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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

黎郾熟练地操控敛刃在树枝四周飞舞,如果他师傅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好好教训他一顿,好好的敛刃竟然被用来做如此之事。不一会儿,树枝被削成了一柄长矛的形状,其尺寸刚好被黎郾操控。黎郾将自己的短靴脱掉,将长袍挽起,“欻”的一声跳进水中。

抓鱼吗?小意思。记得那昔时的黄昏之下,天气较为炎热,而唯独靠近消息边的地方比较阴凉,在与炎热和树林结合的特殊感觉——燥热的驱使之下,黎郾和黎轩柔每天都要来这里坐一会儿,并且经常也就地解决晚餐。而那原材料自然就是那溪中的小鱼了。水至清则无鱼,这么清澈的水中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应该有鱼的,但这是哪啊?这可是御谷啊!谁说清澈的水中没有鱼的?但是在这里的鱼都有一种特性——滑溜。

在这种清澈的水中,它们避无可避,迎接它们的只有掠食者们的无情蚕食,所以每一代就开始进化出最优秀的逃脱基因,并且基因一代接一代地传下去,传承的过程中依旧不停地进化,直到后来达到某一种平衡——掠食者成功掠食的几率不到百分之四十。

最开始的时候,黎郾连入源都没有达到,靠自己的肉体根本抓不住,但是架不住黎轩柔的“督促”,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之后,终于在三天后,抓住了第一条鱼,但是太高兴了,再加上自己没什么经验,最后这条鱼被烤焦了,它自然是被无情地抛弃了。

抓住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抓住鱼的频率由原来的三天一条渐渐缩短,一天一条,一年之后一天能达到惊人的十条左右,而他烤鱼的技术也越来越好,烤鱼的境界也到了“人间美味”,若是他到了某一个高等文明位面的“夜店”,自然会受到极大的欢迎。但后来他师傅看不下去了也因为此事专门责罚过黎郾,还说着什么“顺应自然”、“积德善功”之类的话。但是在当时的黎郾看来,这只不过是师傅自己老了抓不住鱼了,怕自己把鱼抓完了,他就抓不到了。只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的时候就被他否定了,师傅怎么可能连鱼都抓不住?

而后来,他也不敢再抓多了鱼,哪怕是轩柔还没有吃够。这不仅是怕师傅责罚,而是自己的亲身感受——若是将鱼抓多了,以后要抓鱼就更加困难了!

黎郾此刻感受着溪水的透心凉,眼神却游离在水面一下,对于抓鱼,黎郾有着丰富的经验,自然也就不屑于使用源力。突然,一条手掌大小的鱼窜了到了黎郾所在的地方。黎郾反应极快,左手瞄准,右手就抛矛,而最后一片血红从那小鱼的侧身流出,但不过一会儿,就被流水冲淡,最后只剩下一具躯体。黎郾跑过去,将那鱼拿起,直接扔向岸上,随后,他又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刻钟之后。

黎郾走上地面,看着自己捕获的十来条鱼,心底升起一种成就感。这些鱼应该够了吧!黎郾心中暗暗感叹道:轩柔怎么这么能吃啊,表面上看着她还是很乖巧的,但是吃这一方面却永远也不能让步,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不是一只猪所化。

黎郾此刻将将脱下的鞋子重新穿上,简单地整理衣冠之后,将那十几条鱼直接用手抱在自己的怀中,而后将自己留下的痕迹全部抹去,离开了此地,向着作为暂时营地的方向冲去。要是有别的人了解了这些鱼的情况,恐怕对这一幕都难以忘怀。这些鱼的光滑程度犹如那平滑的镜面一样,并且在那鳞片之上还有它们分泌的特殊液体,能够在被抓住的时候都能够逃走。可他们哪里知道这其中蕴含着黎郾对风元素的精妙操控,表面上看起来是被抱在怀中,但实际上却还是风元素从中作梗。

十几里地,不是太长,也不是太短,大约又过了一刻钟,他才看到自己亲手布置的阵旗。并且在那阵法中央,他也看到了一摊篝火,并且在篝火旁,有一少女蹲坐于地并且看着那堆篝火发呆。在黎郾刚刚回来之时,少女就觉察到了他的气息。

“哥,收获如何?”少女的妙音传来。

“真是馋猫,还没有落脚,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行了,我累了,你去烤鱼吧!”男声传来,其中略有一丝不满。

“别呀,哥,人家肚子都饿疼了,现在都动不了呢。还是你去吧!”黎轩柔不免开始撒娇起来。

“好好好,我去我去。但我现在去烤鱼只是单纯因为你烤出来鱼味道纯正,我无福消受。”说完,他便将这几条鱼随手扔在空中,拿出几片回来时顺手采摘的龙胆紫叶片铺在地上。龙胆紫几乎随处可见,它外形与一般植株无异,因其味道有一种龙胆特有的味道而得名。它颜色自然是紫色的,并且叶片比较宽大,拿来放东西再合适不过了。

“不和你争辩,无意!”声音中充满幽怨,尽管他说的是事实。说完,黎轩柔便起身把位置让给了黎郾,并且不知从哪里拿出几根细小的枝条,将这些鱼一一插上,而后递给黎郾。鱼的内脏是在溪中就处理过的,现在插上枝条完全没有一点血迹流出。

黎郾一把接过,直接放在火上烤。而此时,黎轩柔却稍作迟疑。这样烤能好吃吗?要知道,之前在家后面那条消息烤鱼的时候,她每次都会从厨房那里偷一些调料的,但这次不同,一点调料都没有。但她丝毫不担心鱼会不会被烤焦,显然是对黎郾这么久烤鱼技术的信任。

只见黎郾将这些鱼不停地翻转,在鱼一面要烤出鱼油之时,他立马将其翻至上方,这次可没有调料,为了口感尽可能的好,他此刻要做的就是要将鱼油尽皆保留在鱼的体内。有腥味?不可能的,龙胆紫作为有龙胆之息的植株,刚才放上去的一瞬间,腥味就被中和了,最后变成了一种略带清香的味道。

此刻,鱼已经被烤至金黄,而油脂也在鱼体内达到了饱和,隐隐有油脂流出的迹象,而在火焰的衬托之下,这一幕显得这么诱人。黎郾此刻稍稍瞥了一眼黎轩柔的神色,令他有些好笑的是,那只小馋猫的口水都要滴在地下了,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不是猪啊。

“师傅不是不让带调料吗?你这么身上还有,难不成是你为本小姐偷偷带的?太感动了。”黎轩柔不禁怔住了。要说他没有用任何调料,我真不信。

“哼,你眼睛是不是看不见啊?我什么时候放过?”黎郾不禁反问道。

“你眼睛才看不见呢!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闻起来很好吃吧!”

黎轩柔没有说话,只是威胁地看着黎郾,又向小猫似的突然点了点头。

这个举动自然逗得黎郾哈哈大笑:“行了行了,鱼烤好了,快拿去吃吧,别吃太快了,小心烫嘴。”黎郾深知他这个妹妹其实挺乖巧的,但是除了嘴上功夫。说着,黎郾将一条看起来最肥的,并且表面上油脂最为丰富的美味递给了她。

黎轩柔小心地接过它,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欸,还真的挺香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油腻,但闻起来却还是清香的味道。她又吹了吹表面的热气,在边缘咬了一小口。就在这一瞬间,她飘飘欲仙,这确实没有放任何调味料,但是外焦里嫩,并且油腻和鲜香刚好达到一个平衡,这刚好弥补了没有调料的缺陷。在小吃一口之后,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问题——尽管她在黎郾面前一只都是一只馋猫的形象,开始疯狂掠食。

转眼间,五只鱼就已经到了黎轩柔的手中。黎郾也傻了眼,在短暂地出神之后,便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吃慢点,噎着了我可要等到我把剩下的吃完了才能顾着你。”黎郾好心提醒道。

此刻黎轩柔抬起头来,嘴角周围甚至耳朵上都是这些油脂,她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手中的美食,一边回敬道:“你放心好了,我噎着……噎着,也不会……咳咳……咳咳,”她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黎郾,“真的,真的……噎……噎啦。”

黎郾真的忍不住了,大笑起来:“叫你吃东西还说话,看来这些你怕是无福消受了!”他此刻将剩下的几条鱼尽皆拿在手上,做出一副我真的要吃的表情。但当他看到黎轩柔那恶狠狠的表情时,他还是从后拿出一个水壶——这个水是刚才在小溪处才灌进去的,递给了黎轩柔。

黎轩柔一把将水壶拿在手上,灌了几口水,用力,咽了下去,幸好没有被鱼刺卡住,但让黎郾最感到好笑的还是,吃鱼没有被卡住,反而被噎住,这么神奇的操作她是从哪里学到的。

黎轩柔此时已经走出困境,但依旧恶狠狠地盯着黎郾:“都怪你,要不是你和我说话,我才不会噎住。”

“好好好,怪我,怪我。你快吃吧,此处距离内围只有五十里的路程了,明日我们一大早起来,中午应该就能到内围,今日要早些歇息才是。”

黎轩柔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恢复那乖巧的姿态:“哥,明日……”

没等黎轩柔开口,黎郾便打断了她:“明日不会有什么事的,无论会发生什么,你都会是安全的,师傅也不是说你运气很好吗?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放心吧。”

“可就算是这样,你怎么办呐?”黎轩柔担忧道。

“你就不要担心我了,师傅不是也说我总会化凶为吉吗?”黎郾笑着解释道。

黎轩柔此刻将手中的烤鱼移开,正经地看着黎郾道:“哥,你就不觉得这次师傅叫我们出来很奇怪吗?先前我们在外围猎杀一阶源兽的时候,也有时遇见二阶源兽,若是师傅为了我们安全着想,我们完全可以去外围碰运气的,可为什么师傅要指明叫我们去内围,内围的凶险师傅不可能不知道,你说师傅会不会是不要我们了?就要将我们送进那些源兽的口中吧!”

“出来猎杀了这么多次源兽,你还不知道师傅的苦心吗?”黎郾此刻语气稍加严厉地道,“以我们的实力,现在面对二阶源兽也能占得上风,在我们二人全力出手的情况之下,二阶中期的源兽也不在话下,但你知道师傅为什么要让我们进入这御谷内围猎杀吗?”

黎轩柔摇了摇头,并且惊愕地瞪大眼睛,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和哥哥以现在的实力连二阶源兽都可以猎杀。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层次都是泾渭分明的,比如说一阶和二阶的实力差距就是一个鸿沟,一阶名曰入源——能够运转自身的上下的源力并且能使之一部分发散到实质性空间中,二阶名曰运源——能够将自身的源力在体内完整的运转。光是二阶源力师的源力流转就能碾压一阶源力师,更别说他们二者之间的功法层次、源力强度、纯净程度等一系列连锁的差别了。一名二阶源力师可以说吊打一切一阶源力师。

更别说黎郾此刻要面对二阶源兽了。一般来说,同层次的源力师和源兽来比较,都要差上那么一些。因为相比于源力师只有源力作为支撑,源兽的支撑出了源力之外,还有他们自身血脉之力。源兽的血脉是源兽诞生之时就随之出现的,它能够决定源兽此生能够达到的最高高度,并且能提供额外的契合自身的属性加成。所以同层次的源力师大多都要弱于同层次的源兽。

而黎轩柔自然非常惊讶,甚至震惊。他的修为不是才入源中期巅峰吗?什么时候自己连二阶源兽都能独自猎杀。为什么说独自猎杀呢?平日里出来猎杀源兽负责主要猎杀的是谁黎轩柔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平日也就负责吃和玩了,经过了这么多次猎杀源兽,自己出手的次数本来就不多,并且最尴尬的是每一次出手都反而像帮倒忙,不仅没有给那些源兽一点伤害,还有几次伤到了黎郾,但黎郾依旧没有责怪。

想到这里,黎轩柔不禁有些脸红了,没等黎郾开口,黎轩柔就有些愧疚地道:“对不起啊,哥,如果我平日里也好好猎杀源兽,是不是这一次也就不用进去了?”

黎郾也想重重地点一下头,但是听到这个语气,他也犹豫了一下:“或许吧,但我觉得这也是一个成长的好机会,说不定过了这次,我们的实力都会有所突破。”

“什么?哥,你没开玩笑吧,御谷内围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啊,你居然把他当作一个历练之地的不二之选,你才入源中期巅峰啊!即使你真的如你所说那个可以抗衡二阶源兽,那不还有更高层次的源兽嘛,二阶源兽在其中只是最低级的存在啊!”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你想想,师傅叫我们来到内围一定会保证我们的安全的,至少以他的神通一定会驱散其他更高阶的源兽,即时,我们只需要面对二阶源兽。虽然我的力量可以抗衡一只二阶源兽,但那也是用上我的全部源力和学过的所有阵法,最后击杀了也会消耗我的源力和精神力。”

“若是面对一只还好,只是消耗我的源力和精神力。可我们要进入的地方,二阶源兽就像此刻一阶源兽这么多,可谓是十分凶险,如果硬拼,我们也别想活着出来了,但若是不去击杀源兽,也完不成师傅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别忘了,这次任务还是要十天之内完成啊!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了。”

“那怎么办?如果完不成师傅的任务可是很难过的!”黎轩柔有些后怕地说道。

黎郾充满信心地说道:“别怕,任务一定是能完成的。但我们这次需要的不只是自身的硬实力,还需要一个比实力还要重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呀!”黎轩柔不解地道。

“当然是脑子啊!这次的计划我昨天晚上就想到了,但能否成功还得看我的猜测对不对。”

“噢?那……那个计划到底是什么呀?说得这么神秘。”

黎郾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能泄露出去。”

“可这里也没有外人啊,就算要泄露也找不到人啊!难道你感受到了其他人的存在?”黎轩柔疑惑地道。

黎郾笑道:“哈哈哈哈,你不要以为你没有感受到没有人就真的没有人,你想一想,我们每次猎杀回来后,我们并没有告诉师傅我们猎杀的经过,为什么师傅对我们的表现了如指掌?”

黎轩柔恍然大悟:“难道说我们每次出来猎杀师傅都在看着我们?”

“没错。我了解师傅的性格,如果此刻将我的计划说出来,那么大部分的计划都无法实现,可能还要遇到别的‘惊喜’啊!”

“原来如此。”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吃完这些鱼就早些睡吧,我去找一些天闾叶铺床,顺便在加固一下阵法。”

“嗯。”黎轩柔答应一声,便又用那威胁性的眼神看着那些烤鱼,两下拿起开始放下的烤鱼,继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黎郾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仔细想想,她除了贪吃、有时候爱拌嘴以外还是挺好一人。

黎郾此刻便拨开古木之间的杂丛,四处搜寻着天闾叶。这天闾叶主要长在天闾树上,天闾树长在一些高大的古木旁,极为常见,其树干比较矮小,颜色为常见的棕色,它的叶子比较宽大、柔软,是铺床的不二之选,以前出来猎杀的时候,晚上都是睡在天闾叶上的。

不到一刻钟,黎郾就收集了大约二十多片的天闾叶,其叶片虽然宽大,但其质柔软,抱在手中没有丝毫的重量,还有一种舒适的感觉。黎郾望了望四周,找到了火光的位置,便径直朝着火光的方向走去。

到了营地,映入黎郾眼中的就是一片狼藉的场面,而在那脏乱差的中心位置,不用说就是黎轩柔,而反观黎轩柔此刻竟然就倒在地上睡得死死的,嘴还一张一合的,隐隐有打鼾的架势,而在他旁边烤鱼被吃得干干净净,甚至在旁边连鱼刺都没有剩下。

黎郾只得撇撇嘴,哎,我这么会有这样的妹妹啊,黎郾心中充满了期待,不知道明日把这件事告诉黎轩柔他会是什么反应!想着,他把天闾叶分成了两部分,铺在相隔不远的地上,他又将黎轩柔抱起,小心地放在靠近篝火的天闾叶上,再找了一片叶子来将浮在她脸上的鱼油给清理干净。

随后,他来到了营地的边缘,用自己的精神力感知到自己亲手刻录的一道圣白的纹路之中。这白色的纹路是什么?其实,这白色的纹路就是阵纹。所谓阵纹乃是一个阵法的关键所在。阵法,作为这个世界上一种特殊的能量形式,就需要一个足以承载这份能量的载体,而阵纹就是这么一个载体。阵法师将自身的精神力加上自身元素属性刻录到阵纹之中,阵纹通过特殊的空间排列,引动天地之间的源力共鸣,将其蕴含的精神力和元素属性通过源力的形式表现出来。所以,阵法师也一定是源力师。

一般来说,表现出来的元素都是空间系的,因为根据阵法的原理来说,凝练阵纹是一个极其消耗精神力的过程,这就将一般元素的源力师排除在外,而排列阵纹还需要极强大的空间控制能力,这就必须是空间属性阵法师才能做到的了。

而像黎郾这样风系元素还能凝练阵纹的情况基本上没有出现过,整个大陆上可能也只有黎族先祖的双元素才能接近如此情况,但黎族先祖还是出现在不可考证的历史之上!这一点,黎郾自己也想不明白,在他的猜测之中,这极有可能和母亲留下的阵心莲有关了,但阵心莲的用处自己一直没有研究出来。

黎郾此刻通过那一道阵纹感受到了这个阵法的其他阵纹,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阵纹在空间中排列成一个环形结构,正好把黎郾二人所在的营地笼罩其中。对于这个阵法,黎郾再清楚不过,但是这个阵法从总体结构上来说还是比较复杂的,其中包含了三个基础阵法:感源阵、护阵——源罩、杀阵——源杀阵,虽然这都是极为基础的阵法,几乎每一个学习阵法的人都知道,但是叠加起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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