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因，爸爸和妈妈要是离婚了，你跟谁？”
女人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女儿，眼底一片憔悴的青黑，期盼着她的回答。
阿灾刚刚醒过来，便听到了这么个问题，大眼睛眨呀眨，立刻水光氤氲，可怜巴巴的瘪起嘴，声音细弱却毫不犹豫的说道：“要妈妈。”
女人又哭又笑的把小女孩搂进怀里，眼泪簌簌的掉，却一滴都没落到女儿的衣服上，洇湿了一块地。
小姑娘垂下乌黑浓密眼睫轻轻的颤抖着，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害怕的哭了，泪珠子滚的比女人还多。
可惜那双雾气弥漫的大眼睛里，根本没有一点伤心害怕的情绪。
她才刚刚过来，连这副身体的记忆都没有，也能装成这样，实在是难得。
这资质，长大了奥斯卡还能跑？
就是可惜，她长不大。
阿灾是假哭，被占了身体的小女孩可是真哭，那金豆豆滚的比阿灾只多不少，一边哭还一边嚎，嚎的阿灾脑仁疼。
于是干脆利落的用神识一下拍晕，塞进08号系统里去了。
08号系统敢怒不敢言，因为它是被绑架的，连同它几个兄弟一起。
01号看它那样，安慰了一句：“别怒了，没直接拆开再放就不错了。”
08号愤怒的道：“谁说我生气这个了？我气的是为什么她把所有东西都往我这里塞！我这是垃圾站吗！？老九难道没有储存空间吗！？”
其它的系统比它厉害，08号不敢diss，唯一敢diss的就只有比它弱的09号了。
01号思考了一下，也觉得很是不解，最后推测了一下：“……嗯，可能是因为你的名字？”
08号：“？？？”
女人粗糙的指头一扒袖子，三两下抹干了脸上的眼泪。转过头抽了张纸巾轻轻柔柔的给肩上哭累了睡着的女儿擦眼泪，动作细致到像是在擦瓷娃娃。带着难以掩饰的愧疚与心疼。
而阿灾睡得昏天暗地，香甜无比。
05号泪汪汪的咬手绢：“呜呜呜阿灾太过分了！她好可怜！她的女儿早就不在了！呜呜呜！阿灾还把她女儿打晕了！呜呜呜实在是太过分了！”
08号都懒得理它，也就敢在人睡着的时候嚎，她清醒的时候再不敢出声呢，怂包。
完全忘了自己其实比05号更怂包，因为即使知道05号是个什么性子，还不是因打不过而连diss都不敢，只敢在心里吐槽？
角落里被吵醒的07号翻了个白眼，“嚎丧啊，人又不是阿灾弄死的，过分个蛋蛋。”
05号看它一眼，眼泪汪汪，不可置信，“嗷”的一声黄河决堤。
07号：“……妈蛋。”
吵死了。
俘虏何苦为难俘虏呢？
搞的它觉都睡不好，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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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因睡着了，我们出去谈。”女人的声音响起，像是被冻结的烙铁，冰寒底下流着翻腾泣血的岩浆。
回应的是“彭”的一声摔门声，和男人阴森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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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灾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纤长乌黑的睫毛沁出剔透晶莹的泪珠，白嫩光洁的小脸蛋微微泛红，娇嫩的嘴唇不满的嘟起，像是童话中被吵醒的小公主。
小公主都是很刁蛮的，被吵到就会不开心。阿灾虽然不是小公主，但是她仍然决定要不开心。
她慢慢的扭着头环顾四周，看见床上睡得正香的女婴。
那是女孩的妹妹，刚满一岁。
她被吵醒了，这家伙还睡这么安稳！
阿灾不满的哼了一声，眼珠一转，随即咧起嘴角，伸手使劲一拧旁边熟睡的婴儿的耳朵，直接将女婴拧醒了，疼的张嘴大哭。
阿灾顿时恶趣味的扬起笑容，笑嘻嘻的看着这具身体的亲妹妹哭的脸都皱成一团。
外面听见动静的女人立刻奋力甩开男人的手，急急忙忙跑进来把小女儿抱起来哄。
那小婴儿哭的从头皮到脖子都红了，同样通红的耳朵没引起丝毫注意。
“因因被吵醒了吗？继续睡吧，妈妈带妹妹去楼上。”女人皱着眉头轻拍着怀里的婴儿，孩子却依旧啼哭不止，她眉间明显多了几缕烦躁，却仍旧耐心的柔声对阿灾说着。
阿灾怯生生的点点头，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看的女人心里一酸。
女人抱着孩子上楼冲奶粉去了。
等到她的脚步声上完楼梯，男人才进来，手里夹着一支烟，额头上布着深深的法令纹，几乎能夹死两只苍蝇。
他瞥了一眼倚在床头的女儿，眼里划过一丝不以为然的轻蔑。
不过是个养不熟的女娃子罢了，不晓得有什么好护的。那会子就该让老娘把她溺死在尿桶里头换个男娃来。
只晓得站她老娘那头的糟践玩意儿。
离婚？想到美！
离了婚谁养他？谁给他打工挣钱？
男人想得来气，刚想走过去扇两巴掌出出气，脚步却不听使唤的顿了一下。脑子里慢慢回想起一个画面。
女孩死死扒着他的裤脚，小小的身子被他扯着在地上拖拽，怎么踢也踢不走，抬头看他的眼睛里都是刻骨的仇恨。
他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那会儿他应该是打了几天几夜的牌，钱输的精光，红着眼睛回来要钱，女人不给，他就打，女人拼了命的护着，跪着求他。
‘那是给因因治病的钱！因因会死的！’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
‘你不得好死！你个杀千刀的畜牲啊！啊啊啊啊!’
‘畜牲……’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女人昏过去了，他被骂的火起，径直进厨房拿了刀就要去砍她泄气。
那白眼狼就出来拖着他，他红着眼，顺手就是一刀。
地板上全是血，女孩的身躯变成蛇一样的软，只有手仍然死死抓着他的裤子。
血一直淌到女人身下，比他眼睛更红，凄艳的惊心。
男人抖了一下，再看一眼好好坐在床头的女孩，脸色雪白雪白的，像是血流干了。
他不敢再看，冷汗浸透了衣衫，于是连忙急匆匆转身进了夜，脚步凌乱而迅速，像身后有鬼在追一般。渐渐消失在无边的黑中。
“呜，呜呜呜。”
那小姑娘的灵魂又醒过来了，她不管不顾的冲出来，08号竟然拦不住。
阿灾淡淡的看了一眼抖成一团的08号，随手将那女孩的灵魂拎出来。
“哭什么！我还没嫌弃你这个活死人的身体呢，你倒是先哭了！”
阿灾一脸嫌弃的说道。
女孩因因却只是摇头，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嘶哑而稚嫩带着浓重哭腔的嗓音回响在虚空。
“妈妈！妈妈！爸爸那刀来杀我们了呜呜呜呜好疼啊……妈妈、妈妈跑，妈妈快跑……呜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