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宇回公司上班以后,艾米兴致浓浓做了几次饭,也漂漂亮亮发了几次“晒饭”朋友圈,就再也不来了。大概是没有想到苏墨从早到晚都在吃,而且每次都是大块吃肉、大碗喝汤——自己做的精致漂亮小食竟如喂牛一般!
从那以后,家里就只剩下苏墨和晓梦,每天的日子就只剩下喂奶和换尿布。
这天下午大概5点半左右,思宇打来电话,说同事们要聚餐,今天可能得晚回去,大概8点钟到家。
“那你快去吧,公司活动你不去也不太好。”
挂了电话,苏墨又消沉下去。从晓梦3点醒来,她就盼着思宇回来,能给她搭把手;可是好容易等到5点半,期盼却落空了。
趁晓梦睡着的功夫,苏墨给自己做了晚饭,强迫自己吃完。
7点的时候,思宇又来电话:“他们要去喝酒,拉我一起去……”话音未落,苏墨听到一群男男女女的声音:“给庄院长请个假……”
“那你快去吧。别扫了大家的兴。你不想喝也不必勉强,假装一下就好。”
挂了电话,苏墨只觉得泪水要喷薄而出,可是又想到前几天因为放任自己的情绪,导致奶水稀薄,这下再不能任由自己难过了。拿出育儿书来看,看了好久也没能看进去几行字,拿出手机一看时间,才发现一页书足足看了两个多钟头。
她索性丢开书,往沙发上一躺,任由自己胡思乱想。喝酒,那是多遥远的事情啊。第一次喝酒是大学毕业的时候。苏墨,江夏,菲儿跟着隔壁宿舍的几个女生,在学校旁边的小饭馆,买了许多啤酒。一口喝下去,实在难以下咽。可是热闹之下,还是屏住呼吸一气喝完,再赶快吃几口菜。苏墨从来不喝酒,几杯下去就已经晕晕乎乎。江夏比她还没出息,眼神涣散,哈哈傻笑,眼看着就要撒酒疯,苏墨和菲儿只好带着江夏先撤了。一路上,菲儿和苏墨扶着江夏,三个人走得摇摇摆摆。苏墨本就脚下发软,被江夏没骨头的鱼一样扯着,几乎跌倒。菲儿和苏墨被江夏弄得筋疲力尽,回到宿舍的时候酒已经醒了大半,而江夏一进门就歪倒在地上睡着了。眼看着无法把江夏拖到上铺,苏墨和菲儿只好把她的被褥取下来,又和宿舍另外两个女生抓着她两足两手平移到被褥上。江夏高呼:“我飞起来了!”继而大笑,继而又沉睡不醒。
第二天,大家开玩笑说起“我飞起来了”,江夏还不承认是她说的。事实上,直到现在江夏也没承认过。
毕业的时候,我们的菲儿已经从大一时候的小萝莉长成了新一代御姐,就是苏墨她们大一时所仰望的那种——
漂亮,冷艳,有幽默感,会打扮,懂得各种牌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最开始一起逛街的三个人,只剩下苏墨和江夏两个人手拉手逛金五星、新街口和五道口了。
毕业的时候,还很流行男生在女生宿舍楼下弹吉他、唱歌、念诗,表白隐藏了四年的心事,总之就是反转过来的《少年说》——
你可以叫它《师兄师弟说》。菲儿可以说是年级里收获情歌、情诗、鲜花、水果最多的女生,让苏墨和江夏好不羡慕。不过天底下也没有那么容易的事儿。那个时候宿舍楼里还没有浴室,洗澡得出了宿舍楼去“北外大浴室”。被表白的女生常常提着澡筐、换下的衣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回宿舍的路上被呐喊助威的人群捉住,交给痴情的师兄师弟“抱抱”。那个时候觉得好浪漫,可是如今想来里面何尝没有野蛮的味道,只是如果你认真说它野蛮,又显得你不懂青春年华的冲劲。菲儿最怕的就是被“捉住”。她被捉住过一次,迫不得已说了一句“我也喜欢你”,才在一片喝彩声、起哄声中逃回了宿舍。从那以后,浴室下午四点一开门她就冲进去洗澡,因为那个时候天还没黑,所有的表白都还没开始上演。
酒醉事件的第二天,菲儿给苏墨看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苏墨笑问:“是谁给的?”又看看纸条上的落款——曾志航,什么人?
菲儿说:“就是昨天咱们喝酒的时候,旁边那桌的一个男生。”
“你看清长什么样子了吗?”
“记不得了。管他呢!这样随便递纸条的,一定是浮浪子弟、帮闲之徒,不理也罢。”
苏墨觉得她说得有理,支持菲儿把纸条一丢了事。
思宇知道苏墨去喝酒了,而且还是在没告诉他的情况下去喝酒,非常生气。
苏墨却说:“我们一堆女生去喝酒,总不能叫上你一个大男生吧?”
“那总可以跟我说一声吧?万一喝醉了呢?万一被人骗走了呢?”
“我要是跟你说了,我就去不成了!”
“我当然不让你去了。喝酒的危害多大你知道吗?”
“又不是酗酒,就一次啦。而且也没喝醉。”
“我跟你说你肯定什么都不信。我这就回去给你查。”
思宇自中学时代就在校篮球队,为了跳跃、运球、投篮,十分重视身体素质,每日健身毫不松懈,酒更是一滴不沾。这样的自律苏墨自愧不如。
思宇很快传来资料,有中文的,有英文的,什么喝酒损害生殖细胞啦,喝酒影响胎儿智商啦,喝酒导致不孕不育啦。苏墨看得脸红,骂他:“坏蛋!流氓!谁说要生孩子啦?”
思宇却不理:“没有借口!为了生孩子,不许喝酒!”
“为了生孩子,不许喝酒”,苏墨笑出眼泪来。那个时候觉得生孩子是好遥远的事情,遥远到永远不会发生一样。然而在苏墨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晓梦就来了。
思宇又来电话了。
“小黑土,我可能还要再晚点回去,我这边有点麻烦……”
苏墨一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出了什么事情了?”
“这边苔丝和安娜醉了,一直哭,我得送她们回去……”
苏墨勉强平静了情绪,柔声说:“这么晚了,送女生回家不太好吧?旁边还有别的人吗?”
“还有马克,黛西,乔伊……”
“这么多人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的啦。”
“好,那我和他们打个招呼,取上外套,就回家了啊。”
苏墨努力用温暖的声音说:“好啊,一会儿见啊!”
一想到思宇要送两个醉女回家,苏墨就生气到发怒。还好思宇答应回来了。苏墨努力调整情绪,告诫自己——思宇回来以后绝不向他发火,绝不怪他晚回家。
然而情绪还没调整好,思宇又来电话了,苏墨接起来说:“你出来了呀?”
“他们不让我走,说他们都醉了,得有个没醉的人送他们回家……”
苏墨无法再忍,冷冷地说:“他们不是第一次去酒吧,也不是第一次喝醉。以前那么多次没你在场他们都好好的,这次怎么就得你送她们回家呢?”
“这次情况不太一样,我觉得会出事……”
“我让你现在就回来。”
思宇无奈:“好,我现在就回来。”
苏墨挂了电话,心还扑扑直跳,一杯冰水灌下肚,仿佛真是要浇灭心头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