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日出男从“满洲国”考察回来之后,作为拓务省政务次官的他,为了大日本帝国的根本利益,越发地坚定了要在“满洲国”执行怀柔政策的决心,而释放郝新昌便是他实行这一政策的一个重要环节,也是他推行怀柔政策的突破口。他知道他的这个要求一定会受到关押郝新昌的宪兵队的阻挠的,但既然内阁已同意了他的要求,军部也没表示异议,一个区的宪兵队又能怎么样呢?当然军部之所以同意他的要求,纯粹是从稳定“满洲国”的局势出发的,就在这一年中间,中国东北大大小小的抗日战斗就发生了两万多次,搞的关东军焦头烂额,所以才不得不采纳他的怀柔方案。但坐在他面前的他的外甥木村野训并不知道这些。他真想将他这次去满洲的经历讲给木村野训听,可是木村野训会相信吗?
由于军部和右翼的大张旗鼓的宣传,侵略中国会让自己生活好起来的想法令人吃惊地渗透到社会各界,人们对自己或自己的子弟被征兵入伍的危险置若罔闻。报纸上几乎没有一天不报道某处又有激进分子被捕的消息,但不用说,没有哪一次抓的是军国主义分子或右翼极端分子,被抓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反战人士。在这样的氛围中像木村野训这样的极端的军国主义分子自然认为靠打打杀杀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这时候,木村野训听了安室日出男说单靠杀人不能解决问题的话后,愤愤地说:“现在政府中还有人抱着币原喜重郎的什么‘要同英美协调,尊重中国的合理要求,’的胡说八道不放,主张什么兵不血刃就灭亡满洲乃至支那。哼!如果兵不血刃就能实现‘八纮一宇’,那皇军的战刀往哪里放?”
安室日出男听出来了,他的外甥过、木村野训的话显然是冲着他来的,但他毕竟是个善于老谋深算的政客,外表上并没表现对他外甥的不满,更没拿出惯常在家人面前常摆出的说一不二的派头,反而微微一笑,做出一种毫不在意的样子对木村野训说道:“以日本的武力,用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征服中国,乃至世界更广大的地方,这都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要想永远让这里的人臣服,那就不是武力所能胜任的了。你总不能每天用刺刀对准每一个被占领者的后背吧?譬如中国,有四万万人,日本才不到一万万,一个看四个,看得过来吗?现在还有人主张实行什么焦土政策,真是岂有此理。”说到这,安室日出男把两手放在了膝盖上,向前探着身子,虎起了面孔,接着说了下去,“你们军人不是总说满洲是日本的生命线,日本必须进入满洲,操纵它的经济,开发它的产业和资源,积累力量,达到‘八纮一宇’的目标吗?可是把人都杀光了,谁来开矿,谁来种地,靠谁来开发资源?”安室日出男说到这,又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当然,我并不是一概而论地反对杀光、烧光,现在满州已经到了我们的手里,这就该另当别论。中国有句话,叫‘得人心者得天下’,你知道吗?得人心者得天下……”
木村野训深知他舅舅的口才厉害,看样子,他的舅舅又要打开话匣子了,便连忙打断了打断了安室日出男的话头,问道:“舅舅,您到底能不能收回您的提议?”
安室日出男见木村野训打断了他的话,既生气又扫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警保局不是已经发通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