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事物,只有在失而复得的时候,才倍感珍惜。
趁着决友暑假空闲,他想好好地安排和小代的每一次见面。
小代白天上班,忙起来的时候,可能几个小时都没有注意看手机。当她得空时,往往会发现来自决友的7、8、9、10条信息,有时还会有2到3个未接来电。
幸福,有时候挺沉的,没办法像羽绒被一样,既温暖,又轻薄。
决友一般在晚上8点左右约小代见面。这个时间有些尴尬,小代六七点下班后,通常会有些饿,想要先吃点晚饭。但决友说他自己在学校吃过之后再来见小代。所以她只能在公司附近一个人吃点晚饭,再去赴约。
决友总能找到这座城市里,又特别、又幽静的道路。有时是在老的城区,道路两旁是一栋栋上了年代的小洋房,和茂密的梧桐树。有时是巨大的建筑物后面少有人知的小路。
他喜欢牵着小代,一起走在这样的路上。聊自然,聊地理,城市,美食,书本,电影……他的知识面可以说非常广泛,很少有无话可说的时候。
小代也喜欢在疲惫的一天之后,在这样的环境里放松自己。她的生活里,必须要有一些诗和远方。
不过,小代也有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困惑的时候,关于具体的工作内容,或是人际关系,或是面临的一些选择。每当这个时候,小代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在夜晚月光下与她谈天说地的决友身上。她会走神,望向道路的两旁,心里想着解决不了的事情。
决友其实能感觉到,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帮小代排忧解难。小代也尝试过与决友聊聊这些事情,但是两个人身处环境差异之大,让话题很难进行下去。
每次,从八点多,一直走到九点多。下班后一个多小时的步行,小代通常会在最后感到很疲惫。她问决友:“有些晚了,我们回去吧?”
“好啊。坐地铁吗?我看下这附近回你家的地铁站在哪。”决友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走到最近的地铁站要十几分钟,然后转2班地铁,大概四十多分钟到家。”决友把搜索结果拿给小代看。
其实小代,只想打个车回去。她不想走路了,也不想十点多才到家,洗完澡十一点,入睡已经快十二点了,第二天早晨六点多,又要被闹钟叫醒……
但是,她几乎每次还是同意让决友送她到地铁站。因为她知道,决友不太喜欢打车。
今天有些幸运,小代坐的那班地铁有空座,倚靠在旁边的扶手上,小代睡了一会儿,再到站下车。
按下指纹开了门之后,小代打开了家里一盏比较暗的灯。她瘫坐在椅子上,回想:
以前,因为天气等原因,两人不得不打车的时候,决友会在到达目的地需要付款时,表现地很迟疑。司机会问两遍:“刷卡还是手机付?”决友依然在犹豫。这是,小代就会忍不住把自己的交通卡递给司机说:“刷卡吧师傅。”二人下车后,对这个情节,都只字不提。
她突然按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时间晚上10:16。她起身准备洗澡。
小代意识到,感情或许可以重来,但有些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来心理咨询室解决感情问题的人,不在少数,女性居多。她们往往很羡慕邱娜和执先生这对神仙眷侣。
夫妇二人在接待咨询者的时候,相敬如宾。邱娜会给客人和执先生煮茶,清楚地记得执先生喜欢的品类,以及每一种茶是二人在什么场合下买回来的。
邱娜也经常以执先生举例子,向咨询者传递着“什么是良好的伴侣关系”。有一次她说:
“执先生啊,喜欢海边。他可以一个人在海水里,玩上大半天时间。我呢,就坐在沙滩边大大的太阳伞下,穿着我喜欢的泳衣,把身体擦得很香,翻着我喜欢的书。偶尔望一望海里的那个人,也不用唤他过来。”
“就这样,可以度过一个下午。直到黄昏哦,你们执先生才想起来我的存在,走到我身边。哦?他的脸上还有沙子哦!”
邱娜细声笑了起来。这时,执先生会轻轻地触碰一下邱娜的手,宠溺地看着她。邱娜继续说:“更坏的是,执先生会凑过来把沙子都蹭在我脸上!”
前来咨询的人听到这里也笑了,弯着眼睛瞥了瞥执先生。
“他啊,有时顽皮地就像个孩子。其实,我有时也像个孩子。但是我们俩都知道,对方善良地爱着周围许多人、许多事情,也非常爱彼此。当然,在我们都独自一人的时候,我和他,都是一个能让自己获得幸福的人。所以,哪怕暂时我们无法进入彼此的世界,我们也会为对方感到开心,对自己感到安心。”
说完,邱娜对咨询者微笑着点一下头,像是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她这段话的用意。
的确,咨询者往往会有些释怀,即便自己还没有拥有这样的伴侣关系,但已经被这样的两个人感动了,并对未来的自己感到一丝憧憬。
邱娜的朋友圈里,也经常出现她和执先生二人的照片,甜而不腻。她还常常教咨询者每天做一件事情:
把伴侣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闭上双眼,认真地在脑海里描绘这个人,然后慢慢地、一遍一遍地对TA说我爱你、谢谢你。每天这样做10分钟。
“你可以尝试一下,这样做几天,会发现你们彼此之间,有了一些不同。而且,我猜你一定会想要继续这样做下去。”邱娜之分肯定地告诉咨询者。
这样的邱娜和执先生,让代友也心生羡慕,每天看到他们二人在一起,代友都情不自禁地扬起微笑。
这一天的咨询都已经结束。邱娜叫上了代友和当时在场的另外两位咨询师,在一个房间里梳理近期的进账和出账。包括咨询的收入,办公室的各类消耗品花销。
邱娜拿着一个白色的小本子,急促地计算和记录着,时不时与咨询师进行核对。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的邱娜,显得有些烦躁。
执先生走了进来,询问今晚一场聚餐的细节问题。邱娜不耐烦了,用笔指了指小本子,严肃地说:“我在算账,好吗?”
“就耽误了你一句话的时间。”执先生似乎也带着一点火气。
邱娜沉默地盯着执先生几秒钟:“这个事情,你可不可以自己想,不要每次都问我。”
二人僵持住了。执先生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
代友感到很惊讶,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夫妇二人出现“不和谐”的一幕。两位咨询师倒是显得没什么特别的。
邱娜的火气,一直烧到算账这件事结束,和咨询师对账的过程里,她的语气也没有好过。
最后,她看了一眼有些茫然的代友,挤出一丝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的。我们代友不要担心。”然后轻快地走了。
这天晚上,代友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回忆刚才的一幕,以及之前邱娜和执先生在咨询者面前的每一幕。
能够疗愈那些咨询者的,是道理本身,还是说出道理的人?是追随道理,还是追随说出道理的人?真正的得到,恐怕不只是记得和明白,而是做到。
代友的头脑现在有点乱,邱娜和执先生,在她心中,产生了一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