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的这番长篇大论非常清晰的给秦王提出了蚕食六国、各个击破的方向和具体步骤,其中最主要的重点是先把斗争的重点放在离秦国比较近的韩、魏、赵三家,而暂时对较远的齐国、楚国置之不顾。
但是,秦王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具体的施行范雎提出的这个“远交近攻”的策略。于是,就虚心的请教范雎,说:“先生是不知道啊,我早就有了亲近魏国的打算,可是魏国又是一个翻云覆雨变幻无常的国家,我无法准确的判断出魏国的想法,所以没有办法主动亲近他。请问先生有什么高见能够帮助秦国亲近魏国呢?”
范雎说:“大王可以先说好话、送厚礼的方式来拉近两国之间的关系,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忍痛割爱割除一部分领地送给魏国;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只能寻找机会发兵直接攻打他了。”
范雎的一席话让秦王茅塞顿开,欣喜的拜谢范雎,并承诺说:“先生的一席话胜过一个国家几十年的奋斗啊,以后还要仰仗先生的多番指教啊。”
于是,从此刻开始,范雎开始受到秦王的重用,并给其授予客卿职位,让他参与到秦国的大事的决策中来,一同和秦王谋划秦国的军事。
在范雎任职客卿之后,在秦国的朝政权势斗争中混迹了两年有余之后,给秦王建议出兵对付魏国。
公元前268年,秦国出兵攻打魏国,占领了魏国的怀(今河南省武陟县)、邢丘(今河南省温县附近),并进逼魏国都城,迫使魏国亲附秦国。
之后范雎又建议秦王出兵攻打韩国,范雎说:“秦、韩两国的地形,相互交错简直就像交织的刺绣一般。秦国境内伸进韩国的土地,就如同树干中的蛀虫,人身体内换了心病一样。”
“如果天下的形式没有什么变化也就罢了,要是有了变化,那么给秦国造成最大的祸患的除了韩国也没谁了。所以我建议大王尽早用兵笼络或者覆灭韩国。”
秦王听闻之后,像是找到了知己般,说道:“其实我早就有了笼络韩国的想法,但是韩国不听从我的建议,我能对他怎么样才好?”
范雎建议说:“那是大王您没有采取准确的方法,您要是出兵进攻韩国的荥阳,将韩国由巩县通往成皋的道路堵死,在北面切断太行山要道,到时候韩国上党郡的军队就不能南下支援,这样韩国的领地就会被分割成为三个部分,并且都是相对孤立无援的。”
“到时候,韩国眼见快要灭亡了,怎么会不听从您的建议呢?大王是想一下,如果韩国屈服了,秦国通往中原的通道是不是打开了,到时候秦国是不是就能够乘势进行称霸的事业了?”
秦王认为范雎说的在理,于是就下令出兵攻打韩国,时间不长就攻下了韩国的野王(今河南省沁阳地区)等十多个城池,断绝了韩国都城通往上党的道路。当时,韩国的国君是桓惠王。
在听闻秦国出兵接连攻打下了韩国的十多个城池的时候,桓惠王异常恐惧,赶紧派出使者出使秦国请求议和,并表示愿意割让上党郡给秦国。
在桓惠王派出使团前往秦国的时候,就下令让上党郡守冯亭前往秦国军营将上党割让给秦国。
却不料冯亭不愿这么做,他对老百姓说:“上党通往外界的通道已被堵死,而君王已经放弃了我们,所以我们现在已经不是韩国的百姓了。当下,秦国军队日渐逼近,我们如果投靠赵国,让赵国和韩国联合抗秦,这是最好的。”冯亭的想法是好的,但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想法,才导致了后来“长平之战”的发生。
范雎在秦国帮助秦王谋划军事,几年时间里日益得到秦王的信任和重用。一次范雎在秦王闲暇方便之余进言说道:“我住在山东的时候,只听说齐国有个田文,从没有听说过齐王;只听说过秦国有太后、穰侯、华阳君以及高陵君、泾阳君,从没有听说过秦国有秦王一事。”
“按照微臣的理解,独掌国家大权的应该称作王,能够兴利除害的应该称作王,有掌控生杀予夺、控制死生威势的才叫王。”
“如今太后独断专行毫无顾忌,穰侯出使国外从不通报,华阳君、泾阳君等人对刑罚制度毫无顾忌,高陵君任免官职也从不请示。这四种权贵势力凑在一起,这个国家没有危险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既然知道这个国家会有危险,那么大王怎么能让大权旁落,政令怎么能够交付他人之手呢?我听说善于治国的,就是对内使自己的威信牢固,而对外使自己的权力集中。”
“穰侯的使臣操持着大王的重权,对各诸侯国发号施令,在天下间缔结盟约,征伐敌国,没有谁不敢听命的。战争胜利,攻有所得,那么获取的利益就回归于陶邑(穰侯的封地),国家遭遇困厄他便可在诸侯间行事;如果战争失利,就会让老百姓怨恨国君,而把祸患推给国家。”
“古人有诗说:‘木实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意思就是果实太多就会压折树枝,压折树枝就会伤到果树主干;扩大了都城就会危及国家,尊崇了他的臣子就回使他的君主卑微。不知大王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秦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想过这件事儿。
范雎于是举例说道:“从前崔杼、淖齿在齐国专权,崔杼射伤齐庄公的大腿,淖齿抽掉闵王的筋骨,并把他们杀死,后又三杀史官只为改其弑君之名。还有李兑掌控赵国的时候,把赵武灵王囚禁在沙丘宫里,一百天之后饿死。现如今我听闻宣太后和穰侯专权,高陵君、泾阳君和华阳君辅佐他们,这些人终究会取代秦王,成为淖齿、李兑这样的人类。”
“再说夏商西周三国灭亡的原因,就是因为君主把权力全部交给自己的宠臣,自己恣意饮酒、纵情游猎、不理朝政。他们授权的宠臣,一个个妒贤嫉能,欺上瞒下,谋取私利,不为君主着想,而君主又不能察觉、醒悟,所以才导致丧国之痛。”
“如今秦国从小乡官到大官吏,再到大王的左右侍从,没有一个不是穰侯的亲信。我看到大王在朝廷孤单一人,我暗自为大王害怕,怕在您之后,秦国的君王已不再是您的子孙后代,而是被人取而代之。”
秦王听完范雎的这番话之后,犹如恶梦初醒般大感恐惧,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先生说的对,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范雎充分剖析了当国家的最高的权力被多人分割,就会导致一个集体、国家就会变得政令不畅,政局混乱,同时他有非常聪明的列举了齐国的淖齿和和赵国的李兑的例子,让秦昭王听后,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