊糊的看着我,而后便透露出惊恐的眼神:“将军恕罪,这里安全的很,无论如何这些罪犯也是逃不出去的。”
“是吗?你们几人睡得和死猪一样,有人来救怎么办?信不信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里面有我们把手,外面也有人巡逻,他们是插翅难逃。”
“带我过去,我要亲自看看。”
“是是是,将军这边请。”看守急忙带我去走了一圈。
原来刘韬还活着,但是伤势挺严重,几个人都差不多,奄奄一息。
于是我便对看守说:“这几个人都是重要犯人,小心看管,从现在开始,吃喝要照常照顾,他们要是死了或者逃走了,你们几个我都得一个一个的砍了狗头!”
“将军放心,小人一定照办。”
这时张唯抬起头看见我,我给他使了个眼神,想必他也明白了。
“我每天都会来巡视,再让我看见你们玩忽职守,别怪我刀下无情!”
“小人谨记,小人谨记,下次再也不敢了。”
于是这几天我每天来巡逻好几次,为的是让他们稍微恢复一点体力,救他们的时候能够跑的快一点。
不日,我趁牢房外巡逻的士兵走远,径直前往牢中,忙对看守说:“大敌当前,你们一定要严加看管,万不可出现纰漏!”
刚好趁他们背对我时,三下五除二,将看守的两人全部杀死,然后搜了钥匙打开枷锁,救了张唯一干人等。
他们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行走还是不太顺畅,张唯还强撑着说要里应外合,大开城门,放友军进城,我安慰他说:“江陵一时半会还起不了战事,况且一旦打起来,桓军也是守不住的,不必担心,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你们好好养伤,等桓军大败,我们再出来。”
张唯果然想的太多了,连时间都没约定,还想凭借我们几人里应外合,就他们那几个伤病号,我还得护着,打消了他们的念头,我扶着受伤最严重的刘韬,一行人逃出来,躲在了翻过围墙躲在了一间没有人住的屋子里。
我们几个人在屋子里也不敢出来,毕竟外面情况不明。这几天我们就靠着这间屋子里面仅存的一些粮食度过。
而桓玄于五月二十三日回到了江陵,老将冯该劝桓玄再战,但桓玄不肯,寻思着打也打不过。更想投奔梁州刺史桓希。不过当时人心已离,桓玄的命令都没有人遵行了。
次日,江陵城中大乱,桓玄与心腹数百人出发,到城门时随行有人欲暗杀桓玄,但没有成功,于是彼此厮杀,桓玄勉强登船,身边人员因乱分散,只有卞范之跟随在侧。
桓玄正打算到梁州治所汉中时,但屯骑校尉毛修之诱使桓玄入蜀,桓玄听从。而当时正值宁州刺史毛璠去世,益州刺史毛璩派了侄孙-毛祐之及参军费恬等领数百人送毛璠丧至江陵,并于五月二十六日在江陵城西的枚回洲与桓玄相遇。
二人于是进攻桓玄,箭矢如雨,桓玄宠信的丁仙期、万盖等为桓玄挡箭而死,益州督护-冯迁跳上桓玄坐船,抽刀向前。
桓玄拔下头上玉饰递给冯迁,说:“你是什么人,竟敢杀天子?”
冯迁说:“我这只是在杀天子之叛贼而已!”
桓玄遂被杀,享年三十六岁。
下面是上帝视角:
就在桓玄离开江陵的第二天,即五月二十五日,留在城内的荆州别驾王康产与南郡太守王腾之找到安帝司马德宗,共同拥戴他重新复位,楚国的新都在桓玄死的前一天已改换成了晋朝的旗号!
第二天,桓玄被杀,桓升被押回江陵受刑,毛修之因除桓玄有功,升任骁骑将军。五月二十八日,江陵的晋朝临时政府宣布天下大赦,除桓家人外,所有被“胁迫”参加了桓楚伪政权的各级官员一律赦免。同时将桓玄的人头送给正在西进的刘毅军,刘毅将它验明正身后送往建康,悬挂在朱雀桥上示众。
眼看桓家大势已去,荆州各地纷纷反正归晋,几个不在赦免之列的桓家人四处逃匿,侍中、卫将军桓谦藏到了沮中一带,桓玄的堂侄,扬武将军桓振则逃到了华容浦。
我听到外面的情形有些不对劲,便出门察看,没想到这里已经都是归降朝廷的士兵了。
而刘毅等人在峥嵘洲取胜后,就认为大局已定,不久又收到桓玄的人头,斗志更加松懈下来。正好,又赶上气候变化,峥嵘洲交战时的东风不吹了,改成刮西风,而且一连刮了好几天,使船只西上比较困难。
于是以刘毅为首的西征军诸将干脆止船不走,只停留在当地摆酒庆功,等待顺风。这样,一直到桓玄死后第十天,西征军仍未到达江陵。
这时,躲藏在华容浦的桓振接到桓家旧将王稚徽的一封密信,密信中内容是一份彻头彻尾的假情报:桓歆和杨秋的部队已经攻克京口(实际上桓歆与杨秋早让魏咏之与诸葛长民他们摆平了),将军冯稚已经收复寻阳(相对来说,这条最靠谱,楚将冯稚、刘统曾乘刘毅主力西进的机会,袭占寻阳,但随后已被刘裕从母之子刘怀肃击败),刘毅等各路叛军都在溃退!桓振得此消息,大喜。
桓振立即抓住鸡毛当令箭,鼓动下属们:机不可失,要乘“胜”反攻!带上这几十号人,桓振就敢奔袭江陵,他沿途招集楚军散兵,走到江陵城下时,已扩大到二百多人,而桓谦听到此消息,忙集结人手,赶来与桓振会师。同时,从枚回洲死里逃生的卞范之也赶来会合。
城外桓家军人虽少,但城内的晋军也是少得可怜,刘毅的迟迟不到,使江陵如同空城。
闰五月三日,桓振攻陷江陵,立即将城内主政的王康产、王腾之两大臣处死,然后骑马持矛,直奔安帝司马德宗的行宫。见到白痴皇帝,桓振厉声喝问:“桓升现在在哪儿?”当得知那个可爱的小堂弟已经被斩首时,桓振怒不可扼,大声质问司马德宗:“我们桓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晋朝?竟遭受如此屠戮!”
晋安帝的弟弟司马德文辩解说:“杀桓升,怎么可能是我们兄弟的意思呢?”都是王康产他们干得啊!但桓振仍不依不饶,一定要杀掉傻皇帝,幸亏桓谦赶到,竭力劝阻,司马兄弟才逃得一命。在政治上,桓谦毕竟要比桓振高明一些,知道此时的司马德宗是杀不得的。
闰五月六日,桓振正式宣布桓玄已经“驾崩”,并追谥为“悼武皇帝”。
七日,桓谦将玉玺还给司马德宗,并率百官朝见,承认晋朝复辟,以打击东军讨逆的口实。然后,晋朝江陵政府任命桓谦为侍中,卫将军,江、豫二州刺史,主持政务;桓振为都督八郡诸军事、荆州刺史,主持军务。面对全新事态,荆州各郡也跟着风向换旗子,数日之间,桓家又出人意料地夺回了荆州的控制权。
而我早已料到事情不对头,立马囤积了一些粮食和药物,又躲在了那间屋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