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诡异莫测
道，无法描述的道。
名，不可名状的名。
小鱼有一种感觉。
如果不加以收敛与控制，他能令飞僵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产生自己的思维与本能，让它们化作种种难以言喻的怪物将其反噬，继而分裂出无数魔怪。
这种超脱自然法则、不受天道管束的生物，在他的面前，可谓是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是死是活，完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感受到飞僵的仓惶与害怕，不知怎地，掌握着她生死的小鱼突然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那飞僵一身筋骨被自己的头发勒得咔咔作响，二八佳人一般的面孔露出哀求之色：
“饶命啊，真人饶命，大仙饶命啊！”
她哭喊着求饶，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蜕变为僵尸的身躯挤不出一丁点的眼泪。
随着头发越缠越紧，她的脖子都快被勒断了，四肢也快被那乌黑如瀑的长发扯离身躯，全身被绑得死死的，再难有其他动作。
老道虽然觉得面前的徒儿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却还是按照职业习惯道：“鱼儿，你就这样擒住她！为师这便找一个福地将其镇压，给她打造一副好棺椁，将这飞僵一身的晦气与邪气都消磨干净！”
“不用那么麻烦。”
小鱼的话令老道一愣，这孩子会说话了？
老道还来不及高兴，小鱼接下来的话就令他大皱眉头。
“我现在就能够……让她死。”
老道的脸瞬间严肃了起来：“她秉承天地阴晦二气所生，虽造了不少的孽，也该在被镇压后重入轮回，你不可妄自杀伐，令她形神俱灭！”
“不可能的。”
小鱼摇了摇头，“她本质已变，永世不得翻身，镇压只不过平添上百年的痛苦折磨。”
轮回，或者是转世投胎，本就是个自相矛盾的说法。
经历过轮回后前尘尽忘，怎么会记得轮回本身？
这是一个永远也无法验证、无法辩驳的悖论，所代表的，只是人类对于生命的美好幻想与不屑追求。
人死之后，如果不修陵墓，不用棺椁，只是用残躯去喂那荒郊野外的豺狼野兽，或许才算是真正的轮回吧。
老道看着小鱼的面孔，不知怎地心里有些畏畏缩缩，仿佛对方高高在上，自己只是伏在他脚底的一只蚂蚁。
孩子有出息，做母亲的往往是最开心的，那白狐却是欣喜：“老牛鼻子，鱼儿怎么如此有气势？”
“那是，你不看看他是谁的徒弟。”
老道努努嘴：“他现在有点怪，且让老夫和他商谈一二。”
而那飞僵见自己难逃一死，抱着早死不如晚死，能苟活一日是一日的想法，可怜兮兮地求饶道：“大仙，我愿受镇压，为害死的人命赎罪！”
小鱼有些不安，默默看了她一眼。
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诸般法门，仿佛是与生而来的神通，能够轻而易举地动用。
依仗这些道法，他可以清楚知晓眼前飞僵的思想，甚至可以在悄无声息间影响其思维，控制她的行为举止，将其彻底变作自己的玩偶……
这时，他贴着胸口的那片残破衣角突然传出锐利的剑意，令小鱼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挣扎，连忙摇摇头清醒过来。
刚刚那是宙光道果中被侵蚀的那一部分，感受到了他的思想，而自动推演出相应道法来诱惑他。
一旦动用，势必会令小鱼身上无法描述的影响更加深刻，继而逐渐沉迷其中，于悄无声息间向混沌神魔的转化。
俗话说的好，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在这无孔不入的潜移默化之下，他真的能保持自我吗？
为了保持自己的人性，小鱼听从老道的吩咐，解开了飞僵身上的束缚。
“多谢大老爷，多谢大老爷！”
飞僵解脱后立马跪倒在地上，对老道的称呼也从“老牛鼻子”转换成了“老爷”。
老道不吃这一套，只是淡淡地道：“我并非要救你一命，而是要将你一身修为及掠夺的精气还给天地。”
而那飞僵在磕头的时候，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奸笑。
一对羽翅从其肋下骤然生出，继而振翅而起，带着飞僵如闪电般向远处遁去。
这是飞僵独有的神通，凭借这羽化的翅膀可日行千里有余，凡夫俗子绝难追上。
老道一时不察，竟轻易让其走脱，不由得面色大惭，直气得跺脚：“好个狡猾的畜生！”
白狐在一旁不满道：“你骂谁呢！”
“诶呀，不是说你！”
飞僵洋洋得意地朝着远方飞遁，心里盘算道：
那老道没什么好怕的，充其量也就是个没结丹的货色。
如今末法之世，就算是请神相助的道门真传，也根本奈何不了老娘。
倒是那小道士邪门得紧，简直比我还像妖魔鬼怪。
好僵不吃眼前亏，待我再吸些生人精气，便打上他们山门，血洗了这帮牛鼻子！
这时，她那原本已经恢复柔顺的一头青丝，突然再次豹变。
令人畏惧的是，那无数缕头发绞在一起之后，化作一条乌黑如墨的触手，而从顶端浮现出一张大嘴，张开嘴露出两排尖牙，狠狠地咬在飞僵的羽翅之上！
那羽翅本也如金似铁，可却被大嘴轻易撕下好大一块血肉，用那利齿嚼了几下后活活吞了下去，令黑色触手再次变粗壮了几分。
羽翅是飞僵蜕变后的本命神通，如今受损之下，不但疼痛难忍，更是流失了大量精气，修为都倒退了！
“啊！“
飞僵一声痛呼，疼得在天上打转，她连忙用那纤纤玉手抓住头发根部，想要将其连根拔起。
但她那足以倒拔参天巨树的力道，却奈何不得这头发化作的怪物！
更是隐隐感觉如果强行用力，不止头皮、恐怕脑袋都要被她自己亲手揪下来.
那怪物已经寄生在了她的身上，彻底与其血肉相连，可谓是一损俱损的共生关系。
另一头，老道后悔莫及地看着飞僵远去的身影，惭愧不已地完全没注意到小鱼平静的脸色。
远方，只见那已经化作一个白点的飞僵，突然打着旋地坠落在了前方地上。
一阵凄厉的呼喊由远及近，可谓是字字珠玑、饱含血泪：
“大老爷、小老爷饶我一命吧，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快，快让它住手，不对是住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