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的秋天很短,短的一眨眼就过去了,红袖已经换上了冬装,厚厚的棉袄依然不怎么的保暖,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唯一的烦恼就是,那么厚的袖子让她根本没办法弯曲自己的胳膊,这样,别说劳动了,就连动一动都是个问题啊。
陆嫣然等主子们则美丽的多,上等的皮裘既保暖又美观,红袖带着厚厚的棉帽准备出门:“娘娘我去采点枝头雪来给您泡茶啊!”明明就冻得要死,可是又不得不出去,真搞不懂,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出的馊主意,非要说那枝头雪融化成水烧开泡茶那是一种享受。
红袖嘀嘀咕咕的抱着小罐子,享受个屁啊,也不知道她们这些宫人为了采雪要多冻人啊,枝头雪,枝头雪,雪她大爷!红袖将罐子放下来,恶狠狠的盯着那比她高上一节的树枝,这宫里跟风那是一阵一阵的,现在好了,矮一点的雪都被抖光了,她摘什么啊。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红袖回头,歪着脑袋,不是禁卫军,不是尉迟家族人,难道是朝里的大臣:“给爷请安。”对于那些不认识的大臣她一向如此打发。
“张红袖?”男子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我出去打了半年的仗你就不认识我了?”黝黑的脸上带着薄薄的愠怒,可是红袖却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于是杏眸里的疑问越来越重。
最后男子终于失望了:“还记得是谁护送你们到这里的吗?”眼见着红袖一脸的恍然大悟他真的很不爽啊:“现在想起来了吗?”
“嗯嗯!”红袖的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端木将军,真的好久不见了啊,你变黑了好多,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好高兴,那种故友重逢的感觉,虽然她跟端木齐真的还不算是朋友,忽然就想起了莹莹的事情,她进宫前,答应他要好好照顾莹莹的。
“对不起”红袖低下脑袋:“我没有照顾好莹莹。”
“莹莹?”这下子轮到端木齐纳闷了:“莹莹是谁?”他出军塞外一直记得的是一个叫张红袖的女孩子,所以刚回到京城就希望可以遇见她,那个,叫莹莹是什么人?
“唉?不是你暗恋莹莹让我照顾她的吗?”红袖不高兴的看着端木齐,一脸的你是花心大萝卜的表情:“不会你连莹莹是谁都忘了吧?”还有这样的人吗,忘了莹莹都不忘找她寻仇啊,不对,红袖忽然反映过来:“你到底找我做什么啊?”
端木齐好笑的抱着胸看着红袖:“没事啊,我刚从前面殿上退下来,就看见某只企鹅体态臃肿的在前面摇摇摆摆,所以就跟上来围观了啊。”真的是很好呢,她不是皇帝的女人,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是一个让他觉得温暖的女人。
“哪有像企鹅!”红袖不服气的叉着腰:“整个皇宫里都是这么穿的,你看,哪个宫女不是这样的,再说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出宫的路在外面,你怎么反倒走到里面来了啊?”她一脸的怀疑,忽然又变成了愧疚。
“真的很对不起,莹莹做了皇上的女人,后来还病死在牢里面了。”红袖叹了口气:“其实要是你早点跟莹莹表白,或许她会等你的。”虽然将军比不上皇上的权势大,可是,至少他是一心爱着莹莹的啊。
“什么莹莹啊!”端木齐很不高兴的拨高嗓门:“我不认识什么莹莹!”
红袖只当他是心里难受又不想表现出来,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沉痛:“算了,节哀顺便吧!”说着就抱着罐子继续的往前找着白雪,一对鸳鸯啊,可惜现在是天人永隔了。
“张红袖!”端木齐火大的吼道,结果将那些枝头上的积雪簌簌的震落了下来,红袖看着身上的积雪,忽然想到了一个鬼点子,回头:“你就是爱着她的!”若是声音大能将那雪花给震落下来,倒也免得她多费力气了。
“我,没,有!”端木齐恼火的看着那个明显不相信他的女孩子:“张红袖,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人!”
结果,他急急忙忙的表白让红袖愣住了,呃,这算是她的桃花吗?抱着罐子,忘了收集那些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雪花,她呆呆的看着端木齐:“你疯了吗?”
端木齐一张脸又是红又是黑的,他粗声粗气的数落道:“我本来喜欢的人就是你,你干什么老是提什么莹莹,我都说了我不认识她!”明明印象里的张红袖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可是为什么却看不懂自己的心呢。
“可是……”红袖颤抖着手指着他:“明明在你离开之前你要我好好照顾她的。”
“我是让你好好照顾你自己!”端木齐火大,他不知道自己难得一次动心为什么会惹到这样的事情:“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红袖嘟着嘴,不接受他这样的解释:“一定是你知道莹莹死了,所以伤心的脑袋都出问题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转身,却看见尉迟恭和另外一位不认识的女孩子站在一起,于是福下身子:“奴婢给王爷,王妃请安。”
尉迟恭目光冷漠的看着红袖:“她还不是王妃。”可是却又没有下达让她起身的命令,于是红袖只能一直的跪在雪里。
穆秀莲苍白的好像那枝头的雪花,只要一点点的震动都会让她碎裂:“你起来吧!”她对着尉迟恭一笑:“这宫女说的没错,姑妈说了,过完年就让我们完婚。”
红袖赶紧抱着罐子退到了一边,眼睛却偷偷的瞄了一眼那个传说中的太后侄女,未来的恭王妃,虽然表面上那个女孩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是,骨子里,却坚强的很呢。
尉迟恭的目光在红袖和端木齐的身上绕了一圈,情绪更加恶劣:“那是她说的不是我!”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红袖:“穿的那么臃肿出来丢人现眼!”然后就一甩袖子走了。
红袖赶紧又跪别:“王爷慢走!”唉,穿这么多衣服一跪一起真的很累,不过想到尉迟恭最后那句话也蛮火大的唉,难道她冷还不能多穿点吗?莫名其妙的男人。
穆秀莲温和一笑:“你是红袖吗?我听过你的事情”她上前拉住红袖的手,一脸的沉痛:“我相信你们姐妹情深,下辈子你们还会在一起的。”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很便扭啊。
等两个人都走了,红袖赶紧在雪地上擦了擦手,那个穆秀莲她觉得怪怪的啊,尤其是那双手,冰冷冷的,滑溜溜的,好像蛇啊。
端木齐好笑的看着红袖的动作:“你做什么啊,手不冷吗?”
红袖皱着眉蹲在地上:“那个穆秀莲什么来头啊?”她只知道她是太后的远房侄女,可是,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手心,红袖回想了一下,她的手心也好像有些老茧,可是那些位置和她以前的长的不一样。
“喂喂”端木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发什么呆呢!”
红袖忽然抓住他的手,指尖划过他的手心,一脸的奇怪:“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老茧是怎么得来的啊?”
端木齐第一次被红袖这么主动的握住手,脸红红的,可是还是很认真的回答:“还能有什么,握剑练武得来的呗!”总不能是他劳动产生的吧。
红袖松开他的手,握剑,也就是说那个穆秀莲是一个练武的人,可是看上去好像很柔弱一样,怎么也不像一个武林高手啊。
端木齐也蹲了下来,嘴角勾起来:“你怀疑那个穆秀莲是不是?”他就知道红袖是个聪明的人,有些事情一点就透。
红袖也回望他:“你难道也怀疑她?”怎么可能,穆秀莲只是太后的一个侄女,再怎么样,他这样一个将军也不会认识的啊。
“我偷偷告诉你,太后想谋反!”端木齐小声的在红袖的耳边说道:“我和皇上都知道,但是皇上不肯相信。”他退回到原有的距离,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红袖:“这是这座皇宫最大的秘密,红袖现在我告诉你了。”
红袖瞪圆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太后谋反?穆秀莲,南方派……一切似乎被一条线无形的牵扯着,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端木齐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先出宫了,你小心点。”那个穆秀莲,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呢,现在不仅尉迟恭被缠的死死的,连他们这派人最近都人人自危呢。
回头冲着红袖一笑,不过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这皇宫已经够危险的了,不要再给她添其他困扰了。
红袖看着那个自信满满的男人,然后继续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刚认识这个男人的时候还觉得他很无理,现在才觉得这样的人才是最真实的吧?
这座皇宫埋葬了许多的真实,幸而他在,嘴角微微的翘了一下,端木齐,你果然是个好男儿,希望,以后也能见到这么直爽的你。
垂下长长的睫毛,瓷白的脸上一点温度也没有,就好像,那冰天雪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