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个疯子。”
凌风笑盘坐在地上，毫不在乎刚换的衣服会被弄脏，几乎断掉的砍柴刀被横置于膝，歪头吐了一口血沫，满面笑容的看向站着的卫苦渡。
刚刚的战斗中，始一交手凌风笑就感到菜刀的力量被压制了，发挥出来的顶多灵仙水平，导致的结果就是用以保护卫苦渡的仙力衣也很弱，但即便如此，他的所有手段依旧抵挡不住一刀。
“咱们半斤八两，最后你那一下有杀意，菜刀自己动的，你该庆幸我把它收住了。”
闻言，卫苦渡没好气的白了凌风笑一眼，随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又皱了皱眉头，他的耳朵里有一阵阵的嗡嗡声且伴着刺痛，忽然，他朝前趔趄了一下，差点栽在凌风笑头上。
一直被拦在两人战场外的卫玄正黑着老脸站在卫苦渡身后，眼神中有杀气。
“哈哈哈哈哈…”幸灾乐祸的代价是惨烈的咳嗽，其中自然还有不少污血，卫玄都有点怀疑这光头会不会就这么暴毙。
“卫无双，你是不是想让老子死了都没人料理后事，整天打生打死的，我要不要趁你还能喘气赶紧抹脖子？”卫玄眼瞪的很大，满脸怒容，虽然看着卫苦渡的样子很心疼，但他觉得是时候管管了，不然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乱来。
“我很强的，要不是怕一刀宰了这家伙，也不至于这样，卫叔你放心就行。”揩去耳边的血丝，卫苦渡伸手指了指坐在地上呕血的凌风笑，面带不屑。
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凌风笑身旁的一滩血迹，卫玄才在心里勉强相信卫苦渡的话。
“卫叔，你先进城隍庙吧，我有些事要跟这家伙聊聊。”
卫玄没有多问，径直绕开两人向着城隍庙走去，他清楚，既然卫苦渡千里迢迢来找人，就肯定是有要事，不愿让他知道，自然也有理由，不过在走到城隍庙前后，他并没有进去，而是转过身眼神担忧的盯着远处一站一坐的两人。
看着卫玄走远，卫苦渡也盘膝坐下，低头轻咳，借着凌风笑的身影抬起胳膊蹭了蹭嘴角。
“五脏六腑伤的不轻吧。”俊秀的脸略显苍白，笑却很贼，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卫苦渡没回话，只是瞥了瞥某人身旁那一片染成暗红色的地方。
凌风笑当然懂这个意思，但却没生气，反而很是自得，“修仙的人肉体太孱弱了，而我听风悟刀感受到了振动，当它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能透过一切直接攻击脆弱的五脏六腑，所以我那招一施展，仙算个屁，要不是菜刀太强，你已经没了。”
“那是我的刀。”淡淡的一句瞬间噎住了凌风笑的说辞。
苦恼的摸了摸光头，其实凌风笑最初创那招是为了对付卫苦渡的灵铠，不过貌似如今他已经没了以往的所有手段，多了一把菜刀。
“你的神魂太弱了，”凌风笑也咳了两声，“我感觉只有化神境界，若是被针对，可能会因此倒大霉，以前的你还不是这样，是刀的缘故么？”
说完，凌风笑好奇的打量着卫苦渡，一晃四百年而已，实力跟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竟成了金仙巅峰不敢断言力敌的存在，且浑身上下处处透着古怪。
“炼刀付出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罢了，”卫苦渡无所谓的耸耸肩，“它强的离谱，再说了，除你之外也没人知道我神魂弱。”
凌风笑心情复杂，刀很强，他知道，砍人多半一刀秒，确实不太容易被发现神魂弱，而且菜刀给卫苦渡身上覆的仙力衣也不是闹着玩的，自己悟刀多少年，就这么被个从不摸刀的用四百年碾压，心神激荡之下，血又从嘴里流出来了。
“不是，你没有疗伤药吗？”
“用不到，我又不是那帮修仙的弱鸡，一会儿就好了。”看到卫苦渡一脸见鬼的表情，凌风笑云淡风轻的摆摆手，甚至还给了自己胸口一拳。
“等一下，你说那帮修仙，你不是？”卫苦渡的眼神变了，就好像跟你关系不错的邻居突然有一天来到你面前，把手伸到后脑勺朝两边一撕，脱衣服似的扒下一层皮，露出奇形怪状的身体，告诉你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不然呢，你见过哪个修仙的法相随便毁。”
“我一直以为你那是功法的缘故。”
凌风笑指了指膝上的砍柴刀，卫苦渡望过去发现它周围竟然浮着一层血红色雾气，并且那个被菜刀砍出来的豁口居然在愈合，就像血肉恢复伤口。
“这把砍柴刀才是我的根基，法相不过是刀鞘罢了，我用血气蕴养让它成长，还好你没让菜刀把它砍断，不然可真就有的愁了。”
“你这种魔…”话未说完便主动停下了，卫苦渡想到了那些所谓的魔，不过是懒得扯一层好看的外皮遮掩。
“在上古想要活下来可不容易，定天之战的起因真的是妖魔作恶多端么，固然有，但更多的不过是资源罢了，绝大多数妖魔行事肆无忌惮，尊崇的是实力，奉行的是劫掠，自然就触碰到了正派人士的利益，而在双方眼里，一个是臭狗屎，一个是衣冠禽兽，打不起来才是个笑话。”
凌风笑的脸色很平淡，语气有些沧桑，不太符合他的那张脸蛋。
“在那个时代，不是妖魔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况且，现在都千多年过去了，哪还有人在乎这些，不要太张扬就好了，还有，我用的是我自己的血，又能怎样。”
卫苦渡忽然想起曾经听到的传闻，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家伙已经修炼了近两千载。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你们这些老鬼的故事，这次我来是有事相求的，你帮我照看一下那个老头，我不方便带着他。”
“一百年，我只能等你一百年，否则你就得去九幽把我找回来了。”
卫苦渡嘴角微微抽了下，觉得实在离谱，那传闻竟是真的。
“喏，给你留的。”卫苦渡左手拎着的袋子完好无损，糖球依然健在。
之后自然是没有什么深情道别的，卫苦渡起身对着庙门前的卫玄挥了挥手，喊道自己有事，让他等自己回来接，随后便向北而行，卫玄则扯着嗓子喊了句让卫苦渡尽快回来给他养老，凌风笑只是提着袋子，看着卫苦渡的背影。
曾经有个少年郎，上山砍柴回家后发现村落是红色的，红色的土燃着红色的火映出红色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