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不眠夜。
过了一晚。
一觉醒来,诡术派的人确实已不在逍遥客栈,江水流问了小二得知,他们天还没亮就动身赶回南疆去了。
江水流将早膳送到曲言觞的客房门口,看到门口的点心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想来曲言觞还未起床,就轻轻扣了扣门。
“进来。”曲言觞轻轻说道。
江水流愣了一下,慢慢推开门,发现曲言觞正坐在床沿上穿着外衣,看样子应该是刚给自己换过药。
江水流缓缓走到曲言觞面前,开口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就让我进来?”
曲言觞顿了顿,抬起头来望着江水流:“不是你还会是谁,若是谷家小姐早就在门口嚷嚷了。”
江水流一听,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有道理。顺便把早膳放在了曲言觞的床头。
“门口的点心,要不要我帮你拿进来?”江水流小心试探道。
“你想吃的话,随意。”曲言觞回答得漫不经心。
江水流冷哼一声:“我才不吃,人家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我怎么敢李代桃僵?”
“怎么,怕她往里面下毒啊?”曲言觞淡然道。
“这可是给你吃的,人家这么稀罕你,怎么可能下毒。”江水流没好气地回应着。
曲言觞见她一脸负气的样子,轻声一笑道:“我不爱吃糕点,你拿去送给店小二吧。”
“哟,原来还会笑啊,看来病情大好啊!”说着,江水流瞥了一眼对床的易休,“易休还没醒过来吗?”
看他的样子,似乎还在昏睡状态,易休能有这么安静的时刻倒也难得,江水流心里默默地想着。
“昨晚醒过,给他服了药。”曲言觞也不免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易休,这个从小到大都跟在他身边的师弟对曲言觞而言早已情同手足,这次伤的这么重,曲言觞内心的担忧也是不言而喻。
“睡的这么熟,看来伤得挺重,你的伤呢,好些了吗?”江水流随手搬来了一张凳子,坐在曲言觞的对面,昨天曲言觞身上的千疮百孔,她和长阁可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看他的样子,内伤也一定不轻。
江水流把红枣粥捧在左手心上,右手拿着勺子递到曲言觞面前。
“给你补气血的,自己能喝吗,要不要我喂你?”江水流问得相当漫不经心,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了一样,极其敷衍。
“为什么?”曲言觞直勾勾地盯着江水流看,看得江水流脊背发凉。
“什么为什么?你两只胳膊跟废了一样,我不得问一下吗?”江水流一脸莫名其妙。
“我并非为你所伤,你也大可不必给我送饭,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曲言觞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江水流,那深邃得如暗夜里的星辰一般的眼眸里,倒映出江水流微微有些发红发烫的脸。
江水流还从未被谁这么明目张胆地盯上过,像捕猎者盯着被选中的猎物一样,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她立马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现在是伤员,是病号,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是行走江湖仗义相助,我照顾你也是人之常情吧。”江水流似乎对自己的这番回答非常满意,说到后头越说越顺。
“谢谢。”曲言觞扔下两个字,接过江水流无处安放的手中捧着的红枣粥,十分艰难又乖巧地吃了起来。
江水流显然没想到“谢谢”二字会从曲言觞口中说出,有些诧异,随后突然想起了正经事:“你可知昨日刺杀你们的是何人?”
曲言觞放下碗筷,眉头紧锁:“他们四人出招,却形同一人,如影随形,缠绕着你无法摆脱,且功法极为诡异,像是......”
曲言觞顿了顿,看向江水流,欲言又止。
“像是什么?”江水流追问道。
“魔教中人。”曲言觞小心翼翼地吐出四个字,像是怕触及到某人的底线一样。
果然,江水流看上去确实有些动了气,立马反驳道:“身手诡异就是魔教的人干的?!那你饭也别吃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罢,一把夺过曲言觞手中的红枣粥,将碗筷重重地放置在桌上,就起身拂袖而去,头也不回。
曲言觞静静地望着江水流离开的背影,脸上有些许失落,随后默默拾起碗筷,拿起手中的勺子,艰难地舀了一勺碗里的红枣,送进嘴里细嚼。
炎华山。
华旭门,后山。
四个黑衣人齐齐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没用的东西!苦心栽培你们这么多年,居然还打不过两个身受重伤的人。”沈焱站立在堂前,双手背在身后,怒目圆睁地呵斥道,“退下!”
四人应了一声,便纷纷退出暗道,消失在视野中。
沈焱转过身去,微微闭上眼,不免心思深沉起来。
此二人被饕餮所伤,虽不殃及性命,但修为与战斗力定大打折扣,那四个杀手是经过严密训练的,常年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用秘术严加修炼而成,四人招式诡异,各不相同,却互为弥补,可融为一体,是沈焱多年来精心准备的秘密武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抓住机会除掉曲言觞,助自己成为行德师尊的关门弟子,早日修得仙身。
那四人的功夫,若真打起来,自己即便全力以赴恐怕也只能勉强打成平手,可曲言觞竟还能在自己负伤的情况下重创他们,如此看来,他这师兄的修为恐比他原来想的还要高深许多,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留他活在人世,以免对自己造成更大的威胁,此番虽一击不成,但势必还得继续追杀,决不能让他们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沈焱正筹谋着后续的刺杀计划。
此时,门外传来一名弟子的传信声:“沈师兄,温婉师妹找你。”
“我知道了。”沈焱淡淡地应了一句,随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台阶下站着一个婉约柔和的女子,一身素衣,个子不高,娴静甜美,腰间的绿丝带上系着一朵白莲玉,黑发盘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含着笑意,果真是人如其名,温婉如玉,柔情似水。
看见沈焱向自己走来,温婉的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融化开了一样,荡漾着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师兄。”
温婉轻轻唤了声,就连声音也是那样的柔和。