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
洛阳金刀王家的大宅前,空气里的杀意无限延展,一阵寒风突如其来,四面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那名穷书生看到段遥居然敢动手,瞳孔瞬间缩小。
他名叫萧廷,虽然年纪不大,但武功高强,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在江湖中已闯下了不小的名头,江湖中人都称他一声“文剑武书生”。
想当年断魂刀卓一飞举办七十大寿,鄂豫一带武林豪客齐集,萧廷单枪匹马独闯寿宴,揭露卓一飞私通金狗的罪状。二人当场翻脸动手,当时卓一飞已是名满江湖的刀客,而萧廷初出茅庐,人人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他居然一招就将对方毙于掌下。
这一掌让他名声大噪,更奠定了“文剑武书生”在鄂豫一带武林中地位。尤其是这几年,“文剑武书生”的名头在江湖上声名日隆,就连华山、崆峒、昆仑等名门大派的掌门见到他,都要赞一声少年英侠,江湖翘楚。
一年前,丐帮十大长老之一的鲁长老鲁有脚亲自到访,邀他加盟丐帮,然而萧廷为人淡泊名利,终于婉拒了他。
至于这门亲事……
这是他师父生前定下的,萧廷闯荡江湖,本不愿谈及儿女私情,然而俗话说得好,“一入江湖岁月催”,萧廷厌倦了武林纷争,这才打算金盆洗手,回乡迎娶娇妻。
用一句现代话来说,这就是“教科书版的兵王回归”流。
可如今一个区区护院,居然想要阻止堂堂“兵王”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简直就是……
NO ZUO NO DIE!
萧廷原本还不屑和普通人计较,看在未婚妻的面子上数落几句也就是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动手了……
“果然,像这样的人无法去改变吗?”
他不再多说什么,巍然不动地站在当场,冷冷地看着对方手中越举越高的板砖。
然后伸出了中指……
只要一个小小的教训就好,毕竟洛阳是金刀王家的地面,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说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看在未婚妻的面上,略施薄惩也就罢了。
结果……
“啪!”
板砖毫无意外地砸到了他的头上。
额头顿时肿起了一块大包。
错误的剧情打开方式把萧廷搞懵了,他心想不是明明已经算准了这一下对手肯定会自动把手腕的神门穴送上来,于是自己一个弹指拿下他的武器么?
突如其来的神展开让他一时不知所措,连忙再次展开身手,双掌“呼”地推出一招“排山倒海”。
“啪!啪!”
他的脑门上又多出一块对称型肉包。
这使他看起来好像小龙人。
“怎么回事?”萧廷有点傻眼了。
难道是幻觉?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看来得拿出点认真了!
萧廷瞬闪,前跃,双手成爪,以少林龙爪手的气势当头罩落……
“啪!啪!啪!”
又是三板砖如影随形。
接二连三劈头盖脑。
萧廷抓狂了,一代少年英侠,江湖翘楚怎能被一个护院打败?他不断变幻着十八般地武艺,眼花缭乱得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每次都是差之毫厘,连对手的衣袖都没沾到半点。
“啪!啪!啪!啪!”
……
于是,在段遥暴风骤雨一般的板砖之下,少年英侠、江湖翘楚……总之拥有着无数吓死人头衔的萧廷,就这么被一个小小的护院活活地被打趴在地上……
瞪着如废人一般茫然的眼神,被打趴在地上……
耳边还响着段遥不住口地碎念:
“拿根手指就想挡板砖,你以为你是兵王啊?”
“……”
“叫你砸我饭碗!叫你砸我饭碗!”
“……”
而伴随着这般碎念的,是“文剑武书生”失去了焦距的眼神,还固执地寻找着前方的一点光明。
※※※
段遥回到下值处的时候,发现胖管事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门口的方向,旁边一众护院家丁看起来好像中了定身咒一样,大张的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管事的,你怎么了?”段遥拿手在他面前猛晃。
胖管事转过呆滞的眼神,呢喃犹如梦呓:
“你,你刚刚把一个人揍了?”
“是啊。”楚辰撇撇嘴,“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惜四小姐吩咐,我也没办法。”
他说着还悠悠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说也是正道出身名门弟子,居然成了豪门恶奴的鹰犬爪牙,成了“人民民主专政”的对象,这也是没谁了。
刚刚他看到那穷书生黯然离去的背影,这心都抽痛了,无奈同情很重要,饭碗更重要,家里还有个蓉儿等着吃饭呢。
“对了管事的,我这样算是合格了吧?”段遥问道。
胖管事没回答,反而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段遥,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现在才不是计较这种问题的时候吧!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段遥一愣,心想不就是个穷书生吗?
“我知道啊。”他说,“他是四小姐的未婚夫,其实这种故事戏文里常有啦。”
他无所谓地摆摆手,又问:“话说回来,管事的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合格了没有呢。”
毕竟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重点。
“那个是文剑武书生!文剑武书生!”胖管事大声打断,声音大得窗户都在瑟瑟发抖。
楚辰一愣,旋即失笑:“你,你开什么玩笑……”
萧廷的名号他也听过,鄂豫一带响当当的人物,但怎么可能是他?
“我没开玩笑!”经理一脸严肃地再次打断,“那个人真的就是萧廷。”
“这!”
段遥傻眼了,管事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想不到自己居然把堂堂“文剑武书生”给揍了……
还揍得那么悲惨。
他忍不住暗暗吐了吐舌头,道:“我也没办法啊,四小姐吩咐的——话说我到底合格了没有啊?这份工作对我真的很重要,三天十两银子呐……”
管事的直愣愣般地看他,心想这人怎么一点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满脑子就只有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