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老人面不改色的踩死油门，豪车卷起学校的草坪，在校门口猛地打转，差点把学校的铁门给撞飞。艾斯卡将身体使劲向后靠，紧抓着坐垫的两侧，以防被甩飞出去。
他最后一眼在后视镜里看到教学楼前柯琳娜冷彻的眼神，然后学校的剪影便被抛在了身后。
车子疾驰在宽阔的一环街道，方向盘使劲打转，掠过一辆又一辆的老爷车。他们正沿着环形的道路飞驰，像是举行一场一个人的飚车比赛，既没有对手，也没有保险。
“能开慢一点吗！”艾斯卡大声地说。汽车的速度其实也没有很快，时速可能不到80千米，但在这个弯曲又有些拥挤的街道却像是赶着去投胎，这里的路面比起国道都显得非常糟糕。原本还算平坦碎石路面遇上了疯狂转动的轮胎，即使有一个柔软至极的坐垫还是颠得牙齿发颤。艾斯卡看了眼窗外，还以为自己看见了走马灯，虽然胸前系着安全带，但这个时代还没有安全气囊，这样撞一下真的只有奇迹才能救自己了。
“你说什么？”过了许久老人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艾斯卡，脸上还有些兴奋。
“你看路！”艾斯卡真的是要吼出来了，“还有开慢点！”
“哦哦，抱歉，有点兴奋。”
说完刹车被一脚踩到底，艾斯卡的鼻梁还差一毫就会撞断在车的前头，安全带使劲勒着胸骨，把他肺里最后一口气都挤了出来，然后猛的回弹，撞在柔软的高级坐垫上。
精灵老人不以为意，继续踩下半截油门，车子缓慢向前加速。
“太快了吗？果然是年轻人啊，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么一个说法，人的年纪越大，时间就过得越快。”老人看着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的时间一定过得飞快吧，如果不踩紧油门，我的时间可就要消失了！”
说完他发出豪迈的笑声，啪啪地掰动几下变速器，汽车的速度逐渐稳定下来。
“嗯，是吗。”艾斯卡不太理解其中的深意，听起来像是对人生的感慨，即使对于他这种穿越者来说，老人的经历大概也是他无法理解的，更何况那还是个精灵，鬼知道活了几百年。老人的面容看起来和五年前没什么变化，除了没戴上当时的红色圣诞帽。
“艾斯卡。”
“什么事？”
“你怎么这么沉闷，你在学校一定没什么朋友吧？”老人看着他，露出怜悯的表情。
“哈？”虽然说的是事实，但还真挺打击人的，而且说自己太沉闷的人还是一个年龄不详的精灵老头，艾斯卡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好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我上次到另一个城市的时候，开了一辆慢悠悠的‘烟灰缸’，就是那种又矮又慢的车子。结果居然被路过的年轻小伙给嘲笑了一番，那些小屁孩开着闪亮的跑车在一旁一下加速一下减速，还笑个不停，啊！真是气死人呐！你说这口气怎么咽的下？”说到痛处老人狠拍方向盘，“所以我就叫学院给我搞一辆跑得超快，还要很闪很闪的车子！色彩要最鲜艳的，车型要全新的，发动机要最响的！”
老人扬起嘴角看着艾斯卡。
“怎么样，着车够拉风吧？”
“不错。”
“哈哈，不过没让那帮小屁孩见识一下还真是可惜了。”老人看起来是真的想要开着这个车、在曾经嘲讽自己的那些人面前疯狂地飚车漂移。他叹了口气，很是失落，然而才感叹了几秒钟，又立马转过头看向艾斯卡，满脸笑容，“不过啊！我一听说你要毕业了，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怎么能让我们的艾斯卡·伯恩斯同学的退场那么平淡，没有点排场怎么行！”
“嗯……谢了。”艾斯卡礼貌性地回应，仔细想想，老人开车来的时候毕业典礼已经彻底结束了，但排场确实华丽，飞入城窗的空船，从天而降的豪车，即使没有多少人看见，他也觉得蛮开心的。
“刚才学校有安排我上台演讲，所以也不是……”他不自觉地就说起了自己的事，说到一半又停住了，他确实有想要找个人闲聊一会，但现在说这些好像不太合适，对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错啊，小子！不愧是爱尔学院的新生，我想你的演讲一定反响很热烈吧，比如会有人送花，会有可爱的学妹追上来说‘学长不要离开’之类的，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很有潜力！”精灵老人点头赞叹，自顾自地编造着虚幻又离奇的故事，他也只是嗯嗯的点头回应，不忍打破对方的幻想。
车子绕了一圈，又向上城区开去，车子开在通向上方的隧道，逐渐接近下城区的海蓝色岩石天空。
两人沉默着，沉浸在这令人神怡的景色中，淡蓝的光线从一侧的窗涌进来，像是一场轻柔的海浪，更像是一场梦。艾斯卡觉得这很有可能是梦，不然自己怎么会坐在一个昂贵的红色跑车里，身边怎么会坐着一个尖耳朵的老人，对方还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明明是一生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却随意地聊着最近的闲事，好像相互认识了许多年。
“艾斯卡。”
“嗯。”
“你考虑好了吗？”老人的语气突然就变得沉稳了起来，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人偶突然停止了舞动，刚才还在手舞足蹈，下一刻就寂静无声站得笔直。
“你有很多想要问的东西吧。”
艾斯卡不敢回应。一瞬间就好像到达了向神灯许三个愿望的环节，说不定他问一句“这是什么意思”就会成为一个愿望，说一句少一句，他实在需要好好想想。说是如此，但一紧张起来头脑就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前面的风和阳光从窗缝中灌进来。
“三!”老人突然大声说，“二！”
“等一下！“
“好的一个愿望实现了。”
艾斯卡脑袋嗡的一声，脸色都变青了。
老人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他滑稽的表情，开始哈哈大笑。“开玩笑的啦！”
“别紧张，我们有得是时间，你想问多少个问题都可以，我让你等了五年的时间，总不能随便敷衍你吧，问吧，只要我能回答的，我都会告诉你。”
他在坡道的最后一段踩一脚油门，车子噌地冲出了连接上下城区的隧道，车子一瞬间置空又猛地砸到地面。
“你到底是什么人？”艾斯卡问出他最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穿越的问题对于他也很重要，但有那么一个人在五年之前戴着圣诞帽，敲响你家的门，告诉你魔法是存在的，这根本没法不在意啊！在那天之后，他已经不止一次梦见老人了，对方总是以各种奇怪的身份出现在他的梦的，醒来的时候他总能回想起那对尖尖的耳朵，而在那之后，他一次都没有遇见过所谓的“精灵”。
“我觉得圣诞老人是个很不错的名字。”老人笑着说，大概是刚才听到了艾斯卡在礼堂门口称他为圣诞老人，“你应该知道吧，圣诞节其实是基督教的节日，而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基督教了，明明应该消失在历史上的节日，所有人却很自然的沉浸其中，在所谓的耶稣弥撒的日子里合家欢庆，摆上圣诞树，做上丰盛的大餐，却没有祈祷的环节。他们甚至还相信有圣诞老人，可那明明是早就不存在的东西，并不是十一岁之后圣诞老人就消失了，而是当没有了信仰之后圣诞老人便消失了。”
“不存在的东西吗？”
“对，不存在的东西。精灵也是一样，本该在几百年前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精灵，却在几百年之后还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或者在大街上飚车。”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艾斯卡也想直接叫他圣诞老人，但总觉得不太礼貌。
“伊尔。”老人用日耳曼语的读音说出一个简单的词，听起来是个很普通的名字，但艾斯卡注意到他说这个词的时候带着奇怪的口音，像是一个中国人向外国人介绍自己的名字，音节不是完全对应得上，大概是这个词之前还有其他的读音。
“伊尔……”
“四舍五入，我也算是个教书的，你叫我教授就好。”
“伊尔教授。”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看起来很开心，“这个称呼真是让人怀念啊。”
“我还有其他问题。”
“嗯。”
“关于我的身世你知道些什么？”
“艾斯卡·伯恩斯。2019年出生于莫希市，3岁的时候来到伯尼纳，4岁时因为语言障碍休学一年，7岁时因为数学成绩优异，经学校批准连跨两个学年，13岁时因机械竞赛获奖进入伯尼纳初级学院，今天准时毕业。父亲是伯尼纳上城区三级警监，母亲经营着一家面包店，在伯尼纳市拥有十分好的口碑，还上过报纸。”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爱尔学院入学之前是要查户口吗？”艾斯卡一脸惊讶，“不对，我问的不是这个！”
“哦……简单来说就是，艾斯卡·伯恩斯并不是你最初的名字。”
这个回答非常的准确，虽然好像什么都没说，但艾斯卡明白，对方知道自己是穿越者，他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相信这么一件荒谬的事情，实际上却有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没有在说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老人突然找上门的那天，他就知道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复杂。
“陆晓城。”
“这是你原来的名字吗？听起来好奇怪。”
“在这个世界看来确实很奇怪。”
“是吗？不过感觉是一个很有故事的名字。”
艾斯卡笑了笑。在他印象中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他都不记得具体是什么含义了，可能就是曾经的父母一拍脑袋，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朗朗上口，然后他就叫这个名字了。
“你们为什么会找上我？”他问。
“不是‘我们’，实际上只有‘我’，我选择了你。”老人的语气中带着骄傲，“你很特殊，虽然其他人可能没法发觉，但我发现了你，我的眼光可是很准的！”
“我很特殊吗？”
“对啊！就像，就像……”老人的双手直接放开了方向盘，在空中比划着什么，大概是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此刻的车却像喝醉似的左右扭动，艾斯卡迅速向后靠去，紧抓着胸前的安全带。
“哦，我知道了！就像路边一个发光的彩色石头。”
艾斯卡皱着眉头，试图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没有丝毫头绪。
“你看，如果你平常走在路上看见一个光滑的石头，你肯定会想要上去踢上一脚对吧？那如果是一个彩色还闪闪发光的石头，那岂不是非常的吸引人？”说这些的时候老人语气十分兴奋，眼神也闪闪发光，像是在说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可艾斯卡实在不是很能理解。
“好吧……”
他茫然地点点头。
“你还有想问的吧。”老人轻声的问，在空阔的道路上将油门越踩越快，像要逼他做出最后的选择。
“你可以让我回去吗？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老人使劲拍着喇叭，在街道上发出尖锐的嗡鸣。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他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当然可以！坐稳了！”
“现在就可以吗！”
艾斯卡诧异地看向老人的方向，对方却直视前方，收敛了轻松的表情，嘴角颤动，低吟着什么。他听不清声音，但好像有婉转的旋律在耳边响起。
一束火苗突然在空中闪动，在精灵老人的身边有火焰浮现，开始围着他跃动，将老人雪白的须发照得火红，像要燃烧起来一般。
艾斯卡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瞬间，细碎的焰火倒映在他的瞳孔中，蔚蓝的眼底像是倒映着许多个太阳。
“靠！有点牛逼。”他用中文小声地嘀咕。耳边回响着发动机的轰鸣声、锐利的风声、轮胎飞驰过石路的声音，还有夹杂在其中的低语。
“啪！”老人大声吼道，打破了庄严的氛围。
他没有继续低吟，而是随手打开了身边的窗户，猛烈的风呼啸地灌进来，发出巨大的呼声，同时也把刚才空中燃起的火苗给吹灭了，只剩一点火星飘散。有几颗火星落到他白色的衬衫上，他慌忙将其扑灭，在上面留下了一些黑点。
最后他将窗关上，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啊。”老人一脸坏笑。
“那刚才那是什么？火焰？咒语？”
“那就是个很简单的魔法，之前圣诞节去你家的时候不是表演过了吗？”
艾斯卡回想了一下，的确如此，当时外面飘着小雪，精灵老人手指在空中挥舞，变出来一样的火焰，多年之后，还是只有那点火苗，像是通向奇迹的灯火，但远不是奇迹。
“我没法让你穿越回去，坦白了说，我很弱。”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到没有一点惭愧，反而还有些骄傲。
“嗯。”艾斯卡叹了口气，将脑袋里的计划表又修改了回去。
“我又不是什么大魔王，如果我能让你穿越回去干嘛不一开始就送你回去？”老人无奈的说，“魔法可不是写在什么符文书里的咒语，只要念出来就能发挥力量，别看我是精灵，我的身体里可没有流着魔法的血液。”
“魔法，那到底是什么？”
“呵，你可问到点子上了。”老人露出自信的笑，“别的不说，我活了这么长时间，这种事情我还是有些了解的。”
“你多少岁了？”
“忘了，大概五六百吧。这不重要！我十五岁之后就不过生日了。”
艾斯卡掐指一算，发现历史书上有详细记载的历史可能都没有面前的老人那么古老。
“你现在即将了解这个世界背后的秘密！我们要好好上一课。”说完他低下头翻找着什么，完全不顾车子还在路上飞驰，“我记得我放有一只笔在这里的。”
后座忽然传来幽幽的声音，细微又清晰。
“在这里。”后座的年轻男子将笔递到前面。
从一开始后面就坐着一个人，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戴着一顶鸭舌帽遮住了眼睛，皮肤惨白得吓人。艾斯卡在上车之后好一会才注意到他，可能比起精灵老人来说男子实在是太不起眼了，一声不吭的坐在后座一侧，完全没有要参与进对话的意思。
“谢了！”老人接过笔，又对艾斯卡说，“噢，他是我的一个老朋友，特别少话，不用在意他。”
“你好。”艾斯卡对着那个男子说，对方只是点头回应。
“好的！来看这里。”老人提高音量，拿起黑色的油性笔就往挡风玻璃上画，俨然一副教授的模样。“首先先解释一下你口所说的魔法，虽然“魔法”是个很通用的词，但太过模糊了，实际上这种力量我们一般被称之为‘言径’。”
说着他在玻璃上画了一棵简单的树，从主干上分散出许多枝条，每个枝条是一根漆黑的线。
“‘言径’，大意就是语言的途径，像是一颗大树的枝条。”
“嗯。”艾斯卡在一旁一面点头，又一面看着前面的路况，老人在说上一句话的时候熟练地转动方向盘，车子拐到另一条道上，而他却完全没在看路，只是盯着挡风玻璃在认真的讲解。
“所谓的‘言径’便是以文字作为介质的一种非凡力量，这里的文字并不是我们平常说的语言，而是一种特殊的文字，这种文字并不是为了阅读而存在，这种文字本身就是力量的实体。”
他又在树的一旁写下了一个单词，单词由一些没见过的字符组成，线条蜿蜒优美，整个词看起来像是一副画，却无法看出画的内容。
“这个词便是言径·火焰的第一个词，之所以叫言径。是因为大部分的非凡力量其实是由一句话组成的，一句话又由很多个词组成，每多学会一个词，就能够得到这个言径上更强大的力量。”
他拿着笔在树的几个枝条上描了一遍。
“就像这个树一样，每个枝条长短不同，每个言径的句子长短也是不一样的，一般来说，越长的言径、力量也就越强，但同一句言径中越往后的单词也更加难学。很多言径实际上只是一个词组成的，学起来会比较简单，不过上限也很低。”
“那火焰的言径有几个词？”
“六个。”老人又在刚才的单词后面加了四个词，长短不一，可以看出其中有些字符的重复，大概也是一种用有限字符组成的文字体系。“第六个我忘了，到第五个已经很可怕了。”
“这要怎么读？”
老人犹豫了一下，用笔点着那几个单词，一个一个地读过去，发音悠扬婉转，像是在歌颂，艾斯卡也跟着读了一遍，混着中文的口音和日耳曼语的口音。
老人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艾斯卡又跟了一遍。
“稍微好一点了。恭喜你，学会了第一个魔法！”老人伸出大拇指。
艾斯卡什么都没感觉到，他低声复述了几遍，直到觉得读起来有一点熟练了，可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地方弄错了吗？没有效果。”他疑惑的问。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些文字并不是用来阅读的，即使你会写会读也没有用，不然我为什么只学会了一个词，我写得可熟练了。”
艾斯卡点点头，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更像是一个小说里捏造出来的设定，但至少刚才的火焰还是十分真实，让人难以怀疑。
“可这些力量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凭空出现的吗？”
“这些文字是神所创造的，最开始被精灵所掌握，精灵一族甚至模仿着这种文字创造了最初的精灵语，精灵们相信神，因为神真的存在，‘言径’便是在使用神所赋予的力量。这个世界的言径也是当初精灵来到人类世界所带来的，后来人们便称这种文字为古精灵语。”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徽章，上面是星空加木船，艾斯卡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这是爱尔学院的徽章。
“最普遍的一种说法是，神灵将世间万物逝去的生命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力量实体，也就是言径的力量源泉，一般这个源泉被称为‘星湖’。”
爱尔学院徽章的背景，并不是指夜空，而是指“星湖”。
“‘星湖’？那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艾斯卡没来由的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因为星湖虽然听起来像是天上的星辰，但他模糊的感觉星湖不一定在上面，也可能是像一个湖泊一样在下面荡漾。
“哈？”这个问题似乎触碰到了老人的知识盲区，他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我倒是没想过……这这这，应该只是一个说法吧，就是一个概念而已。”
“嗯。”
“顺便和你说一下，其实爱尔联邦机械与语言学院中的‘语言’并不是指日耳曼语或者其他外语，其实是指古精灵语，也就是言径。”
艾斯卡恍然大悟，原来魔法的世界其实近在眼前，只是他无法理解罢了。
“准备到了。”老人说，车子已经转了很多弯，艾斯卡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直到看见招牌才知道车子已经开到了他老妈的面包店。
“等一下。”后面的男子突然开口说。“伊尔，把前面的言径给擦掉。”
“我差点忘了！”老人伸出手使劲搓着挡风玻璃上的文字，却徒劳无功，然后他便拿着油性笔在上面再涂了一层，一大块黑色和痕迹将那串火焰的言径完全覆盖，同时也将挡风玻璃给涂得一塌糊涂。
车子在门前准确的刹住，轮胎在地上磨出四道黑色痕迹。
“下次有空再说吧，到学院再了解也不迟。”
“好的。”艾斯卡打开了右侧的车门，准备下车。
“等会！”老人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我其实是带有任务过来的，这个这个！”
他接过男子从后排递过来的大袋子，抽出一张厚实的金边硬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花体的文字。
“这个是保密协议，之前忘了和你说，你签个字就好，大概就是不能透露学校的秘密，什么言径啊、星湖啊这些都是不存在的，你懂的吧。即使是父母也不能说。”
艾斯卡本来还想仔细看一眼，但看着又小又密集的字，还是放弃了，草草签了个字。
“还有这个，”老人将整个袋子推到艾斯卡手里，“这是入学要用到的东西，校服、船票、校徽，还有一些入学指南。”
艾斯卡抱着那个大袋子走下车，刚关上门，车子就磨着地面一溜烟开走了，只剩他在一片尘土中萧瑟的站着。
他转过身，走到面包店门前，却发现大门是紧闭的，还上了锁。他将脸贴在玻璃上，里面只有孤零零的面包和透过玻璃的阳光，一个人都没有。这个时候他老妈应该已经到学校接他了，可能他坐车离开学校的时候刚好错过，而现在他需要再跑回学校。
亮红的跑车又转了一圈，开向下城区的方向。
“那个孩子真的很特殊吗？”后座的男子问。
“也没有很特殊。”老人微笑着回答，“就像路边发光的彩色石头，想让人上去踢一脚，可踢了之后却发现，那还是一个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