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陆家弟子看见了林尚芙这副娇美动人的模样,明知应该恨她,也忍不住心中微微一荡,胡思乱想起来。当然,这异样的感觉可不敢给旁的同门发现。于是乎,他们暗下心旌摇曳,面上越是厉目相对。
再说公堂局势,一边是丧服皑皑的陆家庄,另一边是红衣翻滚的林家庄。一时,两方对峙,皆是摁兵不动,伺机而发。
此刻,林正雄坐在弟子搬来的椅子上,他美髯威仪,目光精厉处破叶斩草,陆冠群也毫不示弱,端坐在椅,身子未动,虎眼风卷云涌,灰尘扬起。
好一阵烟灰蒙蒙,浮沉簌簌的斗气场,真是暗流涌动,杀机勃勃。
看林陆二人斗法,两派弟子皆是虎视眈眈,不让寸毫。气氛死寂,陈达才狂汗不止,他喉咙冒了烟,连擦汗喝茶都顾不得。唯怕堂上一丁点动静会惊破这僵持的局势。
不知过了多久,陆冠群身子微耸,咳嗽了一声,这才终于泄了气。陆家庄弟子忙俯身惊呼道:“二爷……”
陆冠群扬手,示意无妨。他敛了敛灰败的神色,抬眸看向林正雄,却见他也没好到哪里去,额上青筋蒸腾,面色赤红,许久才平复了去。
“爹,您怎么样?”
“爹爹……”
若不是身子又被人按住了,林尚芙多想冲过去,与四位哥哥一道看看爹爹的伤势。
“我没事!”林正雄平复了喘息,精眸盯着陆冠群,道:“既是诊脉,王大夫你也来给他二人诊诊脉。”
兴许是堂上杀气太浓,林陆二人斗法才堪结束,众人都还没醒过来。自然,那王大夫还活在方才的气场里,根本没听到召唤。
林尚苰只想速速了结此事,见王大夫半晌都没有反应,不禁气吼道:“王大夫,你是聋子吗?还不速速上前!”
一声喝令终于叫醒了王大夫,片刻,被唤作王大夫的老叟提着药箱,从红衣队伍里,趔趄着挤了出来,候在公堂之上。
这时,丧服仪仗里似有骚动,陆冠群扬手示意,人群顿时安静,他未言语,对着王大夫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陆冠群都应允了,陈达才只能照命行事。他放下右手,陆家弟子们只得缩手缩脚,挤挤挨挨的,勉强腾出了点位置,供给林家庄带来的王大夫诊脉。
一时,众人都等着王大夫的结果。
大夫诊脉够慢的,给王恩和刘进财两人竟诊了几遍,又多次看看二人的舌头,这才说道:“他们二人脉象平稳,是常人之脉象。”
“何为常人脉象?”林尚苰觉得不对劲,脱口便问道。
王大夫如实道:“便是无病无灾,身体康健无虞。”
话落,骚动蔓延进了林家庄。他们纷纷不敢相信,只因为他们皆是胸有成竹而来。难道是探子的消息有误?
顷刻间,林正雄,林尚英,林尚苌,林尚苰的目光都放在林尚苇的身上。而林尚苇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显然,王恩、刘进财中毒在身的消息可是经他的探子多番打探才打探出来的。他林尚苇的探子,忠心耿耿,跟随他多年,断断是不会背叛他的。难道这其中出了旁的纰漏么?
却在这时,刘进财大叫道:“怎么会这样?陆家庄确实给小的下了毒,此事千真万确,他们还恐吓小的,若小的不按他们说的做,没有解药就必死无疑。你们若不信——”刘进财自觉一人辩白无力,情急之下,忙揪着王恩的衣裳,急道,“王恩,你不也被他们下了毒么。我们可是一起遭了他们毒手的啊。事到如今,你也说句话啊,你也说句话啊!”
奈何,王恩是铁了心的忘恩负义,助纣为虐。更何况,连林家庄带来的大夫都诊断不出任何异象,这陆家庄的能耐想必是通天了。此刻,王恩怎么可能自打嘴巴,白送性命呢?
“你……个孬种!”刘进财气不过,抡了一拳,就要打在王恩的脸上。忽然,一阵风起,连扇了刘进财数巴掌,待他站起之际,那股邪风又朝他袭去,林尚芙靠得近,不作他想,忙强挣束缚,挡在刘进财的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又一阵不明之风格挡了那股阴风,替林尚芙减去了大半的伤害。奈何,那余风之力还是扫到了林尚芙的衣角。
顿时,她身子一滞,唇角吐血。
“芙妹——”
“五小姐——”
林家庄弟子皆心疼不已,就要一拥而上探望林尚芙的伤势。可是,公堂地窄,敌人环伺,着实转圜艰难。众人只能望美伤心了。
再说王恩,此刻,他已经被那股邪风卷进了陆家庄的阵中,被严密保护了起来。
不多时,林正雄,陆冠群相继收了内力,偃了局势。
这时,涂二的笑声爽朗响起:“大夫可是你们带来的啊!我家二庄主身正不怕影子歪,大大方方让你们诊脉。难道你们事前没有串好台词么?比如,大夫诊断不出毒脉的话,也该信口雌黄,违背医德。可见,你们事前工作做得不细致啊。”
“你——”
“不过,事情败露了便要杀人灭口,这就是林家庄的行事之道么?陆家庄今儿全领教了。若再有下回,你家小姐就不是吐点血那么简单啦。”涂二继续笑讽道。
事已至此,陆家庄已然成了最无辜的“苦主”,倒是林家庄处处落了下风了。
林家弟子眼见五小姐受伤,又被涂二连番激话挑衅,纷纷红了眸子,嚯嚯拔剑,怒目而视。
那厢,陆家庄也纷纷拔出了长剑,毫不畏惧,亟待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