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麻痹大意的刘毅等西征将领等听说桓氏趁江陵空虚之际,笼络桓玄旧部又重夺江陵,眼看已经煮熟的鸭子竟然又飞了,才反应过来,不禁懊恼不已,开始急忙进军发起新的攻击。
刘毅首先率军攻克巴陵(今湖南岳阳),一路没有受到阻拦,又将散布虚假消息的桓氏旧将王稚徽斩杀。随后,何无忌、刘道规二将又在马头打败桓谦,在龙泉(地处江陵之北)打败桓蔚。
一时间城中又开始大乱,在我劫狱救人的后面一些时间,有时很安稳,有时外面又急匆匆,兴许也是搜人,但是索性这件破屋子也有一座酒窖,我们几人躲藏在酒窖中,免于搜查。
我看张唯、刘韬他们一些人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吃的东西也渐渐没有,我们饿了两天实在是撑不住了,便自己先出来探探风口。
我假装淡定的走在大街上,抓住来往的一个士兵,也不敢多问怕祸从口出,看见他慌忙的神情,我就诈了一下他:“你慌什么?知道要打仗了贪生怕死吗?这样的兵留有什么用?说,你是谁的部下。”
他看我气势汹汹,且穿着将军的服饰,便也胆小的回应:“小人本是巴陵城中负责巡逻的,全家老少都在江陵,前阵子城中兵力所剩无几,我们都准备投降朝廷了(晋),可是没过几天桓玄又回来了。”
“后来又怎么样?”
他便将桓玄在城门口被刺杀未果,和桓谦、桓振拥立晋安帝的事情全盘托出。
我看这个人也像是个老实人,便说道:“你想活命吗?”
“将军有何计策,请明说,在下一定按照吩咐照办。”那人小心的请问。
“江陵不日便会被攻破,桓氏一族气数已尽,小兄弟如果你想活命,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是刘裕安插在江陵城中的内应,还有一些兄弟目前正在另外巷子那头无人居住的巷子里躲藏,待到时机成熟里应外合一举歼灭桓氏政权。”
“将军让小人怎么做?小人照办便是。”
“你先带我去找点吃的东西过来,并帮我准备好兵器少许和外伤药物,以备不时之需,到时你便是大功一件,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后来我和那个小兵相约,每隔三日日落之后,便在巷子里相遇,接收他送来的东西。
恰逢一些时日之后,他也得知城外西征军连战连胜,更让他相信我所言非虚。
只是我没想到,北府军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何无忌因为连战连胜,不由产生了轻敌之心,由于立功心切,决心不等刘毅到达,自己便直取江陵。
也许是想率先攻入城中,抢头功吧,但是他低估了一个人,那便是桓家的最后一位名将-桓振
先来从第三人称视角介绍一下桓振这个人,桓振字道全,桓豁之孙,桓石虔之子,桓玄从子,有其父风,果锐敢斗,勇冠三军,但暴横无行。桓振还是会打仗的,是真的作战勇猛,和战斗状态的刘裕能相媲美,常常一马当先,扬刀驰骋。此时的他并没被前线的节节失利所吓住,仍在冷静地捕捉战机(这点正是桓玄最欠缺的地方)。
他估计到西征军屡胜而骄,而且本就不很多的兵力又暂时分散,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桓振率军出城,在江陵城西的灵溪主动出击何无忌军,同时让老将冯该设伏于附近杨树林中。桓振一马当先率军冲杀,猝不及防的何无忌顿时大乱,但很快便稳住阵脚,前排步兵稳住大军前队。很快,桓振也不纠缠,一番冲杀过后拨马便回。
何无忌因为屡胜未加防备,认为这是桓振临时凑起来的残兵败将,不堪一击,竟识别不得这是诈败之计,贸然追击。
结果前头大军刚路过冯该预先埋伏好的杨树林时,伏兵骤出,树林中先是一阵箭雨,何无忌军再次慌了阵脚,马上意识到中了埋伏,可是为时已晚,桓军再次杀回,与老将冯该合兵一处杀向何无忌,这一战,何无忌的晋军被斩首千余人,大败而归。
这样,自刘裕京口起兵以来,桓家的荆州军终于赢得了对北府军第一次像样的胜利。
毕竟是在桓家势力树大根深的荆州,桓振取胜后,荆州军声势大振,刘毅与何无忌、刘道规虽然合兵一处,也感到暂时无力继续进攻,便收兵撤回寻阳,同时向建康的东晋朝廷上书请罪。
不久,建康朝廷的处理决定下来了:因刘毅是主帅,故承担主要责任,免除刚刚担任没几天的青州刺史一职,而且没过几天,这个职位就让刘裕给兼任了。
这次战败的主要责任人明明是何无忌,可最重的板子却落到刘毅头上,二刘之间隐含的矛盾继续加深(这也是后面刘裕、刘毅交恶的原因之一)。
桓振打退刘毅的西征军后,接着又打败了东进的益州军,斩益州将领柳约之,短时间之内竟使得桓家在荆州的统治暂时又稳定下来。
城里的我还未知城外发生之事,那天我正抱着东西,往张唯藏身的屋子里赶去,结果叫了半天没反应,我去他们藏身的枯井中也见不到人,心想:糟了,是不是被发现了,张唯他们被搜查的官兵发现了行踪?
立马意识到危险的我赶忙从屋子里走出,一出门傻眼了,我们果然被那个小兵出卖,他应该是知道桓振东西线作战都取得了胜利,桓家在荆州的统治暂时又稳定下来,于是出卖了我。
但是此时我也是无可奈克,只要举手投降,被他们同张唯、刘韬一起关进了牢中。
身在牢中的我想着不能坐以待毙,得主动谋求生路,于是我便对看守说:“我要求见桓谦,就说我是来救他的,如果他不肯见我,等到刘裕军一到,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半日后,看守把我带走,带到了桓谦府上,此时我深知,越怕死越容易死,于是我便先开口:“大都督别来无恙?当日多次对在下痛下杀手不成,应该很失望吧?”
桓谦见我竟然不远千里前来江陵,甚是诧异,我便回答:“此行名为救我那些兄弟,实则为救将军尔。”
“救我?你如何救我?殊不知如今荆州都在我桓家手里?再敢胡言乱语,命人割了你的舌头。”他一番质问过后,竟然恼怒了起来。
“何无忌兵败,乃是他轻敌贪功冒进导致,您认为刘裕会就此罢休吗?”我问道。
看到桓谦也不作声,我又问道:“倘若几个月后,又或者十日后,刘裕从建康率兵前来,联合益州败兵东西夹击,你们应付的过来吗?”
“巧舌如簧,死到临头还敢乱我军心。”桓谦冷笑一声。
我哈哈大笑:“世人都以为桓家篡晋是天命所归,没想到都是些目光短浅之人,枉我一心要救桓家于水火,可都是我一厢情愿,覆舟山之败亡不久又会在江陵重现。”
见桓谦还不杀我,我也猜中了他的心思,毕竟对我一点底细不清楚,但是我曾经几次的计谋都是正确的他却不采取,一方面有觉得我有用得着的地方。
我假装掐指一算,故意放大了声音:“不日,毛璩便会攻克汉中,斩梁州刺史桓希,梁州也会丧失,届时,四面受敌,请桓大都督好自为之。”(这是违心话,为了活命假装不得已)
桓谦一听说我又在预言对他们不利的地方,顿时开始紧张起来,又不想拿我怎么样。
于是便又下令把我押回大牢,严加看管。
只是这时候,我放下心来不用提心吊胆,因为桓谦是不会杀我的,得意洋洋的回到牢中,让看守准备好酒好菜伺候着。
看守显然是不明白我这举动,认为我疯了,一个阶下囚还敢口出狂言要求这么多。
我大喊道:“上好酒好菜伺候着,不然我让桓谦杀了你们的狗头。”
张唯忙劝我别说了,我示意他放心,现在我们是安全的。
看守们觉着无趣,也不理睬我,自相回去喝酒聊天去了。
没几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一队士兵进入牢中,走到我们一行人面前,打量着我说道:“就是他,带走!”
“你们想干嘛?”张唯抓着我对那些人说道。
“与尔等无关,我们只带走他,再敢扰乱小心皮肉之苦。”士兵领头的大声喝道。
我让张唯别紧张,要杀我们早就可以动手了,不必大做文章把我抓来抓去。
走的路上心想:应该是桓谦后悔了,又或者外面战事发生了变化,想让我为他效命或者让我暂时出谋划策。
不一会儿,我被一干人等带到了江陵宫殿的一所偏殿,可那人竟不是桓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