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夫人,成王世子来了。”
文王夫人正在亭子里喝着茶,听着小曲,这时有一管家前来报卫,文王夫人皱着眉头,笑道:“原来是子琪来了,你让他进来吧,今天也真是奇怪,他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往宫里跑的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地儿了?”
过来一会儿,子琪拎着两包东西进了院子,他一见到文王妃,便开口就是伯娘好之类的问候,文王妃招着手,示意他坐过来,文王妃问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这个地儿来了?怕不是为了找你那几位堂哥?正不巧,他们都有公务在身,在外头忙着呢。”
“不是不是,难不成我来这里只是找那几位堂哥哥,就不能看望看望我那美若天仙下凡、肤如白玉凝脂的大伯娘嘛?”张子琪将手中的两包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这是天山的雪莲,熬汤收汁,敷在脸上,有美容保颜之效,大伯娘不妨试一试?”
“呦,你这孩子有心了。”文王妃伸手去拿起那雪莲,掂量了几下,道,“怪不得我发现你娘越发姿色动人,好像时间都磨不去她似的,原来是天天用这种宝贝,我且收下了,如果真的有奇效,我再向你讨。”
“大伯娘在这里听戏,真的是好心情,这出戏是什么?”
“是《天仙配》,其开场,天上的仙女偷窥人间,比之云遮雾绕仙气邈邈的天上,人间“渔、樵、耕、读”的平常日子在女仙们眼中都是饱含诗意的,七位仙女分别对“渔、樵、耕、读”的生活唱出最美的赞叹,即“七女四赞”,“四赞”用语天然,不雕琢,不用典,不古奥,我听起来倒也是舒服。”
“果然是雅致。”
“雅致什么?我也不过是听些比较懂的民曲罢了。”文王妃招呼道,“桌子上有一些水果,你尽管吃,别客气。”
张子琪拿起一个橘子,一边剥着皮,一边问道:“我那个弟弟怎么样了?”
文王妃转头看了一眼子琪,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是你娘说与你听的?哈哈哈,她这嘴也不把着风儿,怎么能和孩子说这些。”
“我呀,一直想要一个小弟弟,但我娘她就是不生,这不捡了个现成的堂弟,那我自然要来看一看。”
“那真不巧,他现在正忙着呢。”文王妃说道,“我给他了一些活干,也是为家为国效力的差事。”
“不打紧不打紧,我不会打搅弟弟做差的。”张子琪说道,“我就只是看看他。”
“他呀,和你那两个堂哥一起去城外魏皇帝训练打台的事情忙活着呢,你要想见他就得出城,但是光出城还不够,你还得有御马监的手令,你才能进入打台训练场,你还不如等他回来了,我再让他亲自去你那府上见你?”
“不必了。”张子琪看着桌子上的葡萄,说道,“还是公务要紧,那我就先走了。”
“行吧,我来送送你。”
“不用不用,走几步就出院子了。”
“那好吧。”
成都
尹安琪坐在一粥铺旁,她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个旗子,插在了粥铺旁的一个稻草堆里,那旗子上用墨水写着“卦”字,而尹安琪则以长袖掩面,并且用墨水在嘴角画了两撇小胡子,于巷口大喊道:“算命了啊,算命了啊,占卜星座,生肖八卦,语数英物,政治历史,我什么都能够算了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能够错过啊!”
经过她这么一吆喝,果然有几个人在她面前驻足了,他们那是左望右望,议论纷纷,这时,有一个老者率先坐在了尹安琪的对面,问道:“小兄弟,你这卦灵吗?”
“那是当然灵啦,我是什么都能够算,什么都准,几十年的行当了。”尹安琪说道,“你猜我今年多大?”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一些起劲的人喊道:“三十!”
还有些人喊道:“听着这声音,顶多二十出头吧。”
“错错错,都错。”尹安琪伸出五根手指头,喊道,“我已经五百岁了!”
“五百岁???”周围的人惊讶地看着尹安琪,这时,一个叫花子喊道,“五百岁?我不信,大家伙也不可能相信的,你倒是把袖子移开,别遮住脸啊,大家伙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周围的人起哄道。
“你们知道太上老君吗?我就是他老人家在人间的化身,我那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尹安琪说道。
老者笑了笑,说道:“我不要你给我算天文,也不需要你通地理,我且问你,我有一儿媳妇,常年无子,这可操碎了我的心,拜了观音,那也送不来孩子,我老了,也不渴望她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但至少也要有个孙女儿吧?你给我算算,我这命里可还有这个孙子孙女了吗?”
尹安琪点了点头,随后装神弄鬼地嘴里念叨着些什么,然后,她伸出手来,揪了那老人家的一根头发,随后扔在了地上,喊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四方神仙、八方道术,听我命令!”
周围的人看的那叫一个津津入味,就连旁边的粥铺老板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围了过来看热闹。
尹安琪缓缓地说道:“你家儿子的工作,是不是和水有关?”
老者想了想,说道:“不是吧,我儿子是打铁的铁匠。”
“冶炼钢铁的时候不得要浇水啊,瞧你这智商。”尹安琪说道。
“这么说来,确实如此。”
“我再问,你儿子是不是有很多小妾?”
“虽说人人都有三妻四妾,但我家穷,只有一个儿媳,未曾纳妾。”
“你还抬杠,女朋友那也算是妾了,他之前难道没谈过别的女朋友啊。”
“女朋友……这是……”
“就是未婚妻……”
“那也没有吧。”
“那肯定是他谈了没告诉你,我说什么你都别回答了,行吗,你就点头就可以了。”
“喔喔。”
“你儿子,生肖属相不行,那个,云像也不行,对了,他几月出生的?”
“六月。”
“农历六月,阳历七月,那就算作巨蟹座吧,我和你说啊,这巨蟹座很顾家的,但是呢,命里恋母,阴盛阳衰啊,这个可是很难搞的,这样吧,我给你画一道符咒,你呢,回去贴在门上,今晚就让你儿子和你儿媳那个啥,然后就有孩子啦!”尹安琪随手拿来一张纸,用毛笔蘸着黑色的墨水画了一道看不懂的符咒,递给了那老者。
周围有人喊道:“符咒不都是黄纸红墨嘛,你这黑墨白底,看上去好不吉利。”
“你们懂什么,这啥颜色都无所谓,重要的有着本半仙的神之祝福,那就够用了。”尹安琪说道。
老者随后扔下了几文钱,说道:“多谢,多谢,若是真的有用,我定当再来拜谢。”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尹安琪收起那几文钱,随后喊道,“你们谁还要来算命的?”
这时,路边正走过一大批人马队伍,他们戴着官帽,穿着官服,领头的红衣大官骑着高大的马,十分气派,那人正是王太傅,王太傅此行带了五百人马,特别还带来了他的侄子王赞。
“此行千里,虽然路途遥远,但是收益颇大,一来为国,能够讨要银两前去安北,二来,也好顺着杆子把你推到前头去,向皇上举荐你。”王太傅对着自己的侄子说道。
王赞年龄二十五,正是血气方刚之时,他高达威武,身穿银服,手握八券剑,笑道:“叔叔真是照顾侄儿,侄儿必定不负所望。”
“你叔叔我老了,过不了多久就退居二线了,而你父亲临终前又将你托付给我,我定要好好照料你才是,一会儿到了成都王府,你莫要多言,定要谨言慎行才是,清楚了吗?”
“侄儿明白。”王赞点了点头,说道,“我一直听说这个成都王和皇帝虽然是胞弟,但一直不太和睦,表面上成都王向皇帝称臣,但是每年纳贡的钱还不如一个县城来的多,况且,成都王也有不少的兵马。”
“说实在话,当年论兵力,成都王是最强最大的,只不过先帝去世,左炜称帝,那成都王居然向左炜称臣了,唯有陛下亲率大军征讨左炜,陛下一路披荆斩棘,攻入洛阳,等成都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再想出兵洛阳,那也来不及了,这成都王优柔寡断,没什么能力,还一心嫉妒陛下,哈哈哈,真是世间之笑话。”王太傅笑道。
“不知,这次前来,能否问他要到税银?”
“不管要不要的到,今天也必需要到,否则你我怎么有脸去见陛下?”王太傅看着王赞的眼睛,说道,“我很了解陛下的性子,他这么要面子,我们要不到,就等于陛下自己要不到,我们就是陛下的脸面,我们丢了陛下的人,你觉得我俩还能活着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吗?”
“哎呀,这……叔叔,这差事这么危险,您怎么就给接下来了?”王赞皱着眉头,说道,“我这才刚有个孩子,我不能现在折了啊!”
“机会不是等来的,是自己争取来的,风险多大,收益就多大,你想,如果我们完成了这件差事,陛下那是有多高兴啊,而你的仕途,就正式开始了!”王太傅捋了捋胡子,大笑道,“况且那成都王就是个纸老虎,你怕什么?”
就在此时,马蹄忽然停住了,王太傅差点被马儿甩了出去,幸好有左右随行的人,帮着牵住了马儿,王赞喊道:“叔叔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畜牲真的不顶用!”王太傅扶了扶自己的帽子,随后定睛一看,发现前面的路都被人群给挡住了,那人群排着长长的队伍,一见不到底,王太傅喊道:“前头发生了什么?”
王赞喊道:“仪仗队的人呢?赶紧把这些刁民给我驱散了!”
左右随行的士兵将前面挡路的百姓纷纷驱散到了两边,开出了一条道,那尽头正是尹安琪的摊子,那些士兵走到尹安琪的摊子前,喊道:“原来是你挡道,赶紧收拾铺子到别处去!”
“你们是谁啊?干嘛赶我的摊子?”尹安琪站了起来,喊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其中一个士兵拉起尹安琪的袖子,朝着旁边拉去,尹安琪喊道:“救命啊,杀人啊,救命啊!”
“住口,我只是将你移走,又没伤你!”
“我又不是在道子正中央摆铺,你凭什么驱赶我?”
“但是你的客人挡道了!”
“那你赶他们啊,你赶我做什么?我不管,今天我就是不走了!耶稣都赶不走我,我说的!”尹安琪坐在了地上,头扭到一旁,发起了脾气。
这时,周围的士兵纷纷拔出了剑,喊道:“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尹安琪看着那些剑锋,吓得赶紧站了起来,连声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抱歉啊。”
“还不赶紧滚!”
“好好好,摊子我也不要了,我走,我走。”尹安琪赶忙跑的远远的,正当她转过墙角的时候,她还不忘冲后面翻了个白眼。
那几名士兵回到了王太傅的身旁,王太傅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个江湖术士在那里摆摊子,小的已经把他驱赶走了。”
“江湖术士?”王太傅远远地望着前方,说道,“一个小小的江湖术士居然招集了那么多看客,蜀地净产些什么人啊!”
王赞说道:“叔叔,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前往成都王府吧。”
王太傅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我们赶紧继续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