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聚会,是一群人的孤单。
“太阳,你说他不喜欢我吧,我也没见过他和除了我以外的女生多说一句话,你说他喜欢我吧,可每次都是我主动找他说话,而且下课他就走了,从不等我一起。”
“太阳,我上次看到他笔记封面上大大小小写满了‘林’,你说他是不是写我的姓?他是不是也暗恋我?”
“太阳,他上周来上课,还给我带了瓶雪碧,我决定从此最爱的饮料就是雪碧了。”
“可今天上完课,他又只是微笑地跟我点下头就走了。”
。。。。。。
第二天是周五,晚上D大校园后街的“成都串串店”生意火爆,林牵坐在角落的桌子,絮絮叨叨地正说个不停。
对面坐的陆清,显然已经听了无数遍这样患得患失的话,再次安慰道:“我觉得他肯定还是喜欢你的,但他这样的人很含蓄,你就按你的计划来吧,考研成功了就表白。”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和徐少臣不合适,听你描述的他也太沉默了,你又不是个主动的人。”说完,陆清低头看了眼手机,就收拾东西跟林牵说她要先走,棋社有事,得去一趟。
“你去吧,我等下给你打包回去。”
“哎?你不是说要专心复习司考和考研,准备退出社团了吗?怎么最近三天两头往棋社和跆拳道社跑?是不是因为那个今年新招的小帅哥段艾飞?嘿嘿。”
听到陆清要去棋社,林牵一改祥林嫂般的幽怨状态,立马八卦起来。
“真有事,你知道棋社社长是我们班的辛晴,让我去撑场子,得支持一下。”说完陆清匆匆就走了。
林牵独自吃完,准备喊老板打包,抬头就看到一个熟人,穿着格子衬衣的一个中年男人,正是她们法学一班的班长甄宝玉,因为长相卖老,二十二岁看起来就像三十出头了一样,同学都亲切地喊他“老班长”,或者“贾宝玉”、“贾班长”。
“林牵,你电话怎么停机了,要不是问陆清,我哪里找得到你人,今天上午课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今晚有我们的老乡会,快走快走,就在对面街的简朴寨,大家都到了。”
班长十分热络地给林牵提起书包,就往门外走。
林牵实在不想参加什么老乡会,大家明明都还是一群象牙塔里的孩子,稚气未脱却要扮做大人的样子在酒桌上觥筹交错,看着实在别扭,所以大多数时候林牵都找理由拒绝了。
可今天被D大的成都老乡会副会长,还是她们自己班的班长逮个正着,实在推脱不了,只好接过甄宝玉手里的书包自己背好,边走边吐槽:“老班长,你说你一个山东人,干嘛总在成都老乡会上蹿下跳。”
甄宝玉也不恼,笑道:“这不是可以多认识人嘛,你们成都人才多啊。”
林牵无力反驳,跟着上二楼进了饭店最大的一个包房,围着一个大圆桌,挨挨挤挤地坐满了人,林牵大致看了一眼,都是平时最积极活跃的那些同学。
这时甄宝玉叫服务员加了一个凳子张罗林牵坐下,实在太挤了,林牵只得缩手缩脚的坐着,侧身和一旁的甄宝玉小声抗议:“都这么多人了,你还拉我过来凑什么人数?”说完林牵直觉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
回头一看桌对面是一个从没见过的男生,长得何止是帅气:小麦色光洁的脸庞,浓眉黑发,眼睛幽暗深邃,鼻梁英挺,嘴唇饱满,仿佛从漫画中走出来一般,正旁若无人地注视着自己。
林牵一下心跳漏了半拍,礼貌地冲他笑了一下便开始埋头吃菜,心想这也太帅了吧,应该把陆清喊过来看看的,她最爱这种阳刚型帅哥了,下次老乡会把她也叫着,也不知道下次这个帅哥还会不会来,以前没看到过他呀。
林牵心里这般盘算着,丝毫没有在意人家为什么看着自己。
倒是甄宝玉一边给林牵夹菜一边低声说:“你和吴晓真是高中同学呀,以前也没听你说过,他的爸爸可是你们成都商界的翘楚,今年开学还来我们学校图书馆捐款了,这么好的关系你得利用上,你毕业了要是回成都发展。。。”
林牵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吴晓,我好像没有这个同学呀。”
甄宝玉也莫名其妙了:“他不是坐你对面嘛,你刚还冲他笑打招呼了,就是他让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叫着,说你们是高中同学,以前我也是请不动他的。”
林牵更懵了,实在想不起自己有这么一个高中同学,不过一想自己高中有十个班,有理科班的同学不认识也正常,但他为什么特意让老班长喊自己参加老乡会?这点倒是有点奇怪。
林牵正纳闷着,包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陆清打来的,起身出了包房,刚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陆清焦急的声音:
“大头,你电话怎么老停机,给你充了10块钱才打通,有重要事情跟你说,我刚才去棋社,在2号教学楼门口小广场上,看到徐少臣和一个女生走在一块儿,像是要一起去自习室。你是不是要抓紧行动呀?等考研成功再表白会不会黄花菜都凉了?”
林牵心里咯噔一下,又强作平静地说道:“说不定是班上同学碰到了顺路一起,没什么吧。我被老班长拉来聚餐了,晚点回来细聊,谢谢你帮我充话费,太阳。”
“行了,跟我客气什么?!”说着陆清挂了电话。
林牵沮丧地回到包房,看到对面的吴晓也侧身微低着头,在小声讲着电话,嘈杂的环境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满脸严肃。
林牵想着刚才陆清电话里说的内容,心里一阵难过,就算徐少臣和别的女生交往,自己能采取什么行动?自己的人生还是一地鸡毛,看不到前途。
高中时林牵父母生意失败,家里已经负债累累,为了供她读大学父母还到处找亲友借钱,受尽白眼,一心想让她学业有成、出人头地。
如今自己却在学校想着儿女情长、日日荒废光阴,林牵顿时惭愧不已。看着满桌菜肴,看着其他人或举杯祝酒,或高谈阔论,个个意气风发,暗叹为什么自己要在最美好的年华过得这么窘迫和狼狈?
林牵一时五味杂陈,意兴阑珊,趁众人一个不注意,背包走出了饭店。刚出大门一阵北风袭来,林牵抱紧了胳膊,武汉的天气真是妖孽,昨天还艳阳高照,今早起来就降温了,晚上居然还刮起了大北风,这又是要一夜入冬的节奏呀。
林牵这时只穿了件紧身短袖T恤和牛仔裤,走在回校的马路上忍不住瑟瑟发抖,回寝室起码还要走二十分钟,而自己浑身颤抖得已经走不动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突然感觉身后一个黑影袭来,林牵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厉声尖叫了10秒钟。
惊魂落定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外套,一时暖和了许多,神志恢复,看到身边一个高大的身影,路灯下看清面容后,竟然是聚会上碰到的吴晓,吴晓被林牵的尖叫闹得很是局促,揶揄道:“胆子这么小,还敢一个人溜走。”
林牵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路人们都在回头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是特别不经吓,你是吴晓吗?老班长说我们是高中同学,你也是成都二中的吗?”
林牵实在太冷了,也就没有拒绝吴晓的外套,因为体型差距太大,吴晓的衣服穿在林牵身上,像是一件宽松的及膝裙子,完全遮挡住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吴晓不予置否,只回了声:“嗯。”又问到:“你的脚好些了吗?”
看到林牵不解的表情,吴晓解释道:“昨天在足球场上让你帮忙传个球,你脚好像踢伤了。”
“那个人是你呀,我脚不要紧,五分钟就好了,我可是医疗忍者体质,修复能力惊人。哈哈。”
“你是校足球队的呀,你们是不是下周就要去西安比赛了?你可真高,有一米八五吧,我在你面前成了霍比特人,嘿嘿。”
林牵除了在徐少臣面前不知如何开口,其他时候其实也很健谈。吴晓笑着看林牵神采飞扬地说着话,与刚才饭桌上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心里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