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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祸起萧蔷——相煎本根生

只见郡主府附近尘土飞扬,整个府邸的刀兵又比平常增加数倍,这时何业二人正站在小山岗酒店目望。田伯颜道:“业儿咋们走。”何业回应“是,”他二人又是展露轻功,只片刻间到了“安仁郡主府门。”只见连续不断的官兵从后面涌来,忽然一官长马鞭落在田伯颜身上,喝骂道:“滚开。”田半生在仙道,自持何等样的身份,让一个凡人抽了鞭子。其实那一鞭落在他身上,是他太担心周雪的缘故。何业拽紧了田伯颜,免得他要动火,田伯颜也深知兹事体大,也有忍让之意。那官长见二人避开并没有离开之意,又掉转马头,拿着鞭子喝道:“大将军月钰明带兵安扎在此,你两人不滚想死么?”何业陪笑道:“我们是不懂事的贱民,误闯了将军大人的军营。我们这就滚,这就滚。”向田伯颜道:“师叔,先离开。”

等见不到官兵影子了,二人从墙上翻跃进一家客栈。那店主呆愣道:“二位怎的从后门进来了?”何业一锭银子掷在柜台上,冷然道:“想活命,不要问话,去,安排间屋子给我。”进店来的十有八九是这号人,店主那敢再问,指着一个伙计。那店伙也是默契,一声不语引着二人来到楼上一间普通屋子,便下去了,连吃食也不多问一句。

两人一进屋,何业喜道:“师叔快来看,郡主府尽收眼底。”田伯颜目去疑道:“郡主府本来就有高手护卫,又添了许多官兵,救出雪儿的事怕真有点难?”何业道:“师叔你怕了么?”田伯颜恼道:“你说甚么?我是担心雪儿,要不是因为雪儿在他们手上,我早就给他大闹一场也难不住我?”沉吟半晌道:“而且受师兄的嘱托,要我查一查月钰明的底细,这样也好。”向何业道:“业儿,你有什么良策?”何业目向窗外,疑起月钰明为何要带大部队来此,是为了打张进么?想起张进又记起刘健江。突然大拍后脑:“哎呀,我倒是忘记了,如今我叔侄两一身的上乘轻功,随意抓一两个官兵来杀了,冒充进去不就是了。”田伯颜赞道:“这法子不错,”于是两人纷纷下楼。店主欲言又止,心想这两人才住进了片刻就要走。两人又向屋后走去,店主也不敢问,不敢拦,经由得他们。

何田二人翻身跳出了墙,经自向郡主府直去,过了几间民房,才刚到马路,一鞭子又朝田伯颜挥打过来。何田二人见了,发现又是那贼官长,这时他身边还有一名小兵,看模样也在十七八岁上下。此时正在民房街巷,四处更无甚人。那官长本是提了号令去通知后方部队驻扎,岂没想何田二人阴魂不散,其军中规矩,军营驻扎处不准百姓靠近逗留。那官长甚恶两人忽而忽现若被军中校检大人勘察到,免不了一顿斥责外,以后升官也难。那官长左一挥右一挥下了死手,口中同时咒骂:“打不死的刁民……打不死的刁民。”

田伯颜一身上乘仙功,左躲右闪,他原本不想取那官长性命。那官长舞了半天鞭,却没有伤及田伯颜一鞭,这时手臂泛酸,更加恼道:“好啊,原来是叛贼同伙。”随即抽出大刀要上来砍,那名娃娃兵听说是叛贼同伙举着枪就要来刺。

那刀分分就是要田的命,田伯颜道:“原本是你先冒犯我,我宽宏大量本只是要你件狗皮,你却要置我于死地,那就怪不得我了。”田伯颜让开一刀,左手抓着那官长握刀的手,右手扼着小兵的喉管。那官长疼得哇哇大叫,那小兵登时便一命呜呼。他一脚踢在小兵的背后向何业道:“给你,快换。”那官长见只在瞬间这个白胡子老人竟然杀了他的亲兵,准备要哀求活命。田伯颜的手指简直捏断了他的骨头,明显有骨碎的声音,何业忙道:“师叔算了。”话刚出口却明显来不及了,只见田伯颜一掌打在那官长胸口,那马驹竟然丝毫未慌,蹄蹄踏踏的自顾向前走去。待马身与自己平齐,只一把抓下那官长。

何业心道:“这掌使得好,无声无风却外界全无动静,且实则内力强劲。”问田伯颜道:“师叔这掌杀人于无形,叫什么名堂?”田伯颜道:“这叫消音掌。聚力在手心,集中打在对方身上,周身事物丝毫不知,但只有中你掌那人才有确切感受。”何业本想让他教自己这神掌,但想到慕容渊于他有嘱托,便道:“师叔,这掌可要多少天数练成?”田伯颜也突然想起慕容渊的嘱托,回道:“那或许最少要二三十年,你以为集内力于掌中有那么容易么?”厉声喝道:“慢吞吞的,换了没?”何业回道:“换好了,好了。”路上何业心怀这门掌功,但欲有要问时,田伯颜总是喝住打断。

两人随着兵丁进府,走过三四处楼阁,一路还算顺风。只进了第六处楼阁,第七间大院子,对向走来的兵总是疑难不见,有的讥讽道:“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来当兵?真的稀奇。”田伯颜低声向何业嘀咕道:“会不会坏事?”他意是要是发现瞒不下去了,就在郡主府大闹一场。何业道:“再等等。”这时两名管事的官长互道:“这么老了是那个营房的兵?”另一个官长附和道:“看样子不下六十了,如今陈国穷兵荒有到这种程度了么?”

一官长隔远大喝道:“喂,后面的两队过来,快过来。我有话要问。”何田二人需不怕事,但此刻还是有点作贼心虚。两人近到前来,一官长相貌英俊,一张国子脸,高鼻子,眼睛稍小,疑问道:“你们两个是哪个营属的。”何业欲要抢答,其实他一时半会也不知月钰明的部队番号。那官长喝拿打断何业,向何业呵斥:“问他没问你。”向田伯颜道:“你说?”田伯颜第一次被人当小孩一样询问,心中尴尬又恼怒,但一心念到雪儿安危,也把僵直的脸皮聚在一起,献媚道:“老头那么大岁数,任凭将军吩咐。”这官长还在质疑,另一官长道:“八成老头是火灶营的。”这官长不解,另一官长道:“大将军有令,年轻者上阵杀爹,年老者留下来煮饭。”这官长“咦”了一声,显然是明白了,说道:“你两人走错了,厨房在那边。”两人假意对官长百首顿谢,又从原路折回去,

听那官长指引,又东摸西爬,经过一间映得出人影的镜湖时。田伯颜向亭中使剑少女喜道:“业儿,那不就是雪儿么?”想得世上的事也太容易了,得来全不废功夫。

田伯颜料想是郡主见雪儿乖巧懂事礼待于她,由她自由耍剑。两人现下是官兵,瞧声近到亭子跟前。只见月莎使出吟月九技,一步三回跳,使得莺歌载物,剑法漂亮得叫绝。田伯颜突然笑道:“侄女,你这样使剑法固然漂亮得紧,但却中看不大中用?”月莎正疑是谁在喊自己,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老头子兵卒。瞬间已有恼意,喝道:“你说我使的剑不管用么?那我倒要听听你怎的说,要是敢欺我,小心脑袋。”

田伯颜听这话全不是知味,心想:“这孩子越大越不懂事?这么对长辈如此无礼。看来那句要脑袋的话多半是和我开玩笑的罢。”月莎收剑如鞘,模样帅气,这是名剑师教她的技巧。只听剑声碎响,那是青梅剑、月桐剑独有的响声。田伯颜下意识道:“月铜剑?”问月莎道:“你把众星望月,月上云阶,跳到第四招镜花岁月,在连着第三招皓月千里第二招春花秋月,在接到第八招水中望月,过第五招落乌啼第六招月落星稀最后一招月上眉梢,不仅使得漂亮,且具有巨大威力。”月莎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心想适前那个青胡男子也说过,难道是这剑法又有奥妙无穷之处。田伯颜哈哈笑道,自信满满的笑道:“平常人练剑害怕走火入魔,老是喜欢墨守成规,剑技又怎会有精进?老头子我三十年来走火入魔了又练,百折不屈,自是知道。”

月莎喜道:“很好,二位站边稍等一等,如有不实,要你两好看。”只见月莎按照田伯颜说的使了一套吟月法,她颇感脚步更加轻盈,且快又觉呼吸间清新气爽,实是比周清教的更大有益处。月莎在练剑时,何业回想起面前人说杀就杀的言语字顿,两人需然一样,但声音却是不可能一致,眼前女子莫不是郡主是谁?她的口音教重,又是嚣张跋扈的心性,再仔细辨认下,脑后凉感一丝恐惧,便拽紧田伯颜衣角,轻声道:“这不是周雪,她是贼郡主。”田伯颜懵然,心想我在仙鹤派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回道:“怎么会有形同相貌如此一样的人?”何业道:“师叔你也好些年没见周妹了吧,我确切的说这不是周姑娘。”又慎道:“趁她练剑时快走,晚走就来不急了。”田伯颜呆了一呆,但想起此女对自己丝毫没有亲情之意,还开口闭口就是杀,看来信得何业为上。

月莎一套剑法练完,绒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要谢过那老兵卒,一回身人却不见了。她心性贪婪,心想:“这么厉害的人,却甘愿当个兵卒,料想老头子身上还有很多好玩的武功。”随即吩咐道:“你们这些人今天找不出那个老头子兵,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们?”随旁的丫鬟近卫吓得瑟瑟发斗,众人只低着头,不敢求饶命,越求饶死得越惨。她话刚吩咐完,丫鬟和近卫拼命的向府中院子、花园、草丛去寻。

何田二叔侄又是东摸西晃的,只见后面群人在找寻什么?何业心想是郡主发现了,派人来追。只看到前面有间房屋里袅袅炊烟。何业道:“师叔先去厨房躲一躲。”田伯颜应声:“好。”进了厨房,锅灶冒出些许星火,那烟或是从这冒出去的。两人目视周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只是后面有一大堆柴,这时已近霞阳,整个房间黑乎乎的。何业找了把椅子坐了,踹着粗气,手擦额头上流下来的汗。何业瞧向田伯颜,奇道:“师叔,你为何没大汗淋漓呢?”他那知田伯颜修炼吞呐吐气已练半生,寻间走路飞跃急跑,气存于无形,哪会有什么汗水。田伯颜道:“你想想雪儿会关在什么地方?”何业道:“师叔,容我想一想。”田伯颜突然稍有怒意道:“你小子戏耍我不是,那镜湖边使剑的分明就是雪儿?”何业道:“侄儿哪敢跟你开玩笑?那分明就是贼郡主,你要不信,亲自去问她,看她对你如何?”这时屋外一群人影晃动,有人说话:“奇了,那兵老卒到底躲在哪了?”一女子从旁抢道:“找不到人回去会不会被郡主逼吃失盲粉?”一男近卫道:“这个我不知道,你们是近身丫鬟,要惩罚也是由你们先。”一丫鬟又急道:“那我的眼睛?”过了片刻,一群丫鬟似哭非哭的走了。

这时二人只感肚饿,见到锅灶边挂满肥肠,香鸡,酥鸭,粉菜。于是一人抱了一堆在怀里啃食。忽然柴堆后面一女子传来:“各位大哥大姐,小女肚饿得紧,能不能给我也吃上几口?你们赐食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将铭记终生。”两人突然一惊,都向后面转去,疑道:“柴堆后面怎的会有人?”两人一起把柴移开,只见一女子睁着大眼目视前方,显得呆呆傻傻的。这时黑夜模糊,一时两人都瞧不出她是谁,只看到她头发散乱,似是饿了好久。两人扶她出来,她一只手搭在各人手上。何业让椅子给她,只见她还是呆视前方,手在地下乱摸一阵,过了片刻摸到硬物,才在椅子上坐了。后业伸手把一只香鸡递给她,她鼻尖嗅到,才伸手去接,但还是稍有差池,快要滑落,何业又拿住了给她。她大口大口的啃食起来,忽然喊道:“水,水。拿水给我。”何业去缸里舀了半瓢水递给她,她直的站起,双手摸索着,然后碰到瓢,就咕噜咕噜鲸吞。她站起时,身上一本书突然掉了下来。何业叹息道:“好苦命的姑娘眼睛却瞎了。”田伯颜道:“这姑娘是个瞎子?”何业呜咽回应:“是。”田伯颜也黯然同情,想她花一般的年纪却看不到阳光了,真是可怜得紧!”忽然联想起了雪儿,生怕她也遭受这般毒手,即向那女孩道:“你知道长得像贼郡主那女孩关在什么地方么……?”话未说完,何业泪如雨下道:“师叔不用问了,这就是周妹妹。”原来何业捡起那本“盲音七律”才知眼前女子竟是周雪。何业道:“天杀的人,是谁把你弄成这样?”周雪也是忍不住哇哇大哭。田伯颜只感五雷轰顶,他活七十年来从没遇到过这么痛心疾首的事情。田伯颜泪哭道:“雪儿,我是你田师叔。”突然吼道:“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我一定会让她受比这十倍的痛苦。”三人泪如长河,何田二人竟是满脸是泪,心一浮动,泪水就像泉水般源源不尽。他二人哭了好半天才听周雪讲起如何身陷不幸的?

周雪说起:“那日贼妮子,贼郡主提了月桐剑回屋。她先是狰狞,然后问我吟月绝技要多久练成?我见到那把月桐剑惶恐不安,眼中直盯着那把剑,担心爹爹的安危?那贼妮子又催,我说若要练熟练精,非得一年半载不可?她突然笑了,说道:“刚才有一个人来和我交换了青梅剑,他人很好,已教会了我一切,我逐是感谢他也感谢你。我向来喜欢吃甜食,这是青糖莲子羹,润喉消暑,我赏你一碗,也是感谢他传我吟月九技的恩情罢。当时我似是又饿又渴,但我忍住说自己只想回家。那贼妮子说下人说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就割了人家的舌头。你吃了就让你回家。那贼妮子说话眼中充满诡笑。我或许是饿渴得极了,心下也没顾虑到,一口气把那碗青糖莲子羹喝了个碗见底,只过了片刻脑袋发热,然后累及双眼即晕了过去,到了半夜喉咙又干又渴,起身推开干柴才发现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刹时哇哇大哭起来,只道是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哭干了眼泪,一想到要自尽,可是我一辈子都没见到妹妹霜儿,想想又下不去手了。”何田二人听完,都是心下大惊,齐感到天下竟有怎般蛇蝎心肠的人。周雪向田伯颜道:“师叔,我知你仙功高强,你能帮我把月桐剑盗来么。妈妈去世得早,爹爹常说待找到霜儿,我们就一家团员了。”田伯颜泪声点了点头,道:“雪儿放心。我可怜的侄女,片刻我就把月桐剑给你拿来。我记得霜儿一岁时因我抱她不慎把她失足火坑,那手臂有条火印烫伤了疤痕,想必也不难找。”“哎!你爹爹也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就算寻遍天涯海角,我这辈子也要找到霜儿,好让你家人快些团圆。”

周雪道:“我爹爹怎么了?”田伯正要阐述详情,何业忙阻止道:“周叔昏迷已经清醒,现下已无大碍。”周雪“喔”了一声,心里稍放宽心道:“那我们走吧。”向田伯颜道:“师叔,我与何哥先走一步,你拿了剑随后就来院子巷找我们。”田伯颜道:“好。”向何业道:“一切多加小心。”随即把兵衣脱下披在周雪的身上。三人出得屋子,正要分道扬镳,各向行驶,只见院外一大群人还在找老头兵。田伯道:“我去迎开他们。”

一群人哭哭啼啼,他们害怕回去受罚,想到外外面多找一会是一会。田伯颜站直中间,吓了众人一跳。一群人不容分说,抱住他的手脚哀求道:“大侠跟我们回去见郡主吧。”田伯颜道:“跟你们回去可以,但是我要问你们,这附近有多少兵丁驻守。”一群人只见他一身白衣,怕是认错了,一近卫道:“你是那个兵卒老头么?”田伯颜怒道:“什么是不是。”近到他身旁甩手就是一巴掌。他出手疾快,那近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见了他的身手,确信他是兵老卒无疑。那近卫被打一把掌后,反而喜笑颜开,如遇大赫道:“老先生跟我们回去见郡主罢,她要待你为上宾呢。”田伯颜不满道:“我问你的话还没回答我,凭什么要我答应你?”那近卫道:“啊呦,好吧,这边是厨房,没有设兵,只有镜灵湖那边有禁卫巡逻。”田伯颜道:“巡逻是几炷香换班。”那近卫心疑大起,暗道:“这人打听这些干么?”但比起命来还是说道:“四炷香一班,一炷香来镜灵湖一次。”

田伯颜道:“你回得痛快,走吧,跟你们去见郡主。”他要把话传给草丛中何业,又装痴大声向那近卫道:“你刚才说禁卫一炷香到镜灵湖一次是么?”那近卫不知是他把话传给何业,只耐心道:是,是。”田伯颜心想:“真是老天帮我,一面正愁无法让业儿,雪儿脱身。另一面发愁贼郡主身边的武功高手,现下什么都解决了,待一见到她我就杀了她躲了剑也算干净利落,只可惜时间仓促没有功夫来折磨她半生不死。”

在路上田伯颜随着近卫丫鬟遇到一群官兵。那穿白战甲的是月钰明,只见他三步两回头盯着田伯颜观看,似是好奇,犹有心事。只听齐光跟着相疑,讨好月钰明道:“这仙风道骨的老者好生奇怪?”月钰明大喝一声:“站住。”向一群近卫丫鬟道:“这是干什么?”一丫鬟道:“这是白天教小姐武功的老先生,现下小姐正在传他。”月钰明不以为意的自道:“这小丫头,搞什么鬼?”月钰明携同官兵就要走,齐光退后了下来又拦住近卫丫鬟道:“我问老先生几句话?”一群人偌了一声“是。”

齐光道:“看得出来老先生内力深厚。”田伯颜道“喔”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齐光道:“这有何难?世间七八十岁的老头多是疾病缠身,弓腰搭背的,似老先生这样体格健硕,目似郎星不是内力十足是什么?难道要让齐某的鬼头刀试一试?”

田伯颜见他一脸大胡子,像似关云长,但眼下有正事要办,哪有时间和他打斗,只盼脱得身来。忽在这时一小兵前来喊道:“齐将军,月大将军让你过去。”齐光拱手拜别,脸上尽显深疑

田伯颜跟随一众人也是七拐八拐的到了一间偌大的房子。只见房间内室空旷,两排座椅隔几丈数例着,上首一个大大的“武”字。一丫鬟道:“郡主交代,请老先生在演武厅稍等,郡主稍会便来。”田伯颜背手渡步寻思:“这贼妮子害得我侄女好苦,待会可不让她便宜死。”足足等了到深夜,又从深夜等到白天,田伯颜口干舌燥,早不耐烦起来,心焦起来就要走。只是他才出了房间,外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弓弩兵。一弓弩兵都卫喝道:“回去,否则射死你。”田伯颜想不清楚这贼妮子耍得什么花招,走又不能走,见又不能见?

其实这是月莎给月钰明学的审拿俘虏技巧。月钰明向她说;对付宁死不屈有才的人先唱出黑脸白脸,先给断水断粮饿个几天,等傲气消散,再走出来说是哪个官长隐瞒未报,自己不得所知,再惩戒那官长拉出去打几十扳子,那人大口吞咽食物,觉感这几日的苦饿,当然是会忠服于你。田伯颜心想自己是来夺剑报仇的,等一等又有甚么关系?又等了两天,滴水食物未送进来。需说田伯颜修的是仙体,平常三五天吃些果子倒也面红二润,可连续断了水四五天后,满脑子都在思渴水,恨不得一出去就抱着一水井把水喝干。直到第七天,田伯颜的耐心被消磨殆尽,这时他哪想起月桐剑?又哪会顾到侄女双目被这贼妮子所害?心浮气躁欲要和外面的弓弩兵拼了。正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后面传来一稚音道:“老先生为何一来匆忙就要走?”

田伯颜回头只见一女子,相貌和周雪神似得有八九分,她身旁跟着一男一女,两人都在四十岁上下。田伯颜的眼里充满怒火,但不怎的就是发不出来,又不知该跟谁发?田伯颜嘴巴干得起泡,有气无力的道:“郡主,这难道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月莎假装懵然向左右男女环顾。那男子装着恍然大悟,刹时跪下求命:“哎呦,属下该死,是属于看到郡主大人在闭关修炼一门武功,才没有把老先生来的事禀给郡主。求郡主饶命。”那女的也跪下求情道:“求您看在我师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从宽发落吧。”

那稚音道:“求我干么?看看老先生会不会容你?”月莎向田伯颜瞧去,看他作何反应?男女两人都姓于,男的叫于莽女的叫于芬,他们是汉末三国时期于吉的后人,起初秉承自己的一套武功,又善于变化一些小把戏。两人先是跟着月钰明,月深信二人,便让他们去自己女儿面前候命。

于莽匍匐跪着靠向田伯颜,哀求道:“老先生,求您让郡主开恩。”于芬也跪过来道:“先生仙风道骨,想来是仙家,我家前人也是走游四方,寻仙问道,看在同行的份上,求您给郡主开恩吧。”田伯颜道:“你家前人是谁?你们又是学的甚么道?”两人齐道:“仙祖是汉末于吉,在北秦时期有个于戎,我们是他直系四世孙。”道家的阴阳两合,千百年来枝茂繁甚,有人修行,有人修意,有人取自周易,有人取自易经,有人云游四海,有人参禅悟道。于戎继承于吉修术,司马松开宗另僻,修道、修心。田伯颜原本无心关心这事,又怜见同行。冷冷的向月莎道:“饶了他吧。”“可是连续让老道坐等七天倒没什么,怎的连一口水都给人喝么?”

月莎假意一惊,道:“竟有这事,那可是亏待了老先生。”向外面喝道:“来人了,去砍了那个值班都卫。”话语刚出,立刻有兵卒前来,应了声出去了。田伯颜喝道:“且慢,郡主怎的草菅人命,对修道大有损伤?”月莎不耐烦道:“好,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你的要求都应你。”“来人,放了值班都卫。”片刻间兵卒进来应声又了去。

于两人经自站起都守候在月莎左右。于芬呼了个兵卒进来,道:“去给老先生拿些水和肉干。”那兵卒应声去了。这时月莎噗嗤笑道:“我以为修先成道的人都是不吃东西的,原来不过如此,什么长生不老,容颜永固和万步梯传闻,都是骗人的罢?”那兵卒也快,瞬间就取了水和肉来。田伯颜心下大是难解?心想:“真是奇怪,前几天要一滴水比登天还难?现下那兵卒只是一溜烟功夫就给送来。”又一想:“是了,其中肯定是这个坏妮子搞的鬼。”

田伯颜咕噜咕噜把一桶水喝得见了底,只觉一道仙气从下半身冒上来,随即说道:“这水领受,肉我就不用了。”又道:“你说世上没有仙道,却也只对了一半,你去找些果子给我吃,我就告诉你仙道秘诀?”于莎道:“是容颜永固,长生不老的秘诀么?”田伯颜微笑不答,过了片刻讥讽道:“大名鼎鼎的郡主连几个果子都舍不得老道么?”月莎一挥手,且也默不作语。一近卫上前来领会了意思,自去了。

过了一会一大盘香蕉,西瓜等时季的水果由两名兵卒抬了进来。月莎道:“你现在该说说容颜不老的事了罢。”田伯颜大口大口的啃食道:“郡主聪慧,这人那有长生不死的,我师傅如今一百七十岁了还在世全赖这些水果。”世人都恐惧死后变成黄土,月莎身为贵勋更是害怕,随即来了兴趣,问道:“老先生,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该怎么修炼呢。”田伯颜确切道:“郡主只要一心修道,定可以延年益寿。”月莎俏皮道:“那偶尔偷吃肉食可以么?”她提着剑走下首座,来回在田伯颜面前晃来晃去。

田伯颜的目光突然停留在月桐剑上,一时天差地别的内心纠缠,他一面望向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一面又回思双目失明的侄女,于是沉吟半晌道:“不可以。吃一块肉前面付出的都将前功尽弃。”月莎迈着步深思,忽道:“那好吧,我可以坚持,老先生,除此外还需要做甚么?”田伯颜森然道:“郡主不是那块料?”说得咬牙切齿。于莽喝问:“放肆。”月莎懵然,就像犯错的小孩求问大人:“为什么?”田伯颜水气经过全身筋脉,眼下神力已恢复,他才不顾有什么杀头之危,厉声喝道:“仙道修行讲究禅定,讲究宽容无为,你这魔女残忍好杀,草菅人命,仙道岂是你可去的?”这一骂月莎忽然哇哇大哭起来,她从来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没人敢忤逆她,田伯颜的咒骂像家长呵斥不懂事的女儿。

于莽恼道:“老贼,郡主礼待于你,这便是天赐之恩,你怎能如此放肆?”田伯颜道:“礼待么?可惜我做不成狗。”于芬道:“老贼忤逆郡主,还跟他说甚么?一起动手罢。”

于莽一脚踹开旁边立着的大刀,右手一掌,左手接过大刀就砍来,那速度迅猛,如果只防着掌力,刀便会砍来。这时月芬拿起剑就过来帮寸。刀剑相加使得紧巧密和,田伯颜被逼的步步倒退,苦于消音掌近不到敌人。这时两人为了讨好郡主一心要和田伯颜拼命,田伯颜也是越打越恼,在气愤加措下想到正好我没有剑使,干么不去抢了月桐剑?月莽连续翻刀使的是奇门鬼术四合刀,这刀法太玄,眼看还离有四尺,其实身上已被砍到,因而田伯颜知道这门刀法,让得极远。于两人一面也是有护主之意,一个劲把他往外赶,心想:“外面是弓弩兵在守,一声令下,让他万箭穿心。”

田伯颜在别无它法,只得冒身往前一试,但于那人的鬼术四合刀又快又准。田伯颜瞅准时机,让大腿被砍一刀,飞身向月莎扑去。田一想到绝处逢生,眼里满是怒火,也不怜她是不是个小姑娘了,只恨记得侄女那双眼,这分明就是要她取她的命。于二人大喊:“遭了。”月莎见一道白影扑来,正要准备抽出月桐剑使上面前老者教的吟月九技,但剑未鞘,田的手指已打在她的手臂,月桐剑顺势从手心掉落,田伯颜一脚踢起,一手接住,抽出剑刃,只在一瞬间归剑如鞘,然后一指打在月莎颈上穴,刹时月莎扑到在地,田伯颜冲破瓦片逃走了。不时房上传来“啊呦”一声,弓弩箭响呼呼的不停。

于二人上前扶起月莎忙问候安危。于芬疑道:“想来那人是害怕大将军报复才不敢刺伤小姐。”月莎道:“我也正感奇怪,似是那人疾忙中看了一眼我的手臂,便归剑如鞘了。”月莽逢迎道:“郡主贵人贵相,自是能逢凶化吉。”于芬丢给他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这时一弓弩兵来报,说是那人腿上中了几箭逃了。若是平常月莎会怪责这些人办事不力,统统都是废物,但今天听田伯颜呵斥咒骂,又仿佛觉得自己做的都是错的,但她真心喜欢月桐剑,那剑是她时不离身。现下淡然道:“各位帮我找回月桐剑罢。遇到那人只肯给他讨要,不能伤他性命?”众人目登口呆,心想:“郡主是怎么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月钰明瞧见女儿闷闷不乐,似有心事,忽然开口道:“莎莎,今天逃出去那个老人都七老八十了,逃出去就算了。”月莎摇摇头,一阵难过道:“我并非是因为那老先生逃出去才难过?”月钰明惊讶道:“这是为何?向来你不是喜欢折弄人么?”月莎摇头道:“不是。”眼泪滴滴的打在桌子上。突然哭了起来道:“那老道吼我。”月钰明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吼我女儿,吼郡主。莎莎,他吼你什么了?”月莎断断续续抽泣道:“他说我是妖女,说我残忍好杀,草菅人命,不配修禅悟道享受百年生命?”“爹爹,是女儿错了么?”月钰明道:“去他妈的。”既转口斯文道:“莎莎不要听牛鼻子瞎说,人在世道是靠权利生存,你不威吓部下,下面的人就不听你的,到时候就会杀了你。哪还能活一百年么?”

这时月莎才收住哭声,娇声道:“那我以后只威吓他们,不杀人了?”月钰明突然一手拍在桌子手,转而看着月莎面目,久久的发呆,道:“莎莎你听见什么了?”月莎不想隐瞒便把田伯颜不杀她的事如实说了。月钰明脸上阴晴不定,一只手握得桌子咔咔响。原来他小时与人比剑,伤到了要害处,导致不孕。十六年前他跟随陈霸先杀侯景于健康,梁元帝按其功劳,封他为平寇将军,赐爵长兴侯。他和陈霸先、王僧辩三人是铁党,梁元帝萧绎死后,陈霸先权倾朝野,铁人三党,瞬间飞灰烟灭,一年后王僧辩惨死,那时月钰明自甘屈服保得一命,又隔了一年才成了陈霸先的心腹,便陪她去湖南仰慕万步梯。陈直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欲有爬上去见司马仙人,可任凭二人轻功如何,只爬了百来步,犹是感爬尽了平生最高的山峰。面向天上直入云端的一块块巨石,陈哀叹道:“时也,命也,苍天啊,难道你就不让大陈在续百年么?”他这话似是说给司马松听,好让他老人家得知,乞怜接他去万里云端修道完后在下来做皇帝,只可是天上除了几块蓝天白云,却什么也没有回应?

见天色将晚,两人一骑一乘,加上身后尾随二三十名刀兵进了仙鹤派。那时周清代替掌门,踩食玉米水果招待他们。夕阳渐红的黄昏下,一群弟子都在和着周清大女儿打闹,不时戏称着“小师妹,霜儿是小小师妹。”周清从房间出来道:“田师弟人呢?”一女子回话:“去给霜儿踩药去了。”另一女子道:“这两姐妹好可怜,大的两岁,小的一岁便失去母亲了。”

周清原是陈霸先部将,陈欣赏他的一套武功,希望他能出山在助自己,只是周清说看厌了尸骨遍地,血流成河的杀戮,只想做个清净道人,不管世事。月钰明出计,派了一个武功高手偷了他的小女儿,然后陈让人找过周清,话是半遮半掩的说是能帮他找到霜儿。陈霸先道:“这是要做得细微些,若让周清发现是他叫人偷了孩子,怕是适得其反,人不能真心为我所用,要来也是累赘。”周清于是在外面到处寻找,过了几年陈霸先驾崩,那孩子一直在长兴侯府长大,那自然就姓月了,这也是为什么侯爵之女能封郡主的原因,其实在陈武帝还没死时,皇帝也早把周霜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月钰明道:“莎莎,别听那人胡说八道,虎将虎女,你跋扈点爹爹才喜欢呢。”月莎应了声:“是”说道:“爹爹不会杀了那人吧?”月钰明把筷子和碗放在桌上森然道:“好,我答应你。”又道:“听说那把青梅剑是把神器。”月莎疑道:“爹爹惩会知道?”其实月钰明当年和周清同扑战场,那神剑利器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当时周清递给他杀敌时,他问:“好一把利剑,周大哥,这剑叫什么?”周清当时随口道:“银光玄铁是青梅,青梅剑。”月钰明没有接到剑鞘,只道是亮眼的利刃源取此名的含义。

月钰明道:“世上早有传闻,青梅利剑天下第一。”他不说周清和仙鹤派的事,是以免月莎将来寻归问祖使联想起。月莎又疑又不解,道:“原来最厉害的是青梅剑,那我的月桐剑就要排第二了。不,爹爹,我那把是月桐剑。”月钰明听之大疑道:“怎会有两把?传闻说不是青梅剑独枝一秀么?”月莎便又把见过周清,他如何教自己剑法,又如何受伤逃跑丢了月桐剑,一五一十的说了。月钰明听得从中喝彩声不断。实则月明前两年带月莎回镇江认祖归宗,他全然把她当成了血脉继承人,这十六来父女关系甚亲,他想待莎莎在过几年,就给她寻一门本宗的亲戚嫁了也是不愧对祖宗。这十多年来从第一次开始,月莎下毒手鞭打仆人,那背上血肉模糊,月钰说是快感,竟一直把她往魔道上带,心想这样女儿才越来越会像自己,越来越会和周家划清界限。

月钰明喜道:“莎莎你做得很好。那人受了重伤怕是活不久了。”月莎疑道:“爹爹为什么希望那人死?”月钰明吞吞吐吐道:“这个……?”“只有我家郡主才配拥有这利器,那人该死,那里配。”月莎还要连续疑问,月钰明止住道:“好了,我不杀那老人了,莎莎你也该好好吃完饭去休息了。”

她听爹爹不为难那白胡子老人,随即露出笑容,一时忘记了青胡子中年人是死是活,吃饭也吃得香了。月钰明背手出去,只离得远了房间,一黑影随道:“主公有何吩咐?”月钰明道:“限期去查探青梅剑、月桐剑的下落,若遇周清立即就杀了。”那黑影道:“那查太子之事?”月钰明道:“急什么,不是还有个齐大人么,太子的浑水就交给他罢。”黑影应了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话说田伯颜脚跟到大腿连中两短弩,他心中记得何业说的院子巷。在一处农舍里他抬眼探望街头,只见到处都是官兵捉拿他。他想自己的腿上插着两支短弩,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即刻就会被捕拿,于是给农舍人家讨了点火,一咬牙拔出了两枝短弩。农舍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看得稀奇,只见田伯颜用布在火上消了毒,然后按在伤口,他的伤口并不像凡人一样大流血,可他感觉还是钻心的疼,就痛苦来说与凡人无异。

田伯颜问起了院子巷的路,老太婆显得尴尬,老头显得难于出口,不解道:“老哥要去那里干么?那里都是些妓院。像青妓,官妓,胡妓……”田伯颜自从修道以来从未近过女色,见人误以为把他当好色之徒,逐是尴尬又有恼羞成怒,冷然道:“你就告诉我怎么去救可以了。”两老用石子在地上比划了半天,田伯颜心里记住了七八分,又探头出去观看,一百户长带着两个兵卒,踢破门进来。好在田伯颜快退了半步才没撞到额头。见官兵进来,田伯颜以为是来抓他的,需碍着脚痛,但对付三个不会武功的人,那也不是难事。没成想官兵根本没有看他。那百户长上前拿出一张纸,给两老目望一眼又收入怀里。百户长道:“快交税营了?”老婆子道:“大人,饭都吃不起了,哪还有银子交税?”百户长恶狠狠的道:“没钱么?那这是什么?”一脚踩住火堆。又道:“既然没银子,哪里生的火堆?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田伯颜一旁喜道:“正愁要怎么去院子巷,原来是送衣服的来了。”随即大喊道:“要银子的在这里,快来拿。”那百户长回身看去,发现是个更老的东西,喜着嚷嚷骂骂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老东西?”说着向田伯颜走来,身后两名兵卒瞬即抽出了刀。

田伯颜道:“我怀里有三千两银子,大人敢拿么?”另一兵卒疑目深思向百户长道:“这人好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他手上提着那把黄剑更是那里有描绘过?”百户长道:“你两个小心些,这老东西若有片刻的反应,就出手宰了他。”两名兵卒应声:“是”

百户长把手小心谨慎的向他怀里伸去,口中楠楠道:“这三千两可比城门布告上抓那钦犯的三千两要容易。”话刚落地,田伯颜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那百户哇哇的大叫“哎呦。”田伯颜指着两名兵卒道:“我不想在枉杀生命,你二人快走罢。”两名兵卒恐回去无法交差,又见田的一只腿受了重伤。一名兵卒向另一兵卒道:“你守着,我去叫人。”只见老头子拿起棍子就向后面打去。去叫人的兵卒被一棍闷晕了,另一兵卒喊道:“好啊,你们要造反不成?”老头向田伯颜道:“这位老英雄,不能放了官兵走,否则我两老就活不成?”田伯颜一掌打在百户长的脖子上,登时那百户长直躺在地下昏睡了过去。那兵卒眼见前后无路,吓得哇哇大叫举刀砍来拼命。田伯颜让开大锋,只往后一扔,连人带过,一掌也是打在他的脖子上,晕了过去。他的两掌只用了两分力度,若是在加一层,消音掌登时会把内脏震得五腹六脏皆碎。

过了一会,田伯颜换了一身官衣,走之前又道:“我今天已经杀了一贼官,那人需恶,但要人性命,终是亏欠修行,两老可以换个地方,用不着杀这三人罢?”老头叹气道:“我原本也是读书人,年轻时受人举荐出仕做官,可自永嘉之乱以来,世家大族,王公勋贵,约起伙来。今天打这个,明天合伙打那个,朝代一波换一波,难道天下就不能给百姓过一个安生的日子么?老头夫妻育有三子都是在侯景祸乱跟着皇上饿死了。我们世代住在这个地方,这三个狗爪子能活,我夫妻便活不了。”

田伯颜一时怜惜三名官兵的性命一道肺腑之言由心而出:“这世间是怎么了,人人都想做皇帝,穷兵黩武谁又可怜这天下苍生。哎,我这生需然也亲手杀过不少人,但眼下想救人一命也难?”

一阵微风吹过,田伯颜不忍在此有片刻逗留,出了门向院子巷找寻去。因他年岁大,向路人打探院子巷时,旁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盯他,男的便会怀疑道:“这老头精神真好。”有些妇女歧笑道:“这么大岁数,真不知羞耻?”又有人不时在他身上打量:“那么大年纪了还要当兵打仗,真奇斋也!”田伯颜又恼又羞,碍于怕暴露自己,且说是有求于人,心感自己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且说好不容易到了院子巷,目视一排排的胭红高楼,相当宏伟壮观。只见路面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似是数不尽头。那些妓女穿扮得花枝招展,也不嫌弃他已七十年迈,经相来拽他。田伯颜自开除仙界以来,连荤食都不敢碰,哪敢破色欲?他恼极了用手指点妓女穴道。突然时空静止,七八名妓女一动不动,田伯颜自顾远去,目望这繁星都市,咒骂道:“何业你这狗崽子,我脸面为你丢尽了,现在你到哪?”路人嫖客看着静止的妓女,指指点点又说又笑,忽然背后高楼上跳下来一白衣书生喝道:“朗朗乾坤,擅自点人穴道?免得我动手,快把人穴位解了。”

田伯颜回头见是腐儒书生,恼道:“想活命,别来惹我?”那书生不容分说,忽的疾刺过来,田伯颜用两指分开拆挡。斗得一二十回合,白衣书生的剑劲需弱,可当是难缠?白衣书生道:“你这老头,看也不是个官兵?快去给人家姑娘穴位解了罢,我也不来缠你?”田伯颜一想到要在女人身上动手动脚的就显得恼羞成怒,喝道:“我怕你缠么?”那剑使得只在面门,脑后忽而忽现,田伯颜一脚踢开月桐剑鞘,责道:“干么一定要逼我?”白衣书生顿感一阵寒气逼人,口中偌然夸道:“好剑。”他话才出口,使不上一个回合,手中剑被立时折成两半,一半落地,一半插入木柱三尺。田伯颜道:“是你自取其辱,怪不得我。”说着归剑如鞘,经自要走。白衣书生喝道:“哪有羞辱了?前辈请留步。”田伯颜道:“你是陈郡谢氏后人,怎么,要报官抓我么?”白衣书生道:“前辈好眼力,晚辈叫谢固,正是陈郡谢氏谢安的后人。”田伯颜道:“看出来了,你使的是谢氏“君子剑法”。”

谢固道:“晚辈剑法不纯,辱没先人却怪不得前辈,只是前辈拥有一身武艺,为何不给朝廷效力?”田伯颜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个道人,使的都是阴阳两仪剑法,且说我年纪大了,不愿在到打打杀杀的世界里去。”谢固惋惜道:“这就可惜了……可惜了前辈手上的剑刃?”又道:“前辈不要生讳,晚辈只想请示高名,对剑卖不卖倒无所谓得紧。”田伯颜讥讽道:“黄金白银如同狗屎,却哪配和神剑相配,至于名号,有缘再见罢。”谢固又喝道:“前辈……”田伯颜阴声道:“怎么,阁下非要让老朽去解妓女的穴?”又楠楠的道:“那穴道过了四五个时辰会自解。”

谢固手臂挥舞在半空,面向如一道烟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老者,口中欲言难出,显是垂头丧气去给那七八名妓女推开穴道。

陈郡谢氏原本是一个不起名的小世族,但在肥水之战居有大功,自晋一朝,又到刘宋、萧齐、萧梁、一直是陪度皇室,窥探权力中心。可延续到天嘉皇帝,丞相萧素当国,陈郡谢氏便是彻底没落了。谢安和别部司马张猛交好,这次南下刺探,隐约中受到皇上的旨意。他买通张府的下人,几天前却得知夏侯道被人劫去,前几天他是跟着夏侯道两人来这里,可不知怎的进了烟花之地,人竟然消失得不知去向?谢固一声长叹:“真是奇怪。”他原本就是风流成性的公子哥,闻见满屋女香,索性就在这妓院待了几天。”暗自心想:“这人是跑不了的,我也来个守株待兔。”

妓女来源是四类人,普通妓女是穷人家无米之炊后卖到这里来的,青妓是艺妓,会弹琴绘画,具有一手针秀活,官妓是犯人的女儿,胡妓是北方少数民族。妓院中数青妓价位最高,官妓其次普通妓女最差。院子巷后面低矮民房多是普通妓女居处,田伯颜从奢华的青石板路向又臭又脏的烂泥路走去,心中时不时的埋怨何业为什么来这地方,岂又不报具体位置?他眼光扫射一栋栋民房,忽然听到一声:“惨叫。”他立即侠义心大起,上前就是一脚踹门,那木门登时碎得木屑四溅。一利剑突然从破门刺出来,田伯颜连退几步,运足劲道,一抹手揭开剑鞘。那汉子飞奔出来使出形影无离,刹时到了田伯颜的对面,那速度疾快,青梅剑在月桐剑只叮叮撞了一下。何业一回头道:“原来是田师叔?”见田伯颜手上拿着另一把利器,心想便是月桐剑了,想到剑已得手,贼郡主定是被杀了。喜道:“师叔替周妹报仇了。”转身向屋内大喊:“周妹,田师叔得手了,你那大仇已报,现下无甚担忧了。”

周雪近日来常常做噩梦,她恨极自己的脸,因为一想到自己脸就能看到月莎那面孔。她内心十分痛苦纠结,而噩梦告诉她,毒瞎她的人就是自己的妹妹。每当噩梦醒来她就要抓狂,过了片刻镇定后,想到她是郡主,这才宽心如睡。当听到外面说郡主已死,剑已夺回,心中大喜,口中嘀咕道:“太好了,将来找到霜儿后,给她这漂亮的剑,她一定喜欢得紧。”田伯颜闪入屋里,给她搭在臂膀,带着她出来。何业笑道:“周妹,天气清爽,你早该出来晾晾心情啦。”周雪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微笑道:“师叔可以把剑给我摸一下么?”田伯颜扶着她坐下,把月桐剑递给她。周雪摸着剑鞘刻着的小月亮,七颗小星星,抱着剑甜然一笑道:“师叔可知怎剑的来历?”田伯颜不知怎的双眼又溢满了眼泪,他真的很害怕真相是另一个大悲剧。默不作声的开始抽泣起来。周雪道:“师叔干么又哭了?月桐剑物归原主,贼郡主又死了,我是大仇得报,师叔干么还要哭?”

那一道烫伤的疤印在田伯颜的脑里久久散自不去,他当时可以杀了那郡主,但普天之下难道要去再找手臂有疤印的人吗?万一杀错了,追悔莫及?田伯颜摇了摇头,道:“雪儿请说,师叔在听呢。”周雪说起:“万步梯登顶伫着一块巨石,石身上刻着“仙剑派”三字。”田伯颜附和道:“这事我知道。”周雪继道:“师叔可知道巨石上有一大块玄铁。当年师祖先尊飞身上去削了下来,用天火熔了两年,从一千斤融为十六七斤,那剑没有半点凡间尘渍,因而剑锋巨利,任凭世上最坚硬的东西都砍不断。在我两岁妹妹一岁时的生辰,我两姐妹闰年的六月十六是同月同日同时生。这一天师祖突然来到仙鹤派为我两庆生,刹时满天的大鹤飞来绕去。饭席过后,师祖半蹲着在我两姐妹面前,手中各拿着一把宝剑,说道;“一是青梅,一是月桐,这两把剑出自于同一块玄铁,希望你两姊妹能永固同心”众师兄师姐、爹爹、姑姑见青梅剑银亮无暇,月桐剑金碧辉煌,众叹道:“当今神器利剑莫过于这两把。”田伯颜道:“原来这两把剑是用天玄石做成,难怪是一把好利器?”周雪忽的摸出那本“盲音七律”说道:“大仇已报,我了无心挂。”向何业道:“青梅剑送给你,你可要帮我说说盲音七律。”何业“嗯”了一声。

此时田伯颜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一时半会挤破脑袋也犹豫不定,心想:“到底要不要跟她说郡主没死,说她其实可能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田伯颜心慌道:“青梅剑如此名贵,岂可轻易送人?”何业半搭不晌,心里极是不愉快。周雪道:“其实我早有送剑给何哥之意,且说现下我眼盲了,拿剑又有什么用,只盼着找到妹子,我便学书中秘诀,弹盲音七律。”原来周雪早对何意有喜欢之意,她眼盲后何业走街串巷找名家大流,解译盲音七律原来是部琴书,何业当然是对她一心一意了。见她与何业有说有笑,田伯颜一时感怀起了春光宿短,他暗自心想:“是了,想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早知道晚知道她都得知道?”于是咽声道:“雪儿,实不相瞒,那郡主手臂有条疤印,我怕她就是霜儿,所以没下手。”田伯颜想了一通还是说了。周雪惧道:“甚么?怎么会这样?”只见她把月桐剑扔在地上,显是疯了一般,嚷道:“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何业向田伯颜望去,道:“这事千真万确吗?”田伯颜道:十六年前,是我在火坑边不小心使她掉入火堆,烫印了这伤疤,难道天底下也有人和我有一模一样的经历么?”“这也太巧了。”突然只听得房中传来大喊“啊,有鬼。”何田二人闪入屋里,只见她趴在床上,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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