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傅冀北吃完早膳就进宫复命去了,昨天回来的匆忙还有许多军务没来得及整理,昨晚趁打发徐渺的由头回到书房整理完军务,几乎是一夜没睡,到寅时才在书房的榻上打了个盹,卯时便被青明喊起来准备去上朝。
言柳扶着徐姨娘去给老夫人请完安便遇见了魏姨娘,言柳还是头一次见魏姨娘,也算是个美人,穿的服饰也是当下的新样式,可见在娘家很受宠,刚进府时便听老嬷嬷们说这魏姨娘性子不好,进府没多久就冲撞了老夫人,被遣到庄子里去了,也难怪了,在家是便是处处受宠的人,突然来到一个谁也不搭理她的地方自然脾气好不到哪里去。
徐姨娘显然也不想招惹这魏姨娘,远远看见便领着言柳绕道而行,可见这魏姨娘恶名远扬是个不受待见的。
徐姨娘说:“纤纤,咱回去后你帮我描几张花样子吧,到时候我给将军做几双鞋袜。”
徐姨娘也是偶然间看到的言柳系在身上的香包样式新颖,不像是大街上随便买的,让她觉得很是与众不同,便时常让言柳描来孝敬老夫人,只是老夫人喜欢些旧式的花样,也显不出纤纤的别居一格。
言柳点点头:“是,姨娘。”
其实言柳是不想给傅冀北做的,自从傅冀北上次在庄子询问她乐不乐意做他妾室的时候,她就对他的感激之情消灭殆尽了,趁人之危而起的色心,只觉得他是个表里不一的浪荡公子。
回到竹兰苑言柳便伏在黄色水波纹的重锦炕垫上描花样子,徐姨娘则坐在菱花窗下看闲书,言柳时不时地和徐姨娘谈论一番,询问一下她的意见,只是徐姨娘也摸不清将军的喜好。
气的站在一旁的莹儿恶狠狠盯着言柳,心里思忖原本这里都是她的,凭什么那个贱人一来就得了姨娘的眼。
言柳也不看她,只觉得她甚是奇怪,原来不止妻妾间会争宠,丫鬟间也会争宠。
过了一会儿,便听见院外嘈杂,柳儿出去查看便匆匆赶回说是魏姨娘来了。
还没等言柳和徐姨娘反应过来,只见一身穿红色绸缎云锦袄,头戴黄金珠钗的女子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魏姨娘说:“姐姐安好,妹妹来迟了,到这才得空给姐姐请安。”
身后那两个丫头也纷纷行礼。
徐姨娘被莹儿从炕上扶下来,抬头笑着说:“妹妹也安好,都怪姐姐没早些去看你,不过到瞧着妹妹面色红润了不少。”
伸手拉过魏姨娘的手往炕边走,吩咐莹儿泡茶拿糕点,俩人表面相互寒暄,实则内里暗自较劲,都是妾室都为一个男人,哪有什么姐妹情深可言。
言柳本想借此机会退出去却被莹儿拉到了小厨房。
“莹儿姐姐这是干什么?”言柳挣开她的手不解她为什么拉她到此处。
莹儿瞧了她一眼,把糕点和茶水放在她手中:“等会你去送。”
言柳很是无奈,只觉得她还真是挺能折腾人的,明知道这魏姨娘不好伺候还非得把这凑上前的活计推给她,但又不得和她正面冲突只能忍着:“是,莹儿姐姐。”
反正就是送个茶水,小心一点总不至于抓到她的把柄。
言柳端着茶水糕点往前走着,莹儿跟在后面,待走到桌子跟前的时候言柳便感到被人拌了一下,茶水和糕点都顺延倒在了魏姨娘的裙子上,魏姨娘被茶水烫到,惊呼一声,抬手便把言柳打在地上,言柳坐在地上捂着脸只觉得脑袋发懵,脸上火辣辣的。
魏姨娘站起来由丫鬟给她擦拭衣裳,破口大骂指着言柳道:“贱婢,快给我拖出去。”
徐姨娘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愣在一旁,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吩咐着给魏姨娘擦衣裳。
“谁是贱婢!”身后传来深沉低哑的声音,言柳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是谁喊了声“将军”屋里的人都跪下行礼,言柳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又迅速低下头规规矩矩的跪在一边:“将军。”
傅冀北往前走坐在矮炕上,徐姨娘连忙吩咐莹儿上热茶,傅冀北转着手上的扳指,看了眼魏姨娘又看了眼言柳:“都起来说说吧。”
魏姨娘连忙上前,扯着傅冀北的衣袖,娇柔造作的陈述刚才言柳的过错,半边身子都倚在了傅冀北身上,一点不复刚才喊打喊杀的泼辣样子。
傅冀北没有看魏姨娘,只盯着言柳看,言柳偷偷抬头便看到他的眼,神情局促不安,心想他不会真的要给他小妾报仇吧。
言柳说:“奴……奴婢没有。”
其实魏姨娘也没有把握傅冀北会帮她,只是心想一个小丫鬟而已,将军应该不至于拂了她的面子,事实也确如她所想那般。
“到院子里跪着,罚一个月月钱。”本来也没想罚他,但这丫头低着头即没求他也没解释,那他不略施小戒也说不过去,况且也治治她那不求饶的性子。
经历了一场闹剧,竹兰苑终于安静了,傅冀北赶走了吵吵嚷嚷的魏姨娘,坐在窗棂下透过窗纸看到院子正中间的身影,忽然觉得有点过分了。
徐姨娘对于傅冀北来她房中很是高兴,虽说遇见了一场闹剧,但也能让傅冀北看到魏襄是个粗鄙泼辣的女人也是极好的。
“将军,在这用膳吗?”
傅冀北听到声音才想起还有个人在旁边,下炕穿上靴子:“不用,这就走了。”
还没等她回应便已经走到了门前,徐姨娘很是失落,连忙站起来行礼:“恭送将军。”
傅冀北走到言柳身边,停在她面前看着她,言柳抬头望了一眼:“将军”
傅冀北不回应,只说:“可想跟我回书房伺候。”
言柳抬头,眼里尽是惊吓,咬着下唇连忙摇头道:“奴、奴婢在徐姨娘这挺好的,谢将军抬举。”
傅冀北嗤笑了声,像是早料到一般,招呼了青明便出了竹兰苑。
看他走了言柳这才放下心来,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觉得甚是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