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昱辰宫都不安宁,小宫女老嬷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青莲也烦,叫了南梦离好多次,又好像在与周武攀谈什么,总之——吵死了。
“起来啦。”是裴玉尘,穿着宽大的袍子,也是一副刚刚起床的模样,下巴上冒出浅浅的青色胡茬。
南梦离气急败坏的在床上翻滚:“早知道我就不来当什么太子妃了,烦死了一天天的,你最好是有事找我!”
“穿衣服,出去看看。”裴玉尘倒是很有耐心,不过他的小太子妃嘛,从上次醒来到现在,已经快把不当太子妃挂在嘴边了,这着实让人无奈。
南梦离嘟囔着:“还不是为了来和亲,阿爹还特地取了个天朝名字,怎么就不能你取个南疆名字方便方便我?还有好多账没和你算呢!阿爹养我这么大,怎么不你来南疆和亲啊……”
小姑娘染上起床气,叽叽喳喳的好像是要把这一切抖清楚,谁彩礼又欠了她一对大鹅,谁在府里没随了她意,哪个厨子做的菜不好吃……
裴玉尘也是没想到她脑子里装了这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竟然在起床气里一件件被调出来公开处刑。
“你快点儿,外面真的有惊喜。”裴玉尘打断了那张叽叽喳喳的小嘴巴。
“是什么啊?”南梦离瞪大眼睛,总算是被外面的东西吸引了。
她的眼睛很清澈,像装满了西湖的水。裴玉尘摸摸她的头:“你出去就知道了。”
换好衣服,刚刚踏出房门,南梦离就呆掉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太阳,事实上昱辰宫、太子府、京都、天朝,几乎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景象。
日月同辉,月亮一点一点的靠近着太阳,太阳先是像被啃掉了一半,然后月亮不断的重叠着,像是要侵吞太阳一样。
裴玉尘悄悄握住南梦离的手,她低头看了一眼,一点怪怪的感觉在心里升起来,她不想放开,这只手带来的熟悉感让她有些无措,好像从前他们就是这样紧紧握在一起的。
月亮逐渐移动到正中央,太阳变得像一个金色的圆环,漂亮极了,全京都上下都在庆祝这样的奇景,大家都说这是天朝与神明同寿的象征。
南梦离抽开手,双手合十,在许愿。
裴玉尘侧头注视了她一会儿,也如法炮制。
“你许了什么愿啊?”裴玉尘问道。
南梦离摇摇头:“不能说,天神听到就不灵了。”
我的愿望是,阿爹阿娘兄长永远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顺便感谢一下神明,你们太好了,救了我的小命。
“你猜我许了什么愿?”裴玉尘用胳膊顶了一下南梦离。
南梦离撇撇嘴:“不猜,猜了会不灵的。”
果然,南疆人对神明的敬畏远远大于天朝人,不然也不会有因为一个孩子的降生而止戈多年这件事的发生。
“我的愿望啊,就是希望你永远当我的太子妃啊。”裴玉尘说的很正经,配上他的长相实实在在的像是一个承诺。
“我才不信呢。”南梦离不在看他,抬头看着天空。
可,这就是我的愿望啊。
这样的奇景下,有人一点也不高兴。
“还真被她给撞上了。”裴泳济捏着手里的茶杯。
那位术师跪在一旁发抖,声音也是颤抖的:“二皇子息怒,事已至此,老臣该如何摆脱这干系?”
裴泳济目光阴狠了起来:“术师,本王可没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与本王的弟媳打赌啊,倒是你处处正对天朝的儿媳,意欲何为?”
老术师抖的更厉害了,一个劲的磕头,额间血和汗一起砸在地板上。他也是倒了血霉了,这几天日日占卜,谁知会出现这样一个他活了60多年从未见过的奇景。
“术师从前教本王‘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么就从你开始吧。”裴泳济喝下一口酒,咂咂舌。
如今他的局势是越发艰难了。父皇惦念先皇后,五弟又当了几年的太子,局面渐渐的稳定,他是再也不好冒头了。本来看着南疆灭国,想着这南疆公主势必不会在是太子妃,谁知父皇和朝臣们有意用她安抚边疆,南疆无王,恐怕如今大部分百姓都还想着小公主,这无疑又给五弟增加了软实力。
不怕有王室的南疆,就怕现在这样,虽然无王,可总有个盼头,人心还是聚在一起的,念着公主,太子若是掌权南疆,只怕是百利而无一害,而他裴泳济只会越来越失去实权。
二皇子眼色又沉了几分。
术师的死很快传到了太子府。
“他是不是傻啊,玩赖就好了嘛,我又没非要他怎么样。”南梦离坐着吃雪梨羹汤,有些懊恼。
她的语气有些低沉:“裴玉尘,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和他打赌啊,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这不怪你,愿赌服输罢了。”裴玉尘说。
南梦离一把将裴玉尘面前的雪梨汤移到自己这边来,说:“你怎么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不许你喝我这里的东西!”
裴玉尘满头问号,这女人生气的点这么随机吗?勺子还在手里呢,碗没了,小家子气,不吃就不吃。
“青莲。”南梦离叫到。
青莲匆匆进来:“奴婢在。”
“送太子。”
“这……”青莲面露难色,看了一眼坐的四平八稳的太子爷,哪里有丝毫要抬屁股走人的样子。
“太子爷,您……”青莲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裴玉尘懒洋洋的说:“怎么了?”
南梦离顾及她确实战斗力不好,又叫了另一个人来——周武。
“把他请出去。”南梦离站起来指着某人玉树临风,呸呸呸,趾高气扬的脸。
周武自上次之后当真就再也没有跪过裴玉尘,事事只听南梦离的差遣,旁人是叫不动他的。
“冒犯了。”周武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把裴玉尘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