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肖云,已是鸡鸣时分,两人足足聊了一夜,皆是收获颇多。
陆沉洲属于自学成才,知识不成体系,医学知识杂乱,却因为洞悉能力,往往能举一反三。偶尔提出自己的见解,角度之刁钻,想法之新奇,令肖云思路大开!
肖云出身帝国医学最高学府,又有三十多年的行医经验。寥寥几句点拨,就能让陆沉洲拨云见日,心中豁然开朗,把以往的知识关连贯通,形成新的观点。
两人惺惺相惜,越说越投机,恨不能杀鸡焚香,磕头拜兄弟。
肖云非常欣赏陆沉洲,不但尽心传授,还留下一大张书单,让其完善学识,丰富理论。
等到肖云离去后,陆沉洲心花怒放,丝毫不觉得疲惫,大脑还沉浸在医学知识的海洋中,不能自拔。
取出纸笔,沉思片刻,把肖云传授的知识,以及自己在交谈时蹦出来的灵感,心得体会,逐一写到纸上,只等日后有机会尝试一番。
不觉间,天光大亮,朝霞撒落庭院,空气分外清新。
“陆哥哥,你睡醒了吗?”
陈曦门外喊了一声,不等陆沉洲应声,直接推开房门,大咧咧走了进来。
睡了一夜,小丫头居然满眼血丝,让陆沉洲有些奇怪!
今天的陈曦换上了一身裙装,与昨日的英姿飒爽不同,白色蕾丝花边的精美衣裙,配上鹅蛋白皙细嫩,带点婴儿肥的小脸,颇有倾城的潜质!
假如以后不长歪的话!
陆沉洲放下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诧异地问道:“没睡!你有事?”
“陆哥哥,你不是说煎药吗?不是要给我调理身体吗?”
陈曦装出一副讨巧的模样,紧紧拉着陆沉洲胳膊,摇个不停。
为了习武,她可以放下她的自尊,放下她的跋扈,的确算得上能屈能伸,让人好笑。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走,现在就去!对了,陈曦,你去搞点吃的,我有点饿!”
“好勒!”
随便吃了几口饭,陆沉洲开火煎药。陈曦有些好奇,围前围后,即使难闻的药味,都不能让她退却半步。
小药罐汩汩冒着气泡,承载着陈曦全部的希望。她捂着秀气的小鼻子,不时问道:“陆哥哥,药还没煎好吗?”
“陈曦,草药因药效不同,火候不同。有的药冲泡即可,有的药需要武火直熬,有的药必须文火小炖。你这服药,因为里面有许多珍稀罕见的药草,需要很长时间小伙慢炖,让药材里的药质释放出来,才能达成最好的疗效。药煎好之后,再放入另一种药包,两者一起,用大锅煮沸。煮沸的药水倒进木桶。等到温热时,你喝下煎好的药汁,立刻跳进木桶浸泡。内服加上外用,方能改变你的体质!”
陆沉洲不嫌麻烦,细细讲解。看着陈曦装模作样点头,他忽然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这么麻烦?”
陈曦蹙着鼻子,眼里流露出怀疑。
陆沉洲笑笑:“不麻烦!等一会儿有点痛,你要是坚持不住,可以大声喊。但是,不能从木桶里跑出来,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知道啦!”
陈曦不在意摆摆手,一副我心里有数的模样。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成为侠女,满脑子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霸气画面,对于陆沉洲的叮嘱,置若罔闻。
陆沉洲叹口气,不再啰嗦。他相信,陈曦会体验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他煎完药,交代清楚,自顾自回到客房,用被子蒙住脑袋,呼呼大睡。他对自己的药方很有信心,因此毫不担心。
陈曦捏着鼻子,喝下腥不拉几的草药,跳进沐桶,只是觉得胃里难受,陆沉洲所说的痛苦,丝毫不见踪影。
“陆哥哥骗人!”
她对着旁边伺候的下人大声说道,显示自己的勇敢无畏。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苦由内及外,瞬间席卷了她全身,痛得她杀猪一样嚎叫不止。
浴房里几个伺候的仆妇吓得要死,连忙抓住胳膊,就要把陈曦脱出浴桶。
“滚!全都滚出去!”
陈曦痛得眼泪直流,却还是出声制止了仆妇的意图。她太想习武,太想成为一个侠女。
仗剑天涯,除暴安良,这是她的一个梦想!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怎么也舍不得放弃!
………
午饭时间甫过,陈俏与陈旭然办完事,回到别院。一踏进院门,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得陈俏毛发倒竖,魂飞魄散。
尽管惨叫声嘶哑,可她依然能听出来,那是自己七妹陈曦的声音。
“曦儿,你怎么啦!”
陈俏高喊的同时,发疯一样朝前冲去。
陈旭然也吓了一跳,脚下发力,人如飞矢,掠过四小姐,几个箭步,来到陈曦的住处。
陈俏一怔,她从来没想到,黄土埋了半截身子,向来和颜悦色的陈叔陈旭然,竟然有着不输于年轻人的伸手。
门外,几个下人捂着耳朵,挤在一起,透过门缝向里窥探。
“怎么回事?吴邕呢?”
陈旭然沉声问道。他在陈家几十年,做老了事,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这一点小事,还没放在眼里。
下人们回头一看,面面相觑,不敢吱声。在陈家,陈旭然对外说是管事,其实他的身份不同一般。
陈家有两个管家,一个陈奚然,跟着陈家家主陈东山,轻易不离开家主左右。另一个管家陈旭然,跟着几位主子外出办事。
至于吴邕等各个在外地的小头目,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管事级别。
“吴管事被七小姐赶走了!”
下人们避重就轻,不提七小姐,只说吴管事,倒是深得宅院生存之道。
“七小姐怎么回事?”
陈俏赶到,厉声喝问。她听见了下人们的回话,也没放在心上。陈曦撵走一个管事,那就不是事儿!
“七小姐吃了药,正在泡澡!”
一个胆大的上前回话。
“泡澡这样?”
陈俏气得哆嗦,推开房门,就要往里闯。
“四姐,别进来!我马上就出来!”
陈曦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得陈俏腿一软,差点摔倒:“曦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就要当大侠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