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东郊,灰竹林。
数百黑衣鬼面人集聚而来,又在带头人的示意下,分散着隐匿在各个角落里——众人的消失,如同乍现般不留痕迹。
重重迷雾里,灰竹林里鸟绝兽散。
不多时,竹林深处缓缓出现一人,那人黑衣黑面,打量着四周,咧嘴不屑。
是的,迷雾迷不住他的眼,更迷不住他的心,空气里杀机密布。
他不作声色,心算着四处的人马。
一时间,前后左右之人没能看得到他是如何出招,但隐秘朦胧处的黑衣鬼面人一一被他一招毙命。
顷刻间,尸首遍地,血流成河。
眼见黑面人一击就是一个,双击就是一双,直至自己的人马全军覆没。鬼脸面具人终于扛不住了,他驱散了迷雾,鼓着掌径直走到黑面人的面前:“好好好……好功夫!”
赞赏的话语还未结束,鬼脸面具人却被黑面人的真面目吓到了。
没错,他吓到了!
若是这一路来,他被黑面人鬼蜮一般的骇人功夫吓到了,那他也至少经历了不少,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可是,这一会子,黑面人直愣愣地站在他的面前,鬼脸面具人还是被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只因黑面人他太黑了!
他不仅黑,又穿了一身黑衣,感觉他的肤黑竟比黑衣还黑,换句话说,黑衣于他来说,倒像白衣。
这还是在白天!不是鬼脸面具人夸张,若黑面人在黑夜行走,根本用不着穿上夜行衣,直接就能隐没在黑夜里。
那黑面人的五官也不甚好看,粗眉宽额,蒜鼻厚唇,尤其是那双牛一般的眼睛正瞪向前方,端是厉相天成,凶相毕露——饶是鬼脸面具人戴着鬼面具也不敢直视这位活阎王。
鬼脸面具人赶忙咽了咽口水,上下打量着黑面人,见他并无兵器在手,也无任何包袱,孑然一人,忙转移话题道:“兄台,你不会是空手杀死他们的吧?”
黑面人不喜欢别人套近乎,也不作声,伸出右手,鬼面人明白,惶恐地从怀里捞出一沓银票。
黑面人手握杂乱的银票,手指一用力,银票瞬间整齐如一。
见此,鬼面人咽下一口唾沫,心中不禁惊道:幸亏那些银票不是人!要是人……没一个活得下来。
买卖既结束了,黑面人无视鬼脸面具人的惊楞发呆,转身离开。
鬼脸面具人连忙跟上,喊他停下。但黑面人哪是他叫停就停的人物,于是,鬼脸面具人脱口道:“我说话算话,不过一会儿,您就杀了我的人马,确实厉害。所以,在下还想与兄台作笔生意。”
黑面人听到生意二字,才停了下来。
鬼脸面具人庆幸着抓到他的兴趣,不然以他走路的速度,自己怎么也跟不上。
“兄台,这么好的功夫,我打包票,放眼江湖,没几人是您的对手。与其接生意赚钱,不如寻一个长久之计。”
见黑面人无话,鬼脸面具人觉察有戏,自报家门道:“我乃归一堂三弟子,归一堂堂主求贤若渴,你若肯加入我们旗下,我保证不止是您现在手里这点钱,您会有数不完花不完的金银财富……”
所谓生意,原来是此。黑面人不置可否,淡漠转身。
“现在江湖各路人马都在通缉你,人人都要诛杀你,赌庄里你的项上人头已经给炒到万两黄金了。还有,如果,让林家庄知道你才是杀死陆少杰他们的凶手,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呢?虽然,他们本来就大祸临头,快要灭门了。可越是濒死动物越扑腾得厉害,更何况他们可是太子的人啊。当然,如果你愿意加入归一堂,我们会集归一堂上下之力护你周全,那些危险统统与你无关。”鬼脸面具人见利诱无用,只得威逼吓他。
见黑面人回头,鬼脸面具人微笑,自叹计谋得逞。
却万万想不到,黑面人面无表情,淡淡道:“那就让他们统统都来吧。”
那处,青州府衙。
王大夫诊脉,王刘二人竟没中毒。林正雄思前想后,便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王大夫是林家庄的老人了,绝不可能欺瞒林家庄。再者,刘进财突然倒戈,相帮林家庄,也定口无虚言。否则,他此举不啻于同时得罪了林陆两大庄派,实无必要。还有,陆冠群竟然放心让林家庄的大夫为王刘二人诊脉,如此成竹在胸,想必症结是出自那二人身上的毒物了。
“你叫王恩,是吧?林某不管你有没有被人下毒,还是家人把柄在陆家庄的手上。林正雄朝着丧队里的瑟缩身影,说道,“你只管说出实情,我林正雄以林家庄的名义向你保证定会护你二人的周全。”
王恩躲在丧队里,突遭点名,欲寻声看去,却遭涂二等陆家弟子的厉瞪警告。一时,他更如缩头乌龟,藏在陆家庄的保护圈里,不敢抬头了。
“离皇帝所设的期限还有不到十天了吧,不知道贵庄的案子查的怎么样?要不要陆家庄帮忙呢?”陆冠群笑道。
陆冠群这时说这话,明显是恶毒可见,虚心可表。他分明是在提醒证人:此刻,林家庄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如何能有余力顾暇旁人呢?
亏陆冠群还有脸打着为了林家庄着想的旗号。
闻言,林尚苰气不过,骂道:“老匹夫,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别以为爷不知道,你就是幕后黑手。”
林尚苰的话虽然难听,但林正雄并未阻止他的喝骂,毕竟,话总要有人道破的。也好借机看看陆家庄的反应。
却不料,陆冠群只是笑笑:“听这贤侄的话里话外,总说是有人威胁了你林家庄,那人到底是谁?你可要讲清楚了,可别反过来冤枉我们这些“苦主”。”
一双眼睛微眯,陆冠群虽是笑着说话,总感觉是笑里藏着一把刀,随时能将人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