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剑客的剑摔落在地上,他本人则是因为头部受创,倒地之后再起不能。
而那中年人则是颤着双手,不住的向后挪着身体,看向谭盛的目光就像再看什么噬人猛兽一样,原本狠厉的眼神此时已被惊恐所替代。
“最后一次机会,现在退去,我不留你们。”谭盛用手压了压斗笠语气平淡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中年人,发出了一声惊叫,其中满是对劫后余生的惊喜,激动万分的他对着谭盛道了几句谢,便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
“你们呢?”
谭盛并没有阻止中年人离开,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对面如临大敌的三人。
秃头和剑客沉默着没有说话,不过从他们变幻不定的表情中来看,显然内心正在经历一番天人之战。
而短剑老者脸上的笑容则是慢慢褪去,他不动声色的挡在秃头和剑客前面,同时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阁下当真要拦我等?”老者眯起的眼睛里满是慎重,却是没有正面回答谭盛的问题。
“老夫似乎认识你的师傅。”
“哦?”谭盛看向了他,斗笠下那双好看的眉目中闪过一丝疑惑,“我师傅?”
“18年前,老夫接过刺杀秦家大房悬赏。”
老者似乎陷入了回忆,开始慢悠悠的同谭盛讲起了当年的事。
“那时候,秦家大房老夫已杀其二,最后的便是他们的儿子,秦政。”
谭盛也不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经他这么一说,那段被尘封起来的记忆也如同画卷一样在谭盛的脑海里铺展开来。
那时她还在太白山隐居,每天过着弹弹琴,钓钓鱼的悠闲生活,直到一个满脸血污的小孩出现在她眼前。
小孩扒开灌木就跑,不顾枝条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的划伤,有些慌不择路,他不住的回头看去,似乎是在被人追赶,所以并未仔细看路。
噗通!
而不仔细看路的代价,就是脚下一个踩空掉进了谭盛钓鱼的河里。
一直围绕在鱼钩旁的鱼被突然其来的‘深水炸弹’吓得四散而逃。
谭盛看了一眼游走的鱼,嘴角抽了抽,有些幽怨的摸了摸肚子,看来今天晚上怕是又要饿肚子了。
这样想着,谭盛看向了刚刚将鱼惊走的‘深水炸弹’,见他还在水里不住的扑腾着。
“这水不深,你直接站起来上岸即可。”谭盛出声提醒道。
再让他折腾下去,这片的鱼恐怕要都被吓跑。
正在水里扑腾着的小孩,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而后睁开因为恐惧紧紧闭着的眼睛,慢慢的站了起来。
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水位。
秦政:“……”。
“还不上来?”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政看向在小河的岸上,他见到了一个人。那人带着一顶斗笠,穿着一身灰衫,手中拿着一根鱼竿,似乎正在钓鱼,而她的身边则是放着墨绿色的剑。
小河的水面上泛起片片涟漪,却是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而那斗笠人她就坐在细雨里,好似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这一幕让秦政想起了自己在爷爷书房里看到的一本书,其名《论仙》。
“难不成,这就是那仙人模样吗?”秦政喃喃说道。
这小鬼难不成在水里泡傻了?心里这样想着,谭盛忍不住回眸看去,当她看到秦政被水洗干净的脸时,瞳孔忍不住缩了缩。
心神恍惚的她不自主的拉了拉鱼线,将一条即将咬钩的大鱼给吓跑了。
不过谭盛现在可没有心情管这么多,她将鱼竿放下,直接腾空而起!
而秦政则是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四周景色不断在他眼中快速划过。
等抱着秦政回到刚才的地方,谭盛才将他放了下来,然后伸手用自己的衣袖轻轻的擦去对方脸上仅剩的泥污。
秦政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忍不住向后退去,但却被谭盛提前拉住了手。
“别动。”
秦政很听话的没有动,他红着小脸瞄了一眼,将他手紧紧攥着的那抹柔软。
“抬头。”
秦政乖乖抬头,只是抬头忍不住又被斗笠下的面容给恍惚了一下。
剑眉明眸,轻唇皓齿,脸孔似有些微红,使得英武之中带上了几分媚意,黑色的长发有几缕落在了衣衫之上轻轻垂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不似是人间之美,恍若谪仙。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他一样。
“秦,秦政。”他回过神来,目光躲闪,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秦政吗?”谭盛声音微冷,念了一遍这两个字。
“我叫谭笙。”
说着谭盛将自己未改之前的名字写了出来,一边写着一边观察着秦政的反应。
“好,好名字。”秦政想了半天就蹦出了这四个字。
谭盛眼中原本期待的神色渐渐褪去,许久,她自嘲的一笑,也是,哪有人可以活千年之久。
至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是人。
谭盛慢慢站了起来,如画般的眉眼看着秦政,心里想着,模样虽别无二致,但终究却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