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休养,小寒感觉身体好了很多,便追问着凌雪川,什么时候去找阿娘。
凌雪川害怕告诉小寒真相,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
时间一长,小寒察觉到凌雪川总是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小寒便想着,阿娘从璇玑阁出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大家是不是在生阿娘的气,因此不愿意帮自己去找阿娘,转眼又想了想,找阿娘是自己的事,不应该劳烦别人,便想着自己去找。于是偷偷地收拾行李,等到了未时,抱着小小的包袱,蹭着大家不注意,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小寒走到前院发现总是有门侍守卫,心想着“哎呀,这里不行,记得好像后院有条路”就悄悄来到后院,“还好没有人,”小寒吸了一口气,“我要赶紧点,阿娘还等着我”,想着就从后山溜了下去。
昆仑虚可谓是人间仙境,有五颜六色的花,千姿百态的蘑菇,葱翠挺拔的树,清澈见底的溪流,缥缈的云烟若隐若现,小寒看得目不转睛。
但昆仑虚实在太大了,而且山势地形复杂,绕着绕着,小寒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走。
向前看,郁郁葱葱的丛木,长得十分高大,格外枝繁叶茂,遮住了绝大部分阳光,显得光线阴暗,只有斑驳稀疏的光线透过树木的枝叶照射进来。
向后看,林木间弥漫飘荡的白雾,微风吹过,发出簌簌的响声,晃动的枝叶在幽暗的光影下,显得尤为阴森可怕。
“我是这里过来的吗”
“好像不是”
“往这走吗”
“好像也不对”
这可怎么办呢。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下山的路。
小寒急哭了“阿娘、师叔、凌姨、辰希、辰羽,你们在哪”
不敢向前也不敢往后。
此时,夜已经黑了,周围隐约可以听见猛兽的叫声,声音越来越清晰。
突然一个黑影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定晴一看,是一头赤瞳天狼。
月夜下发光的红色眼睛,灰色厚实的毛发,尖利的爪牙,湿润的鼻子喷出白气,着实让小寒有点害怕。
小寒手脚直哆嗦,突然狼晃动了一下身子,以为狼要扑过来吃自己,小寒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行李也散落在地上。
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狼向小寒靠近。此时的小寒非常紧张和害怕,想站起来逃跑,但是身体却动不了。
“救,救命啊~别吃我”声音也直哆嗦,狼越来越近,感觉马上要扑向自己,小寒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嗯?”
小寒感觉有湿润的东西舔着自己的手,小寒慢慢张开眼,发现狼并没有伤害他,反而用舌头舔着小寒的手,近看这只狼好像也不是那么吓人。
“二哈”远处传来呼唤的声音。
“嗷呜”狼随即昂着脑袋吼了一声。
过了一会,一个白衣少年,从草丛里钻出,小寒一看,是楚辰羽,头上还沾着草,还没等辰羽站稳,狼转身扑倒楚辰羽身上,舔着楚辰羽的脸。
“二哈,别闹”
小寒听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很好笑,为什么一匹看上去那么凶横的狼,叫着这样一个名字。
突然小寒察觉树林里面有点异常,稀稀疏疏的,小寒慌忙喊道“辰羽,小心”
话音刚落,后面又钻出一个身影,是楚辰希。
“楚辰希,你要吓死我”
二哈似乎看到楚辰希有点害怕,立马就躲得老远。
“没事吧”楚辰希扶起辰羽。
楚辰羽摇摇头。
然后走到小寒面前,伸出手,说道:“伤着了吗”
“怎么可能,好着呢”小寒搭着楚辰希的手,一把站了起来。不知为何,小寒不愿意在楚辰羽面前,柔弱狼狈的一面。这个年纪跟自己相仿的少年,却看上去比自己成熟稳重,更像是个哥哥。
“能走得动吗”楚辰希问道。
“当然”,小寒向前迈了几步,脚步不稳,身子一倾,又要倒了,幸好楚辰希一把拉住。
“好像是扭到脚了”尴尬地说道。
“啊,你干嘛”
只见楚辰希俯下身子,掀开小寒的裤脚。露出了脚踝,楚辰希看了看,又摸了摸,“应该扭到了,不过没事”。说完,一把背起小寒。
“辰羽,走吧”楚辰羽带着二哈走在前面。
楚辰希背着小寒走在后面。
小寒觉得很丢脸,自己偷偷跑了出来,还扭到了脚,最后还让楚辰希背着回家。想着,小寒的脸瞬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
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璇玑阁前院。
“谢谢,二哈”楚辰羽抚摸了一下赤瞳天狼的头。说着,赤瞳天狼转过头看了看楚辰希和小寒,然后就跑走了,消失在夜色里。
“楚辰希,可以了,这里我自己走吧”小寒看着前院站着不少人,自己这个样子有点尴尬。
楚辰希轻轻放下小寒。
“找到了,找到了,凌夫人”
凌雪川一个箭步从人群后面跑到小寒面前,“啪”先一巴掌打在小寒的脸上。这一掌有点用力,小寒的脸直接红肿了,看得出来凌雪川很生气。
小寒扯着衣服,忍着痛忍着眼泪,心想本来不想麻烦大家,反而让大家那么担心。
“对不起”还没等小寒说,凌雪川一把又紧紧抱住小寒,把小寒埋在怀里。
“怎么可以一声不吭的走掉”
“怎么可以不跟我说”
“怎么每次你们都这样”
“我以为我要再也见不到你了”
……
说着,凌雪川声音越来越颤抖,像是在责怪,又像是埋怨,她想起了楚夕岚,当年也是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璇玑阁,离开了昆仑山,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有关楚夕岚的消息,都是来自坊间的传闻,还有就是寄来的三封书信,仅短短几行字,直到楚翎曦带回了小寒。
凌雪川一直很后悔,为什么当时楚夕岚离开的那天,还要置气不见她,为什么没有好好的道别,跟楚夕岚说,其实从来都没有怪过她。
惊得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凌夫人。在旁人眼里,凌夫人宠辱不惊,临危不动,端庄贤惠,是仙门世家夫人的典范。
“对不起,我错了,我,我其实只想找阿娘”小寒哭道。
“不用找了。找不到了”楚辰希突然开口。
“为什么找不到”小寒被楚辰希的话怔住了。
“便就是不用找了,人已不在”楚辰希说道
“楚辰希,你说清楚,人不在是什么意思”
小寒立马激动起来,扯着楚辰希的领口的衣服。
“辰希,禁言”凌雪川有些慌乱,“小寒,你听我说”
“原来之前梦见的不是假,原来阿娘已经丢下我了”
“为什么要骗我,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小寒挣开了凌雪川的怀抱,拖着扭伤的脚,哭着跑进了自己的屋子,锁住了门。
“对不起,小寒,是我的错,我没告诉你”凌雪川扣着门,喊道“小寒,你开开门”
凌雪川不停地敲着门,又是焦急又是担心。
“小寒,你开开门。”
小寒苦着,没有答应。
“辰希,上次不是说好,等时机成熟,我再慢慢跟小寒讲,为何今天要说”凌雪川有点恼。
“母亲,他应是要知道,今日可以”楚辰希说道。
“夫人,小寒那么懂事,会理解的,不过现在小寒需要冷静一下,”楚婆婆说道,“您今天也跑了一天,先去洗个澡吧”
“是呀,夫人,我们在这看着”在一旁的楚鸢也帮忙劝说着。
“我们这么多人,小寒不会有什么事的,小寒怕是也饿了,我们去准备点吃的”楚婆婆扶着凌雪川。
“对,我们去做点好吃的给小寒”凌雪川有点被楚婆婆说服。
“母亲,这里有我们,您去吧”楚辰羽说道。
凌雪川这才肯离开。
小寒坐在角落里,抱着腿,痛哭。
当日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
楚夕岚推开小寒,自己落入火海。
看着母亲消失在火海,小寒自己却无能无力。
“是我扔下阿娘了,是我没保护好阿娘”
小寒知道不是楚辰希的错,也不是楚翎曦的错,更不是凌雪川的错。
小寒怪得的是自己,没能保护好阿娘。
哭着哭着,大概是太累了,就睡了过去。
“小寒”
“什么”小寒看到突然探出来的脑袋,被惊到了,定晴一看,是楚辰羽。
“你怎么进来的”小寒诧异道。
“你想知道吗”楚辰羽微笑道,歪着脑袋。
“算了,我不想知道”小寒转过头,避开楚辰羽,说道。
“给你,这是辰希让我给你的药,”楚辰羽又跑到了小寒跟前,伸手把药递给小寒。
小寒心想,不能给大家添麻烦,便接过药的时候,感觉楚辰羽的手有点热。
“辰羽,你的手有点热”
“是吗,可能刚才运动了”
说着,楚辰羽便靠在小寒的身旁。
“小寒”
“嗯”
“待会一起喝玉米排骨粥,我有点饿”
“辰羽,你今天有点奇怪,平常你……”
“是吗,那一起喝粥吧”楚辰羽又歪着脑袋,有点撒娇的样子,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寒。
“嗯?”小寒有点不知所措。
“一起喝粥吧”楚辰羽又重复了一遍。
小寒实在有点招架不住这样的楚辰羽,“好”
“那走吧”便想拉着小寒一起走
“等会”小寒忙喊道,我的脚还走不动。
“交给我吧”说着,辰羽脱掉小寒的鞋袜,先是揉动了脚踝,然后用力一推,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啊”,小寒疼得喊出了声音。紧接着,楚辰羽又抹上了药。
“可以了”楚辰羽表示很满意
小寒觉得眼前的楚辰羽,跟之前太不一样,此时的辰羽更加主动,更加活泼,感觉力气也挺大的。
小寒穿好鞋袜,站起来走了几步,蹦跶了几下,感觉好像好了的样子。
“那我们去喝玉米排骨粥吧。”楚辰羽拉着小寒的手跑了起来。
“辰羽,慢点”小寒连忙喊道。
跑到了厨房门口,看到凌雪川埋着头熬着粥。
小寒想到此前还对凌雪川说了很重的话,就杵在了门口不敢进去。
“小寒”凌雪川看到了门口的小寒
听到凌雪川喊道自己时立马想逃跑,却被辰羽一把拉住了。
凌雪川放下手上的勺子,走了过来,蹲下身。
“小寒,之前骗了你,我向你道歉”
“不,不是的,是我忘记了,我不应该忘记的,我怎么可以忘记”小寒哽咽了。
凌雪川搂住了小寒说道。
“小寒,没事的,我们都在你身边,无论如何你也不是一个人”
“好了,不说了,我们先喝粥,快好了,再等一会,你们先坐会”凌雪川起身又去忙会粥。
“香吗”楚辰羽问道
小寒抹掉眼角的泪水,说道“好香”。
“马上可以喝了,再等一会”凌雪川说道。
一会功夫,热气腾腾的排骨粥好了。
“楚婆婆,帮忙拿下碗”凌雪川试了试味道感觉刚好
“辰希还在忙,不等他了,我们三个先吃”凌雪川端着粥走了过来。
小寒一只手捧着碗,一只手拿着用勺子,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排骨粥,咽了一口水,便舀了一勺,塞进嘴里。
“小寒,辰羽,味道怎么样”
“好吃”小寒和楚辰羽异口同声道。
“那就多吃点。”
说着,小寒便津津有味吃了起来。楚辰羽则是一边吃,一边看着小寒。
凌雪川察觉到楚辰羽状态不对,便小声对楚婆婆说:“喝完粥,你带小寒去回洗澡,我带辰羽去找唐三”
“小寒,饱了吗”凌雪川询问道。
“已经很饱了”小寒摸着肚子,表示自己已经很饱了。
“待会去洗澡,早点休息”凌雪川摸了摸小寒的额头
“好的”小寒应声道。
“小寒,跟婆婆一起走吧”
“夫人,我们先走了”楚婆婆拉着小寒走了出去。
泡在温暖的泉水中,小寒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之前肌肉酸痛都消失了。
泡着泡着,不一会儿,小寒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